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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发现“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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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那个昨天早上买的面包上,算上来公司的前一晚,他已经一天两夜没进食了,似乎有一点想吃,又好像没有胃口,就在他犹豫着吃或不吃的时候,本已忘记的拉屎的感觉又渐渐回到了身上,再看看身处的尴尬境地,似乎生存下去的希望只剩下吃喝拉撒这些很原始的事了,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状况,失去了原有的人类文明,那么只要逃脱了蟑螂人的围困,再去往一个没有蟑螂人的地方,自己的人生不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哈哈哈哈哈哈!他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惹得外面的蟑螂人又开始不断地碰撞着玻璃墙,这反倒让他的精神更加振作了,毫无忌惮地冲着外面呐喊道:你们想吃我是吧,想让我也变成恶心的蟑螂人?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们轻易夺走我来之不易的自由!
  当他把整件事想通后,朦胧的食欲又变得明朗起来,抓起桌上的面包,一把撒开包装袋,大口咀嚼着松软的面包和中间的花生酱,他突然发觉这款在平日里味道平平的面包,竟然这么好吃,于是他一边埋头品尝美味,一边在大脑里做起了更好的逃生计划——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不管是怎样逃出去,都需要一个武器,就算不是为了主动击杀蟑螂人,至少也能在危在旦夕时保卫自己,那把多功能的小刀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在出手的时候,可能还没碰到蟑螂人的身体,就被它们的大牙咬到了,所以这个武器肯定要长一些,肯定是在杀掉它们的时候,能让自己跟它们相隔的距离越远越好,于是那个立在角落的衣架突然出现在脑海,他猛地抬头望去,一直默默无闻的衣架,此刻正沐浴在落地窗边的阳光中,熠熠生辉得有些刺眼,他面露微笑,心生惊叹:就是它了!
  他把挂在上面的西装扔在一边,双手托起衣架掂了掂,重量刚刚好,金属架体也够坚实,上端散射状的挂钩和下端的三角支架,都具有阻止蟑螂人靠近的功能,如果在主杆顶端再固定上那把多功能小刀,不就是一支既可攻击又可防御的武器了!他开心地咬下一大口面包,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应该怎样把刀子固定在上面呢?主杆顶端是封死的,没办法把刀柄插进去,那么只能用绳子之类的东西把刀绑在上面,可是去哪找绳子呢?他左思右想,极不情愿地将视线落在了玻璃墙上。
  于是他带着懊恼的心情,开始了拆“堡垒”的工作,他当然不会先去拆掉面向办公区的玻璃墙上的胶带,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过从隔壁两间办公室传出的声响,那么两边的危险系数自然要低一些。
  他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继续吃面包补充体力,当把刀子彻底绑牢在衣架上时,发现并没有用掉太多胶带,虽然玻璃墙上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被动的防御功能,但自己的手里也增加了一部分可控性的攻击能力,这多少让他的心里平衡了一些。
  他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端起衣架,摆出一副向蟑螂人进攻的姿态,时而挥舞,时而直刺,试练一番后,感到口渴难耐,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犹豫再三后,还是把瓶底最后一口水送进了嘴里,可这口水刚咽了一半,就被喷了出来,他被呛得咳个不停,连眼泪都被呛了出来,急忙用衣角擦干眼睛,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隔壁的百叶窗确实是动了起来。
  隔壁这间办公室是老板的,难道老板也跟自己一样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不会啊,若是他在那边,肯定能听到这边的动静啊,或者是隔壁已经被蟑螂人侵占了?应该也不是,若是隔壁有蟑螂人,百叶窗肯定早就被它们给扒烂了。
  他左思右想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端着衣架慢慢靠近玻璃墙,他全身紧绷,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走到近处时,百叶窗又扇动了一下,他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想等到它静止下来再去探个究竟,可是它却一直不停地小幅度扇动着,他只好屏气凝神再次靠近,终于把脸贴在了玻璃墙上,透过百叶窗扇动时形成的缝隙去观察,并未看到那边有什么异样。
  忽然,百叶窗又大幅度扇动起来,但这次小威尔并没有后退,相反,他瞪大了眼睛,连眼球都快贴在了玻璃上,他看到了一扇窗户,一扇正向百叶窗吹着风的窗户,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很可笑,来公司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老板办公室的落地窗上,还有一扇可以单独打开的窗户,也难怪,像自己这种无名小卒,连老板办公室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知道呢?而且老板办公室面向办公区那一边的百叶窗,就从来没打开过,不为人知的事情,何止这一扇窗户呢?
  想到这,他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突然兴奋起来,为什么不去隔壁看看?或许可以从那个窗口逃出去呢?他低头看了一眼端在胸前的衣架,又看了看被文件柜堵着的门,然后理智地摇了摇头,如果现在冲出去,还不如直接跟蟑螂人拼死一搏逃到外面去,完全没必要为了去隔壁而多此一举,所以要另想办法。
  回到办公桌边,再次环顾整间办公室,似乎能利用的东西都被用过了,他仰天长叹:通往自由的路总是这么坎坷吗?可当他看到天花板的时候,又转悲为喜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还想了这么久?
  他一边嘀咕着自己的蠢,一边把办公桌推到玻璃墙边,然后站上办公桌,伸手顶开吊顶上的一块扣板,由于身高不够,他只看到吊顶后面的一片漆黑,于是又把椅子摆上办公桌,拿着手电站上椅子,这下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进入吊顶里面了,打开手电,看到密密麻麻的电线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地延伸到光束也照不透彻的黑暗中,虽然看上去有些瘆人,但比起能让人变成蟑螂人的蟑螂人,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轻轻掀起一块老板办公室那边的扣板,探身望去,原来老板办公室跟经理办公室的布局基本一样,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而当他看到那扇没有百叶窗遮挡的玻璃门,就更加犹豫是否该下去了,但由于那扇门外并没有蟑螂人,加之一阵阵的新鲜空气,正不断地从那个明媚的窗口吹过来,所以他还是决定到这个“新世界”里探索一番。
  手臂用力一撑,攀上玻璃墙的顶框,但现在所处的位置过高,直接跳下去恐怕会伤筋动骨,只好改变落地方式,因为吊顶里面的空间狭小,他费了好大劲才转过身,以蹲便的姿势将屁股正对老板办公室,然后垂下双腿,尽管动作十分小心,但还是踩破了几片百叶窗,最后松开紧握框架的手,安全着陆,接着迅速移动到门边,确认门锁已经锁紧后,便跑去推文件柜,他知道这个举动所发出的声音,势必会让原本盘踞在经理办公室外的蟑螂人跑来这边,所以他使出全力,一气呵成,直到文件柜撞上玻璃门才停手。
  一连串紧张的运动后,他像只跑了几公里的狗一样,瘫坐在地大喘粗气,随手抓起脏兮兮的衣角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水,虽然衣服上的酸味不停涌入鼻腔,耳畔还充斥着蟑螂人的抓狂之声,但他却像取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胜利一般,盯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窗口,笑了起来。
  稍作休息后,他起身来到窗边,将自己投入微风的怀抱,久违的新鲜空气,清理掉了一直纠缠在脑袋里的粘腻,窗外的一切还是早晨所见的样子,探头出去,把各个方向都观察一遍,貌似只有向下才有逃生的机会,然后他又将整间办公室搜索了一番,除了一卷胶带和一把剪刀,到处都是没完没了的文件,他不禁苦笑道:上帝啊,难道是想让我把这里打造成第二间“堡垒”吗?这种情况下不给我一条出路,给我间厕所也行啊!
  他再次望向窗口,突然灵感乍现:感谢上帝,我明白你的指示了,感谢!他把椅子搬到窗边,站了上去,解了腰带,拉开裤链,欣赏着从窗口喷射出去的水柱,这久违的舒爽感让他想象到顺绳而下、安全落地、奔向远方的自己,那是一幅多么自由的画面啊,而现在获得自由的,却只是这一泡忍了一上午的尿!他失望地拉上裤链,抬起头,正准备系腰带的手却突然僵在了那里,因为他发现远方的天空里,一架飞机正在缓缓地向上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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