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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别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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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机场!我要去机场!
  这个本已被小威尔抛诸脑外的想法,一下子又回到了脑海里,如果还有飞机,那就说明还有安全的地方,说明这不是世界末日,我要去机场!他急到团团转,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激动的心情更是搅乱了本就不够周全的逃生计划。
  突然,他又放慢了动作,竖起的耳朵里响起了一种许久未闻的声音——好像有汽车在向这边靠近,他回到窗口,向外张望,确实是汽车,是两辆军用汽车,头车是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后面是一辆绿色的大卡车,敞篷的后车厢里载满了端着长枪的士兵。
  这让小威尔更加激动了,强烈的心跳仿佛比汽车的发动机声音还要大,他刚要向卡车上的士兵打招呼,就听见头顶上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本能地缩回脖子,躲过了头破血流的下场,紧接着窗外出现了一只又一只从天而降的蟑螂人,与此同时,楼下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那枪声在楼宇间忙不择路地回荡,冲击着云霄和耳膜,而忙不择路的不只是枪声,还有击穿落地窗的子弹。
  发克!他大叫一声坐在地上向后窜去,直到撞到玻璃墙才停下,他感到玻璃墙正在猛烈地震动,回头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看到,背后的蟑螂人们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血状态冲击着玻璃墙。
  一定是枪声刺激了它们,他意识到刚刚获得的这间“厕所”很快就会被它们攻陷,现在必须尽快回到那个至少还有胶带防护的“堡垒”。
  他急忙把办公桌推到了天花板上的“洞口”下面,在把椅子扔上去的一瞬间,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冒了出来:如果让蟑螂人这样盲目地撞下去,怕是会影响到“堡垒”的安全,不如助它们一臂之力吧,毕竟此时正在楼下开枪射击的士兵比蟑螂人更致命。
  他咬了咬牙,跑到门口,硬着头皮将文件柜挪开,暴露在门前的小威尔让蟑螂人变得更加疯狂了,它们抓心挠肝似地把门撞得抖个不停。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办公桌的位置,又把一条腿向后撤了一步,然后探身向前,一把拧开了门上的反锁钮,随即转身拼命地爬上办公桌,在进入“洞口”的一瞬间,顺势踢飞了脚下的椅子,就在他正要从吊顶里面跳回“堡垒”时,背后响起了玻璃门拍碎在地上的巨响。
  返回“堡垒”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武器,将前端的刀子对准“洞口”,如果有蟑螂人出现在里面,他会毫不犹豫地刺上去,但蟑螂人并没有追随他爬上“洞口”。
  借着之前在跳进老板办公室时踩坏的百叶窗看过去,蟑螂人全部挤向了那个窗口,他知道那面落地窗就快撑不住了,因为被子弹打穿的玻璃已经出现了裂痕,很快,整面落地窗砰的一声就炸了,而垒到比那个窗口还高的蟑螂堆,一瞬间全部跌了出去。
  于是他又趴在自己这面完好无损的落地窗上继续观看,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壮观的场面,窗外落下的蟑螂人和各种杂物,如飘散的樱花般密集,与此同时,对面的写字楼也正在上演蟑螂人的群体“跳楼”盛况,它们当中有的在扇动翅膀,但看起来那翅膀完全起不到飞行的作用,和那些没有使用翅膀的蟑螂人一样,它们都在以毫无平衡感的姿势向下坠落。
  更令人大开眼界的是,有很大一部分蟑螂人在坠落地面时,就摔破了它们的外壳,但不管是摔破了腿部的外壳,还是身上的外壳,甚至是摔光了全部的外壳,它们仍然拖着或赤裸或伤残的身体,拼命向那两辆军用汽车爬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蟑螂人的死亡数量迅速增加,在空中被士兵射杀是最基本的死法,脑袋先着地直接摔死的也不在少数,摔碎外壳后又被后续落下的同类砸死的算是最倒霉的。
  小威尔本以为这场战役会以蟑螂人的“全军覆没”而告终,但随着地面上蟑螂人的尸体越堆越多,为后面落下的同类提供了更好的缓冲,它们的“跳楼”死亡率大大降低了,因此从四面八方涌向汽车的蟑螂人又开始逐渐增多,而汽车上那三十几个士兵的枪口,因为逐渐失去良好的组织性,让人感到了明显的颓势。
  雪上加霜的是,有几只蟑螂人竟然“乘虚而入”,直接跌落在士兵的身上,这让士兵们更是方寸大乱,而在“堡垒”里面焦急观战的小威尔,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周围的蟑螂人越堆越高,看着它们像泥土一样把士兵全部“活埋”。
  虽然那个巨大的像坟墓一样的蟑螂堆里面已不再传出枪声,但小威尔仍然没有放弃盯着它,直到“坟墓”像中空的沙堆一样突然塌陷,向四周溃散的蟑螂人让小威尔的视线抵达了“墓穴”里面,他清楚地看到汽车上已不见了端枪的士兵,却散落许多血肉模糊的衣物和骨头,而且也没见到“穿”着迷彩服的蟑螂人从“坟墓”中爬出来,他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用餐”的蟑螂人太多,以至于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变成蟑螂人,身上的血肉就被它们半人半虫的嘴给啃光了。
  下午气温最高的时候,窗外已不见从天而降的蟑螂人,取而代之的是铺满街道的蟑螂人尸体,小威尔的视线穿过向上蒸腾的热浪,看着前所未有的骇人场面,大部分尸体都呈六脚朝天的死状,身上的弹孔还汩汩地冒着血,还有一部分尸体,破碎的脑壳周围蔓延着一滩混合着脑浆的血,而那些身上仅剩了触角和翅膀的六脚人形尸体,肯定就是之前“跳楼”摔光外壳的那批倒霉蛋,明亮的光照下,可以看到它们赤条条的又毫无血色的皮肤上,那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黑色毛刺已经软化,就像它们脑袋上那软趴趴的触角。
  小威尔知道这些尸体并不会在街道上久留,因为那些活下来的蟑螂人正以同类的尸体为食,先被吃光的便是那些失去外壳的家伙。
  他再次望向远处的天空,那架带给他希望的飞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落地窗的角落向尽量远的街道上张望,死寂如初,不像是会再度出现军用卡车的样子。
  视线就这么转了一圈回到楼下,蟑螂人又刷新了小威尔对它们进食速度的印象,因为此时街道上完整的尸体已所剩无几,倒是一具具带血的骷髅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新的恐怖氛围,显然,大部分蟑螂人已经吃饱了,它们开始踩着满地的尸骨四处乱窜,有一只看起来精神非常饱满的家伙,钻进了那辆军用吉普车里,令小威尔万分惊诧的是,吉普车突然动了起来。
  难道蟑螂人会开车?他刚做出这种猜测,吉普车便东扭西歪地加速撞进了对面写字楼的一间咖啡店,这让他松了口气,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移动的吉普车又让小威尔突然想到就在不久前,经理买了一台汽车,虽然他没见过,但听经理跟其他同事描述过,那是一辆大排量大空间的越野车,是热爱越野的真男人的不二之选!
  于是小威尔从经理的西装口袋里翻出车钥匙,笑道:越野你是没机会了,我倒是可以帮你越一越蟑螂人的尸体。
  得到新逃生工具的小威尔,意识到是时候准备出发了,因为此时已经有蟑螂人开始从外面的“大食堂”返回楼内,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要在蟑螂人的包围中再睡一晚了,而且经过刚才士兵们对蟑螂人的一番诱杀,楼内的逃生难度应该已经大大降低,至少围在“堡垒”外的蟑螂人已经被自己送走了。
  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我要去机场,我要去一个再也见不到蟑螂人的地方,我要去一个可以随意上厕所的地方!
  他将摆在桌上的“逃生工具”全部装回背包,除了那件雨衣,顺手又将那把用来裁胶带的剪刀也装进背包,说不定这个尖锐的东西以后还能当做“飞镖”使用,他想起了那些平凡的日子里,为爬山做准备的画面,不过这次是在为下“地狱”收拾行装。
  打包完成后,他拿起雨衣抖了抖,然后穿在身上,现在这件长度过膝的雨衣,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雨衣,他觉得它更像是一件盔甲,可以防止蟑螂人喷出的血液粘在身上,光滑的面料或许还能够在自己陷入与蟑螂人的近身纠缠中时,得以更快地抽身,当然,这些功效派不上用场才最好。
  全部整理妥当后,他查看着玻璃墙上映射出的身影,黑色的登山鞋,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背包,黑色雨衣的遮雨帽下,一张藏在黑色阴影里的脸,只有衣架上那把小刀在闪烁着光芒,他对着那个黑色的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口,挪开了为自己站了一天岗的文件柜,在拧开门锁的时候,他面带笑意地想:终于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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