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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世事难料,纵使是勾离这般天纵之才亦想不到逢睿的那只八万人“偏师”已遭逢大败。也就是说,他所率领的这只主力极有可能在还未攻破凉州城前就被从东面赶来的戎国援军夹击。
眼下之战局就犹如这着马蹄扬起的黄沙一般,扑朔迷离。而当局者更迷。
“我们离凉州已经不远了吧。”
翦霸令队伍就地休息,而后下马来到勾离身边。
“嗯,只剩百余里了,不过我却越来越紧张了。”
“瞧你这怂样,我就一点不紧张,反而越来越兴奋了!”
翦霸笑盈盈的回到他的坐骑边,从马鞍上的小口袋里掏出几个果子,分别扔给了勾离、王越、诺襄。见口袋里只剩下两个了,于是他便顺手拿出扔给了魑魅魍魉。
“哪摘的?”
勾离品味着果子,连连点头,砸着嘴向翦霸发问。
“来到时候特意装的,在这茫茫大漠戈壁里光喝水怎么行!”
“我说这小子一路上怎么老是噘嘴,原来是在偷吃果子啊,太不仗义了!”
王越从前方走来,嘴里振振有词。
几个士卒端来小凳,几人围坐下来。诺襄将果子核吐出,随即问向勾离:
“我说勾离你在紧张个什么?”
勾离亦是将嘴中的核吐出,正好击中诺襄吐出的那颗,而后他拍了拍手,有些戏谑的说道:
“你以为人都像你们几个?越要打战越兴奋,没心没肺的!我当然是紧张眼下的局势,我们纵深迂回近千里,虽说一路上还算顺利,但这太顺利了反而让我觉得不安。眼下我们即将攻入敌人的腹地,倘若敌人早有准备,就凭我们手上的这点兵力,岂不将身陷重围!”
“就这?”
翦霸一脸的不屑,同样将嘴中的核吐出,亦刚好击中勾离吐出的那颗。
“我说你这人就是胆子小,且不说我几人训练的兵各个以一当十,不!是以一当百!再说了,就算敌人早有准备,他能有多少准备?他们的上将阿木部达都被我阵斩了!如今听到我来了,那还不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瞧你那嘚瑟样,不就杀了个将吗?明天我就杀一双给你看看!”
王越努着嘴,乜眼看着翦霸。
“就是,我也要杀一双。”
诺襄也附和道。
勾离摇头,无奈的看着身边孩子气的几人,径自顾自看起了行军图,忽而又抬头望天,忽而又抓起一把沙土,用手细碾。配合上身边一直叽叽喳喳的几人,整个画面竟有些滑稽。
“行了!你们几个别吵了!多大的人了。我已派出哨探,待探得城中情况后,即刻发起进攻。”
翦霸几人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但看到勾离那欲杀人的模样,只得惺惺作罢。
皓月当空,月光就如瀑布一般顷洒在黄沙之上,而那黄沙之上有着一排排整齐的马蹄印。乍一眼望去,就如一条正在蜿蜒的蛇背,并向前延伸到月光所不能及之地。
“在国盟的那段时间,我查阅了各国的史料,包括四蛮。我发现四蛮并非天生蛮夷,其实他们也曾居于四洲之内。”
勾离端坐于虎头车内,与前侧的翦霸等人讲述着。只见他左手轻捋着鬓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
而此时他们的前方是一个轮廓分明且规模庞大的黑影,想来这便是凉州城了。
“你是说这罪行滔天的四蛮也是四洲所孕育?”
翦霸有些惊异的侧过头看了勾离一眼。
“应是如此,所以他们掌握了不少上古时期的绝技,而这些绝技在如今的四洲内已然失传。”
“莫非你说的这些跟我们今晚要干的有什么关联?”
另一侧的王越也侧过头来插上一句。
“当然有关联了,我从国盟的那堆史料里得知,四蛮的都城内皆是有着一座大阵。就拿我们眼前的这座凉州城来说吧,它里面的那个阵名叫“九煌封门阵”,据说是一种防御力极高的阵法,有着骇人的绞杀能力,攻城的将领如若没找到生门之所在,就是带再多的兵也是枉费性命!”
“那照你这么说,这凉州城还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咯?”
诺襄也插上一嘴。
“那是自然,我已派人提前混入城中,将城中各条街道以及各个据点绘制成图,回呈我看。”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知道如何破阵?”
翦霸从马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勾离的车头上,却被勾离一巴掌扇开。
“这不废话吗?都说了是上古绝技早已失传,国盟的那对史料里也只是写了个大概,并未留有破阵之法。”
“麻烦,我就不信我的这只虎步狼行军能有破不了的城!什么破阵法,岂能挡得住我军的铁蹄?”
“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军之统帅了,能不能有个统帅的样子啊?”
勾离有些恼怒,气不过从车上下来,对着翦霸就是一通训。
“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这两万将士的性命。”
翦霸憋着嘴,一脸的不耐烦,这一路上他可没少挨勾离的训。
而正当他欲辩解之时,前方突然窜来了一个黑影,而后这黑影单膝跪于勾离面前。
“启禀军师,图已绘好,请军师过目。”
勾离连忙接过那黑影所呈之图,迫不及待展开之际还不忘柔声说道:
“辛苦了,入列休息吧。”
“让我看看!是什么破阵竟让我们勾离大军师如此慎重!”
翦霸乜眼看着那黑影入列,而后绕到勾离身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笔功精细,构图严谨的大凉城地形图,看得出来绘图之人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这只军队中可谓英才荟萃。
此图以九宫格的形式呈现,其中穿插街道巷弄,详细而不拖沓的记录下城中各个要点,并在其上标注实际大小、地质、风口等。
“这城倒建得挺规整啊!方方正正,一板一眼的。”
翦霸眯着眼,看得饶有兴致。
“你懂个什么,这城之所以如此规划,正是为了构建大阵,我猜想这九宫格所应对之点便正是阵眼之所在!你看,这图自上而下分别应对乾、坎、艮、兑、震、坤、离、巽,而这正中则为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街道却凌乱不堪,毫无规制,莫非......”
勾离小心翼翼的将图翻了个面,果见背后还有一行文字。
“——此城建成约五百余年,其间历大规模扩建改动五次,小改三十余次,皇城、东西市、南白坊等均有扩建或重建,而如今位于城正中的阿雅坊乃五十年前所建。”
勾离屏息凝神,一字一句,细细读完了这段备录。而后他长舒一气,转头对身后的魑魅的说道:
“即刻赏绘图的这位勇士一百钱。”
“诺!”
勾离转回头,将图叠起,却见翦霸正有些莫名的盯着他。勾离哑然一笑,随即说道:
“看来是我多虑了,这日氏人仗着以前我们不敢打他,故有恃无恐的将城中大阵改得面目全非。看来还是总理事英明啊,这出其不意果然是兵法中的上上之策!”
翦霸看着勾离这副模样更是困惑了,他压低了嗓门问道:
“你是说这城中已无大阵?”
“正是!”
“也就是说你跟我说了这么半天都是在瞎掰?”
“什么叫瞎掰!为将者自然是要思虑缜密,面面俱到。像你这样恃勇逞能迟早要吃败仗滴!”
勾离没好气的白了翦霸一眼,随即他的面色又沉了下来,低声说道:
“准备攻城吧!”
听到这一声,翦霸喜出望外,随即转身朝座驾走去。
“你等等!”
“又干嘛?”
翦霸不耐烦的折返。
“你照原计划攻入城中后,需分出一军将那阿雅坊占住咯!”
“占那干嘛?我们不是只需将那些日氏人往南边赶吗?”
“赶自然是要赶,只是我恐出什么纰漏,那城中大阵虽已不复存在,但为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
“知道啦!”
翦霸转过身,斜瞥了勾离一眼,随后努着脸,嘴中念念有词,显然是觉得勾离太过小心了。随后他提戟上马,将那囚龙戟高高举起,率领着这只从未经历战阵磨砺的新军朝大凉城下去了。
而勾离则留在了原地,与他一同留下的还有魑魅魍魉以及数十名兵卒。此刻的他们全都睁大了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黑漆漆的城下。而勾离更是如此,所谓运筹帷幄,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担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