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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咱就在这等知秋那丫头回来？还是我揍这小子一顿，让他再去传话？”
兰循对上周遭士兵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摇了摇头：“你可别在王亲的地盘惹事，在这样的府邸门口站着也怪尴尬的，我们先随便逛逛去。”
他扯住华常的袖子，三步并作两步拉到了大街上。
“行了行了，别和那人怄气了。难得来趟王城，看看钧王脚下的风土人情也好。”
兰循一边说着，一边蹲到路边小摊前，双手捧起一尊仙鹿踏云玉器，细细玩赏。
“真是一件好宝贝！这玉中幽光沉静，色彩却极为淡雅，且不说鹿的神态乱真，每一朵云的纹理涂色都异常精致，也不知怎么雕出来的……”
摊主见兰循一下子把他的“镇摊之宝”拿起来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兜着一块锦布抢回去。
“哎哟，我说这位公子，您看就看，咋还上手了呢？这可金贵着呢！”
华常漫不经心问：“能有多贵？”
摊主打量二人，衣着并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但谈吐气质又和普通人有别。
于是他比划四根手指：“看这位公子像懂行的，一口价！四十吉玉！”
兰循脱口而出：“这么便宜？”
摊主愣了一下：“那……您要了？”
“要了要了！不过我现在没钱，您先给我收着，明儿我来买！”
“嘿？哪有你这样谈买卖的……”
离开了发牢骚的摊主，兰循看着满世界花红酒绿，和华常商议：“我爹总说我是窝囊废，今天难得有缺钱的机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放开手脚干上一票！”
华常知道兰循富态惯了：“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哎？前面好多人！”
前方数条街道交汇处，上百人围出广场大的宽敞空间，四周有禁卫军把住阵脚，中心竖起一面紫金盘龙盾面纹绣的醒目旗帜。
“哥们，这里在干啥？”
华常最喜欢凑热闹，兰循没注意时，他已经拱进人堆里，拍着前面两名路人的肩膀发问。
其中一个男子第一眼看岔了：“女孩子家别……啊，是男的啊，这里禁卫军在招人呢！玄武卫将军吴珦亲自把关，有好戏看咯！”
兰循也赶了上来，透过众人肩膀的间隙往里一瞅，一位年逾五十的老将军横刀立马于大纛之下，虽然盔甲挡不尽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斑驳印迹，但微微泛着红光的眼珠，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威厉。
“不是说城里不让骑马吗？”
“嘘！”另一个男子听到华常嘀咕，回过头让他小声点，“这禁卫军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何况还是玄武卫将军！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二品武人！”
华常心里又冒出一句话：“切，我当一品呢！那不是和我一样？”
此时一位同样披坚执锐的小将登场，抱拳向吴珦鞠躬。
“老将军有礼了！在下戍城南玄武营校尉宋光耀，自入伍成为夫长始，便仰慕禁卫军久矣，今自觉又有长进，还望将军赐教！”
吴珦在马上微微一笑：“我记得你！这是你第三次应试了？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华常听这人三次来应征，颇感意外：“能做到校尉已经很不简单了，禁卫军的饭有那么香吗……”
又是身前的男子打断了华常：“年轻人，我看你刚来王城吧？谁不知道进了禁卫军，就是人上人？且不说薪饷待遇，特权就不是其余人等能比的。虽只一墙之隔，比在外边守城可强太多了！”
言谈间，一些士兵已开始疏散四周人群，兰循和华常他们都被赶到了场地的边缘，留出中间一块偌大的地盘。
吴珦示意部众都退下，亲自出阵。
“宋光耀，念在你锲而不舍的份上，今天老夫亲自试试你。只要能挡住我三招，你便考核过关。”
王城内没有人不知道“大刀吴珦”的名号，宋光耀默默咽了下口水，攀上考试准备的一匹马，握紧一杆长枪，寻找吴珦的破绽。
对峙间，吴珦踢了一脚马肚子，俯身当先杀来。
这老将军光看姿态虎威犹在，马蹄声声中，不少人都揪紧了心。
宋光耀也不躲避，正面接住了一刀，虎口发麻，慌忙用胳膊夹住震落的枪跑到了另一边。
吃了苦头之后，宋光耀才知道一把年纪的吴珦何止不容小觑，简直有些让人无力招架。
很快吴珦第二刀又拦胸挥过来了，这次宋光耀在马上做了一个下腰动作，躲过了冒着寒光的刀尖，但他正要起身时，尖锐的刀尾在眼前划过，差点被毁了一双眼珠子。
观众齐声发出惊呼，华常也为宋光耀捏了把汗。
这吴珦不仅刀法雄浑有力，还能轻松地用厚重大刀挥出一个完整的圆斩。至少在现在的炎城，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做出这样的动作了。
受到惊吓之后，宋光耀吓得快丢了武器，背对吴珦逃窜。吴珦乘胜追击，一心想着打完第三招。
宋光耀枪头在地上拖行许久，忽地勒转马头，挺枪朝追兵刺去。可惜他马术不精，左右手施力不均，被吴珦一拧刀杆，击中后背，摔在地上。
“哈哈！年轻人，你这拖刀计不像拖刀计，回马枪又不像回马枪，回去练练再来吧！”
宋光耀心服口服，缓缓爬起来，又鞠了一躬，悻悻退场了。
在人群一片喝彩声中，吴珦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时刻。
“还有人吗？今日老夫奉陪到底！凡四品者，皆可应试！”
华常见吴珦在马上趾高气扬，推了推身前的男子：“哥们，通过禁卫军的考试，他们发钱不？”
“发呀，咱虽惦记不上那碗饭，但都知道，除了配置一身行头，还能马上领一百吉玉呢！”
兰循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喂……华常，你要干什么……”
“赚钱呀！”
华常甩开兰循的手，推开人群，奔向吴珦的方向。
但他很快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
“来者先通报姓名！”
华常扯着嗓门回话，尽量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在下华常！炎城人氏！特来和老将军讨教两招！”
“炎城来的？”
人堆里各种窃窃私语，毕竟很少见到外地人应征禁卫。两个士兵也面面相觑，纷纷回头征求吴珦的意见。
吴珦笑得满脸都是褶子：“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少年，比武场上刀枪不长眼，我看你瘦弱斯文，细胳膊细腿的，还是换个人来吧。”
“但您不是才说，四品者皆可应征，为什么到我却不行了？”
“哦？呵呵呵，你是几品呀？”
华常骄傲地伸出两根手指，却引发一阵哄笑。兰循虽知道华常没说谎，但也无奈捂住了脸。
吴珦笑过后，吩咐部下：“把这个小鬼带下去！别让他在这胡闹了。”
华常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气不打一处来。
“喂！难不成吴将军听说我是外地来的，不熟悉我的门路，就怯战了？”
“怯战？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我讲话，我吴珦一生何尝怯过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这样吧，你能把这大纛举起来，我便与你交手。”
吴珦指着正中央高高飘扬的禁卫军大旗，光这铁旗杆少说也有两个成年人重量，仅凭他一个白面少年，是不可能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