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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蓝鵺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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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下如积水空明,兰循心里却荡漾着无尽的涟漪。
  九羽正好从客房走出来,她长发披肩,换了一身素雪绢裙,裙边溶进地上的一汪月华里,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兰公子,怎么愁眉苦脸的?”
  兰循双眼愣怔,语气也变得呆呆的:“虽有人说‘云想衣裳花想容’,但我好像没法用这世上的任何云和花作出联想。”
  九羽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谁说的?”
  兰循稍不注意,竟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
  “瞎说的,瞎说的。”
  他领着公主穿过跨院,到后院看花。
  “你家这些栀子香得很,明日我回去时,送我几支可好?”
  兰循听她话里的意思,明天就赶着回阳城了。
  “这么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在我们这多逛逛?”
  “哎,不了,我们那还有好多事。”
  九羽一声叹息,兰循能感受到一个年轻姑娘肩上不符合年纪的重担。
  “我那有才做的香囊,明天都送你……作为回礼,你也送个东西给我吧。”
  “你真不客套啊?”九羽莞尔一笑,“想要什么?”
  兰循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突兀地手指九羽起伏的胸口,鼓起勇气说:“我……我想要……你这条带子。”
  兰循注意到这是九羽偏爱的一抹红,即使沐浴后换了一身,仍将它细心地在胸前缠绕成花朵状,缎带末端用金丝绣着阳城城主府的白莲标志。
  “你真奇怪,哪有向女孩子要这种东西的?”九羽涨红了脸,捂住胸口,“这……这不就跟定情信……”
  她硬生生将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捂嘴笑着说:“也好,以后你来阳城有这个,也好证明自己不是可疑人士。”
  兰循打着哈哈:“我?我去阳城干嘛?”
  “我感觉我们会再见面的。”
  九羽利索地扯下胸前缎带塞给兰循,另一只手揪住即将松垮的上衣交领。
  “晚安。”
  兰循回到卧房时,小厮已照吩咐将鱼骨用油纸包了,摆在茶几上。
  这一晚,蝉叫得格外疯狂,似乎想一口气唱走夏天,兰循却像踏春前夕的孩童一样失了眠。
  清晨,兰府门前的石板街上飘着一层薄雾,下方的俗世街道笼罩在白色云烟之中。薛步来直到告别时刻仍不动声色,神态庄重地和兰遵互相作揖。
  “公子怕今天不能早起,嘱托我将此物带给公主。”
  一名小厮赶上来,刚把几个香囊呈给九羽,就被兰遵凌厉的眼神吓得碎步如飞。
  “公务繁忙,恕不远送。”
  兰遵目送马车离开,转身回府。
  换了一身低调打扮的兰循看了一眼家门和父亲的背影,低头跟上了马车。
  走下蓝鵺台,沿着这条道出北城门,花上一天工夫向西驶出北郊丛林,就是兰循也未涉足过的炎城外境。
  要想安全进入阳城境内,就必须跟紧九羽一行人的马车,兰循可不想在鬼故事里当大背景的沼泽地迷路。
  不仅是炎城,其他八城子民出入境都要获取官员批准、申得文凭,若非商会和官府的人,普通百姓极难自由往来。
  “没有这种规定,天下至少得有一半的人跑去钧城谋前途了。”
  兰循正想着,看到百步开外车队慢悠悠驶出城门,便从腰间取下一条汗巾,围住脸快步走上去。
  北城门口值守的卫兵只有四人,通道尽头刚打开的铁皮门还没关上,不等他们发问,兰循主动迎上去。
  “我是阳城九羽公主的随从,刚才公主乘车时缎带吹出了窗外,我跑去捡,回头他们就走前面去了。”
  兰循尽量保持镇定,将公主的粉色缎带递上前,并刻意将绣着莲花的一角朝向卫兵。
  “哦!他们没走多远,你快追上去吧。”
  卫兵们自然识货,为兰循让开了路,这让他心中暗爽。
  “爹爹,那人好奇怪,大热天的裹那么严实。”
  唐萤恰好跟着父亲从城外迎面返回,唐功付前一晚接到兰遵传信,提前在北门送别阳城车驾。
  “完蛋!”
  兰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唐萤自打被赶出郭老先生的学堂,倒也无拘无束,成天绕着溺爱她的爹爹唐功付打转,也隔三差五找华常和兰循玩耍。
  “这不被认出来就有鬼了。”
  兰循看见唐萤熟悉的轻盈身影蹦跶过来,暗求神明保佑。
  “哦?公主随从?”
  人高马大的唐功付像一尊石像堵在通道里,鳞甲须髯,手按佩剑,听闻卫兵报告,打量着闷声埋头、局促不安的兰循。
  “向西就一条环城官道,他们没走多远,客人快赶过去吧。”
  兰循仿佛被解了死穴,避开父女二人的正脸,向城门另一头的光明疾行。
  “等等!”唐功付浑厚的嗓门又在背后炸开,“这是你掉的?”
  兰循回头一看,唐功付拿着自己那把不知何时掉落的折扇。他默不作声折回身,接过扇子,拱手作礼,扭头就跑。
  “哎?”唐萤似乎有所察觉,但被唐功付拉住了。
  二十岁零一天,兰循实现了人生第一次逃亡。他摸着怀里的油纸包,一个荒唐的无主使命帮助他飞离金丝鸟笼——将一副鱼骨送回坏心眼的阳城去。
  背后的炎城有兰循爱着的一切,走出城外很远,依然能看到高高在上的蓝鵺台的轮廓。他有一种逃避错乱命运的悲壮感,并侥幸以为自己的未来应该在远方。
  然而,这股豪情壮志很快就被七月艳阳烤得所剩无几,兰循走到一个三岔路口,阳城车队已不见踪影。
  没有独自出远门的经验,兰循甚至没带够一天的口粮,他原以为路上找一户人家或一处水源解解渴应该很容易,却没想到城外如此荒凉。
  作为大家族的公子虽不缺花销,但一个人负重有限,兰循只能从家里带走部分积蓄。
  钧国盛产一种轻巧坚实的彩色玉石,钧王命人将其打磨成指甲盖般大小和厚度,这种“吉玉”就成了流通于各地的货币。
  这次为了蒙混过关,兰循只能轻装简行,将塞满五百多枚吉玉的两个褡裢系在腰间,一路磕磕碰碰,走上大半天也渐感吃力。
  兰循多年来省吃俭用,也就买闲书舍得花销,攒下的积蓄倒也能在炎城近郊置办一处庄园了。
  他戴上华宁送的眼镜,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上撕下的钧国版图,最北端高不可攀的天龙山脉和西方深不见底的狱门谷形成掎角之势,东南方一望无际的碧螺海将钧国彻底隔绝在温柔乡里。
  随着部落变成城郭,越来越多勇士试图翻越茫茫雪山,或漂洋过海探索新天地,但运气好的人也会落个无功而返。
  地图上有全国最大的一品商会绘制的山川形势、村庄道路,但许多标注缺少修正,潦乱不堪。
  兰循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手捧地图,看着眼前三条路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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