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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他那一个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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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寂静无声的大厅里先是微微冒出了一点别的动静,然后是窃窃私语,再然后终于轰地一声,恢复了刚刚那般的热闹情景,只是个人话题,都围绕到了这首诗上面来了。
  “妙极,真是妙极...只是顾盼之间,便能出口成诗...”
  “这诗真的是上上之作了...某不懂什么诗词,只是觉得这碗中酒喝起来比之刚才格外酣畅...绿蚁,真是好名字...”
  “这诗可不止好在让你的酒酣畅了一些...应时应景应题,果真...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了大厅中央正呆若木鸡,脸上神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诸人身上。
  那小二倚着柜台,笑着对那先前出题的士子笑道:“这位才子,你还欠了首诗呢。看来你不是赘婿,那你得作的比他好吧?”
  所有人便都对着他们笑。有人叫道:“这位才子,你再不作诗,我这酒便要喝完啦!”
  那士子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几枚大钱。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作不出来了!”那士子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这一碗酒都喝完了也没见你作出来,既如此,小二再来一碗!”那士子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作诗那要看感觉...作诗!...读书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取笑?”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文无第一”,什么“子曰”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南宫乐站在二楼中间的楼梯上扶着栏杆半弯着腰,抬着头定定地望着那道背影远去,再看着店里正涨红了脸的几名士子,没来由地笑了一声,便迅速收回脑袋重新跑了上去。
  二楼南宫正宁与徐鸿景的酒也是行至酣处,面色微红。二人也是听到了刚才的那首诗,果真在这大雪纷飞之极,酒酣情暖之时,这诗听起来格外的舒服,足以下酒。
  那徐鸿景看了一眼窗外撑伞没于风雪中的最后消廋的背影,抚了抚短髯笑道:“真乃上作也...我方才听楼下刚出题,这边几息之间便有佳作问世...大才,大才!南宫兄,能饮一杯无?”
  “饮酒,饮酒!”南宫正华哈哈大笑,与面前的徐鸿景两杯相撞然后一饮而尽,然后面色微醺地望着自家女儿笑道:“你这一个酒店能有此诗打底,不愁不挣银子,只是这店太小气了些,玩玩可以,还是要早些回家去...”
  说完看着自己闺女迅速瘪下去的神色南宫正华哈哈大笑,然后问道:“此人是谁,你可知道?文采斐然,可入仕也。”
  南宫乐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是秦家赘婿,半年前入赘的。姓凌名寒。”
  “凌姓啊,不多见不多见...”南宫正华摇了摇头,笑道:“说起凌姓,我也只认识一人而已...”
  “混帐话。”徐鸿景笑骂道,“他那一个凌字,天下为官者哪个不知?”
  那边南宫乐见二位长辈说的高兴,便上去一边斟酒,一边笑着继续说道:“听说啊,他也是个好读书的,但是没什么名气出来...十年前他家父上京赶考便失踪了,从此便门庭衰落,终于在半年前,入赘了那个做布行的商贾之家...据说她娘子还长的极美哩...不过我刚才又听下边人说,他被下了休书赶出来了,住在凌家老宅里...”
  二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南宫乐自然毫无察觉二人的异状,只是一张小嘴叭叭叭地说着,为自己的父亲和他的好友多些谈资,可这些话落在南宫正华与徐鸿景的耳中,却是无异于惊雷一般。
  十年前,凌父上京赶考,从此杳无音讯,凌家门庭衰落,终不复存在...
  而在南宫正华和徐鸿景这一脉保皇党、太子党中,还流传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传说。
  因为那个人,也姓凌,永盛初年,他以近不惑的年纪,高中状元,金榜题名。
  那一年是大周最差的一年,却也是他最好的一年。
  那一年,朝野动荡,明潮暗涌。先皇病逝长生寺,太子起兵被软禁。而那个女人,手拿着圣旨与京城虎贲豹韬鹰扬千牛四卫的兵符,登基为帝,为大周立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
  举世震惊。
  朝堂之上,忠于六百年皇室的大臣们或辞官或降罪或告老或打压,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或被连根拔起,或被摸查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没有一个人敢堂而皇之地站出来,担当先皇太子一脉争夺朝堂话语权的棋子。
  而这时候,高中状元的凌封出现了。
  他身世清白,无任何结党营私之处;他长袖善舞,原本不惑的年纪本是他官场之上的掣肘,此刻却成了他来往达官显贵间的利器;他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常有庙堂江湖忧思之念。
  太子一党终于看到了希望,将他争取了过来,成为了太子一党在朝中的唯一一枚暗棋。
  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也让他的后人不受到报复,那时已经外无兵权内无策应的太子党只能悄悄地在纸上下功夫,暗中知会户部侍郎将存放在户部的凌封籍贯迁往他处,远离扬州,并让他成为了一名屡试不中、家中门庭败落的失意秀才。
  此后十年,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太子一党终于将凌封捧到了大周朝堂里为人臣子的最高位置——大周宰相!
  “铛啷”一声,南宫正宁手中酒杯落地。
  另一边,徐鸿景亦是激动的满面通红。
  大周宰相凌封在周朝的官场上极为出名,尤其在保皇党一脉里极为受人尊崇,原因便是他愿意并且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站了出来,并在这十年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太子至今仍未被废除,那位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皇帝仍在犹豫。
  “快,快把他叫回来...”南宫正宁激动地转头站起身来,就要招呼身边的侍卫去把那个可怜的孩子带回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徐鸿景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了胳膊低声急道:“你疯了?大人十年不见其子你忘了是因为什么了?!”
  这一句话说出,终于如一盆冷水浇下将南宫正宁的满腔热情给按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后重新摆了摆手坐了下来:“激动了激动了...想到孩子这些年也不容易,还入了赘...嗳等等,你刚刚说,被休了?”
  这话是转过头对着正拿着酒壶一脸莫名其妙的南宫乐说的,只见后者正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如同酒醉的两人,愣了一下才回答了父亲的话:“听说是这样的。”
  “这个秦家啊...错过了一桩天大的机缘不说,还可能为自己惹来祸事啊...”南宫正宁长叹一声,言语里满是唏嘘。
  徐鸿景也点了点头。试想如果一切顺利,凌相与太子一党大获全胜,从此大周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凌相带着位极人臣的巨大荣耀回归扬州,发现门庭败落不说,自己的独苗苗还成了赘婿,上门之后还被人休了...到那时,恐怕就不是秦家这个偏安一隅的商贾之家能够应对的了。
  “你刚刚说...他是来吃你下的面的?”南宫正华好似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继续问自己的女儿。
  南宫乐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那当然。”
  “哦...”南宫正宁追问道:“吃上了吗?”
  南宫乐莫名其妙:“没有啊,我这不是伺候你们饮酒嘛...那面应该是今天家里来的几个厨娘做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南宫正宁一拍大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对南宫乐说:“去给他做!”
  “爹?”南宫乐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我倒是想报答他来着,但是现在他人都走了,我怎么给他做?”
  “你不是说他自己在外边住?刚被秦家赶出来怕是身上也没什么银两...”南宫正宁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令南宫乐惊呆了的话:“你去他家给他做!”
  “爹?!”南宫乐彻底呆住了,“为...为什么?”
  在另一边听的云里雾里的徐鸿景听到这终于琢磨出一点什么味道了:“正宁老弟,你该不会是想...”
  谁知道南宫正宁压根不理他,只是对着自己惊得五雷轰顶的女儿说道:“你看啊,你好不容易求得老爷子支持才能开了这个酒楼,如果生意不好是不是以后就没办法开口了对不对?那凌寒的办法是不是让你这酒楼生意红火了不少?而且爹跟你说,有这上联挂在这,有这首诗在这打底,你这以后的生意,只好不差!回去爹再给你加派几个人手,把你这酒楼,啊,规模都给它说道说道...”
  “爹!”南宫乐皱着眉头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爹就是想说,这凌寒是不是挽救了你喜欢烹饪的梦想,是不是你以后做事情都不需要看家里眼色了?”南宫正华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意气风发。
  南宫乐对着他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心道以往在家里不都是你拦着我,不让我碰家里的锅碗瓢盆的?
  “所以啊,做人,要知恩图报!”
  在徐鸿景既震惊又鄙夷的神色里,南宫正华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然后对着南宫乐说道:“咱们南宫家,向来是一言九鼎,有恩必报,这一碗面,必须还给人家!去!准备一下,来个你最拿手的葱油面,好好谢谢人家!”
  南宫乐:“....”
  “啊对了。”南宫正华一拍巴掌,说道:“把你脸上贴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拿掉,洗的干干净净的...谢人家嘛,就要大大方方的才是,那才能显示出你的诚心...不要担心危险,阿大阿二!你们跟着小姐!远远地跟着...”
  徐鸿景好笑地呸了他一声,低头喝了一口酒,抬眼望着正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去的南宫乐,便又没来由地想起了刚刚那个在风雪中被淹没的背影。
  风雪寂寥,人影消瘦,像极了那个背对着朝堂,抗下了保皇一党所有希望的那个人。
  突然之间,徐鸿景有点羡慕眼前的老友南宫正华了。
  “唉,少了个女儿...没这份福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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