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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绿蚁新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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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手执白子正要落下,听闻自家女儿这么一说也没什么心情下棋了,反正棋局已成劣势正好投子认输,没好气地指着身边的女子对着对面的男子说:“鸿景兄,你看看我这闺女...呐,下边还有一个跑堂跑的正欢的儿子,好好的大户小姐不做,非要在家鼓捣什么烹饪,还缠着我家老爷子拿了银子自己出来开酒楼...聪明倒是聪明的,还知道给脸上弄点东西伪装,也不知道是防贼人呢,还是防我们呢......”
  “爹~”少女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放下酒壶急忙来到男子背后,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你看我这不是想为家里做点事情嘛~再说了,你看这生意多好,我收的价钱还比别的地方多一倍哩...”
  “就是,正宁兄,你家的这几个孩子,各有所长,各凭本事,这有何不妥的,”对面的男子抚掌大笑道:“我徐某人真是羡慕都来不及,我家那几个小子如果能有这头脑...”
  说着,便避不开这门上的半幅绝对,时任扬州代知府的徐鸿景好奇地向着对面扬州城南宫家的女儿南宫乐问道:“这门上的上联,是何人所作?”
  南宫乐站在其父南宫正宁的背后一边为他轻轻地锤着肩膀一边探出头来乖巧地回答道:“回徐伯伯的话,出这上联的人我也不认识,那天只是告知我弟弟说如果因此生意变好,每次他来了要免费吃上一碗葱油面,再然后就留下了这半幅对联。”
  “算那小子识相,我闺女的葱油面乃是我南宫家一绝,寻常人可吃不到。”南宫正宁冷哼一声,言语之中似乎颇为自豪。
  徐鸿景哭笑不得,说道:“难道这件事的重点不是这一副上联吗?”说着,便想起了年后春闱之前,朝廷要在各地举办诗会的事情,继而说道:“不知道这次能否有什么出众的才子奉上些锦绣文章来...”
  一说到这个,南宫正宁的表情就有些沉默。他也在扬州担任着长史一职,对于朝廷颁布的诏令也有所耳闻,只是颇为不喜。大周这些年来虽然也是风调雨顺,但决不至于太平,尤其十年前的那一场宫变,使得大周各地颇有些异心。那一场朝中的血洗,使得各地凡是在朝中曾经有些威信或能力的官员都被紧急调往关中,只看扬州此时只有一名代知府便可知道,其余地方也是群龙无首,政令凋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现在朝廷不赶紧加大官员的选拔填补各地的空缺不说,反而动不动就大赦天下,以显示皇恩浩荡,并每年都在各地召开诗会,取些才子所著的锦绣文章宣扬四海,以显示大周太平盛世。
  “本末倒置,昏君!”南宫正宁暗骂了一声。
  徐鸿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正宁兄啊,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传出去啊。”说完,也神秘兮兮地在最后低声补了一句:“也就这两年了...”
  南宫正宁眼睛一亮,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徐鸿景却不给他机会再问,端起酒杯与他共饮。南宫正宁心中会意,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只是高声笑道敬这锦绣河山。
  那一边,撑伞来到聚贤居酒楼外的凌寒被吓了一跳,望见这门外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心里直犯了嘀咕,想想人多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可挡不住那小二眼尖,大喜过望冲进人群里一把上去抓住凌寒的胳膊,大声喊道:“先生来了!先生请上座!”
  在场众人纷纷回头,只是不解为何这个眼高于顶的小二为何会如此失态,然后就看见他拉着一个表情颇为尴尬的年轻人进了酒楼。进去之后小二引着凌寒找了位置坐了,便大声吩咐后厨赶紧下一碗葱油面来。
  凌寒心中好笑,这小二倒是有点意思,上来就给自己端面,是怕自己多吃了他家的其他东西不成?还没来得及跟这小二打上招呼,先前进来的那一桌对对联的士子也被这小二吸引了注意,其中一人便大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敢问是省了几成银子?”
  凌寒笑着回应:“不曾节省银子,只是...”
  话音未落,就见那小二仰头骄傲地说:“先生吃面绝不收钱!”
  众人哈哈大笑,先前出声的士子又出声笑道:“这位公子怕也是没对工整吧,只免了一碗面钱,还不如我们这一桌子酒菜省去了两成银子来的实惠呢!”
  “你们懂什么?”小二冷哼一声,丝毫没有作为服务业服务人员的职业素养,毫不留情地嘲讽那些人道:“就你对上的那对联,给你便宜两分那是给你们面子了。这位先生不一样,那上联可就是他写的!”
  此言一出,凌寒暗叫了一声糟糕。
  果不其然,乱糟糟的一楼大厅里迅速安静了下来,众人转头看去,只是看见一名年岁不大的清秀男子坐在那里,完全不是众人想象中能写出这种上联的鸿儒形象。刚刚小二领人上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先生叫着,还以为这人是这小二的教书先生,现在看来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写出了这等上联后对他的尊称?
  原先出声的那名士子站起来向着凌寒施礼道:“还未请教阁下姓名。这上联当真是阁下所写?”
  有话说话,站起来作甚...
  凌寒摆了摆手:“不是我写的,家师所写...”
  众人这才理所应当地恍然,还没等那士子再问,人群中好似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人窃窃私语起来,随即便有那士子的友人告知道这位好像乃是扬州城富商秦家赘婿凌寒。
  一听得秦家赘婿,那人便不复原先颇为惊讶和敬重的神情,只是神色倨傲地点了点头:“赘婿啊...难说...”
  言外之意,仿佛就是这对联乃是抄来的一般,颇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在里面。
  “若是有此等水平的名师教导,为何不仅身无功名,还能上门当个赘婿?”
  “此言差矣。那秦家富甲一方,秦家大小姐秦花繁更是貌美如花,这位兄台敢直面男人内心做出自己的选择也是颇为不易...”
  凌寒也不在意,只是等小二端上了葱油面一尝,竟完全不是自己所吃过的那种味道,便唤过小二问道:“你家的掌勺换了人了?”
  小二脸上神情颇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那边有人说了一句:“赘婿能上桌子吃饭已经不错了,还在乎什么味道。”说完,那边一群人便是哄堂大笑,颇为快活。
  凌寒皱了皱眉头,长叹一声:“怎么到哪里都有人贴脸呢...”
  “哟,赘婿不服。”一人嘻嘻笑着,端起一杯酒来遥指着凌寒说道:“对联也就算了,你就算说是你写的那也就当是你写的吧...不过既然能作出此等上联,想必阁下也是饱读诗书之辈,不如与我斗一斗诗如何?”
  “妙极,这大雪天气酒醉微醺,是该有个什么节目。”先前对对联的那名士子歪着身子坐在凳子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夹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一边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抬眼看着凌寒:“就是不知道敢不敢?”
  “嗯?敢不敢?”先前出声之人拿着酒杯缓缓走进凌寒,将手中酒杯递给他,看着他坏笑。
  凌寒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目视着递酒之人缓缓走到他跟前,并未接过他手中酒杯,而是带着些倨傲神色淡淡说道:“题。”
  一瞬间,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此刻凌寒身上的气质再也不是那副散漫无所谓的少年郎了,这一顾盼之间竟让人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心虚感,好似在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能够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样,透着骄傲,强大与压迫。
  “就,就以这门外飞雪为题。”手中拿着酒杯之人强装镇定,说出口时却不知为何结巴了一下,赶忙使自己镇定下来,看了一眼门外雪,出声说道。
  凌寒点点头,还没说话,忽听背后一人大声说道:“慢!”
  众人看去,正是那之前神色倨傲正淡定夹着花生米吃的士子,只见他抬头下巴示意了一下杯中酒,接着说道:“改一下,以酒为题...不过若是酒雪俱备,那便是上上了...你先。”
  凌寒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门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人倚着门框,有人坐在远处,有人则靠在柜台,唤那小二从那酒缸里舀出一碗新酿的酒。
  柜台边上放着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为这大厅带来一丝燥热慵懒的氛围,那酒便在这火光映照之下从那酒缸里被舀出,挨个倒进桌上一字排开的酒碗里。酒大概是新酿,倒出时酒面还浮起有些许酒渣,色微绿,细如蚁。
  凌寒的眼睛从远处瞥了过来,看了一眼眼前人举着的酒杯,冷笑了一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众人一愣,皆顺着他刚才望去的目光看了一眼柜台,只见那人手里端着一碗酒面浮动残渣如蚁的新酒,靠在熊熊燃烧的火炉旁就着这一丝冬日里的暖意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晚来天欲雪...”
  众人再看去,只见门外鹅毛大雪纷纷飘落,虽不是晚间,只是天气阴沉如夜,颇有些入晚的气氛,想来这大雪便会一直下到夜里。
  凌寒伸手接过眼前已经愣住的人手中酒杯,看了一眼,抬眼淡笑着目光直视着这人身后的那名士子,眼神中的笑意仿佛带着寒芒,令那名士子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咽了口唾沫。
  “能饮一杯无?”
  凌寒的目光重新回到手中酒杯之上,只是自顾自地笑了一声,嘴角尽是些轻蔑。他随手将手中酒杯向前一抛,酒杯落地与木地板撞击发出一声闷响,那杯中酒便在众人之间撒了一地。
  火光熊熊暖意满堂,除了在火炉中偶尔发出的木头燃烧时的脆响,满场竟鸦雀无声。眼前的赘婿只是一个转头,目光回转之间就已经完成了雪与酒的命题。
  凌寒不愿再在大厅中停留。他的眼神带着原先的那种淡然掠过满场呆立的人群,转身朝向门外走去,随手拿起了自己靠在门边的纸伞,就这么迈步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之中,只留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背影,与门楼上挂着的那副上联红彤彤的字体相映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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