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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雕刻着小天使的大门，这次言渊看到的泽诺李尔的形象正常了许多。他坐在他的椅子上，正在拉着那把小提琴。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个金属的手提箱，其中的一个已经被打开，言渊能看到从手提箱边缘看到伸出来的电线。
“欢迎，小渊，请随便坐。”泽诺李尔随意拉了几下琴结束了自己的演奏，“今天晚上可真是个意外啊。”
“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觉得我都要丢死人了。”言渊坐在了沙发上。
“哎呀，放宽心，我还见过一个被朋友把蛋糕糊到自己脸上，然后顶着一脸奶油做自我介绍的呢。”泽诺李尔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端着那个有电线的手提箱坐到了言渊对面。他把手提箱放到了桌面上，言渊这才看清它是个什么东西。它有点像一个卡在手提箱里的笔记本电脑，本该是键盘的位置只有几个按钮，还插着几根电线，电线的另一端是各种道具，比如夹在手指上小夹子和绑在手腕上的腕带，其他的言渊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用途。
“小渊知道‘容量’这个词吗？”
“知道，老墨和我说了。”言渊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泽诺李尔说道，“这台机器就是用来测一个神器使的容量的。这个测试，一般都是由院长来一对一测试，并且测试结果是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包括你的教授和同学。”
“为什么？”
“神格选择宿主的标准，一直是个未解之谜。”泽诺李尔说道，“有些神格也会选择非本文化的异国人作为神器使。就像我们学院，就有几个使用着华夏神格的外国人和使用着外国神格的炎帝国人。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事情就不方便公布了——比如容量这种近乎一位神器使底牌的东西。”
“您是说……战争？”言渊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本质上来说，我们学院培养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战士。”泽诺李尔点了点头，“我们炎帝国有句古话，叫做礼防君子律防小人。在不知道谁是君子之前，还是都用‘律’一视同仁比较好。”
“等等……我们炎帝国？”言渊看着泽诺李尔那张德意志人的脸。
“怎么？我就是炎帝国人。”泽诺李尔倒是很理直气壮，“我不仅国籍是炎帝国，我的文化认同也是炎帝国。要不是你的神格是万载传承，我和你比背古文指不定谁赢呢！再说了，我普通话比这学校的绝大多数人都标准吧？”
“这倒是……”言渊点了点头。如果忽略掉泽诺李尔的外表的话，他还真是比这学院有些土生土长的炎帝国学生更“炎帝国”一点。
“说回正事。”泽诺李尔指了一下箱子，“这东西的原理比较复杂，我说了你也不懂。简而言之，它能测出一个人的容量。还记得我要你帮的忙吗？那个忙需要你还有空闲的容量。把胳膊给我。”
言渊伸出了手，泽诺李尔开始把那些测试仪器固定在他的手臂和手指上。趁着这会功夫，言渊连忙在心里呼叫：“阿撒托斯！”
“妾身在呢～”
“你知道我的容量是几个吗？”
“你们人类称呼这个为容量？”阿撒托斯懒洋洋地说道，“你要几个，妾身就能给你弄出来几个。”
“真的！？”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的身体受得住。”阿撒托斯答道，“以你现在的身体，妾身能在妾身身边努力挤出一个位置，已经是很极限的事情了。”
“有个空就行。”言渊松了一口气。
“当然啦，妾身也可也以骗一下这个机器。”阿撒托斯说道，“比如……”
“您还是收了神通吧。”言渊连忙阻止，“再闹动静，我真怕我被切片研究了。”
“啧，无聊。”
就在他俩闲聊的工夫，泽诺李尔已经做好了测试前的准备。他一边按动着按钮，一边说道：“可能会有点不舒服，稍微忍耐一下。”
仪器“嘀”地响了一声。言渊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个吹鼓了的气球，浑身上下都感受到了令人不舒服的鼓胀感，但从外表上来看一切如常。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十几秒，仪器就又“嘀”了一声，随后那种感觉就慢慢消退了。
“哟，结果很好，小渊你的容量是三。”泽诺李尔虽然高兴，但更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被证实的那种高兴，“不错不错，已经是中上等的资质了。你看，我就说嘛，你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话是这么说，但我多出来的容量暂时也没什么用嘛。”言渊耸了耸肩。
“不不不。”泽诺李尔连连摇头，“既然你有多余的容量，那我这个忙，你就能帮了。”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窗户立刻就变黑了，灯也都被关掉了。在一片漆黑中，言渊根本看不见泽诺李尔做了什么，他只能模糊地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影走到办公桌边，随后带着个什么东西走了回来。
“院长？”
“别怕，我这些是为了保密。”泽诺李尔的声音从沙发对面传来，“毕竟，你接下来看到的东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
有件东西被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伴随着“咔哒咔哒”几声，一束白色的光出现在了言渊面前。看白光的形状，它似乎是从一个手提箱的缝隙中漏出来的。于此同时，言渊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屋内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仿佛天气从初秋时节一下子变成了初冬。
“打开它看看？”泽诺李尔说道。
“真让妾身惊讶，这老头居然还藏了这种东西？”言渊还没伸手，阿撒托斯就有些惊讶地说道。
“哪种东西？”
“和那老头说的一样，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阿撒托斯说完便不再出声。
言渊伸出了手，抓住了箱子的边缘。这箱子表面的温度比室内温度更低，言渊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抓到的是一块冰。他打开箱子，更明亮的白光亮了起来。言渊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了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被固定在海绵槽中的冰块。冰块呈梭形，晶莹剔透，散发着能让空气凝霜的寒气。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冰块内部在飘扬着雪花。箱子里明明没有任何保温设施，冰块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除了冰块外，箱子里还有一个被固定在海绵槽中的小铁盒。
“这东西……难道……！”言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对，这是一个神格。”泽诺李尔说道，“在我的祖国，斯堪的纳维亚国家联合，神格被称为世界树之种。于是我们这样称呼它：世界树之种·斯卡蒂。”
斯卡蒂这名字对一部分人来说有些陌生，但对言渊来说倒是很熟悉。斯卡蒂是北欧神话中的冬神，又名雪靴女神，本身属于居住在约顿海姆的女巨人。约顿巨人一向都是北欧诸神的敌人，斯卡蒂是极少数与诸神达成和解的约顿巨人。
“您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言渊努力地保持着冷静问道。
泽诺李尔递给了言渊一双手套：“戴上手套，试着摸摸它。万一得到了它的承认呢。”
“无功不受禄。”言渊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小渊你这就想多了。”泽诺李尔笑了，“要是它真的能承认你，那说明你正是它命中注定的主人，而我只是个暂时保管它的保安而已，所以你完全可以试一试。”
言渊迟疑了一下，戴上了手套，把手伸向了那块冰。他很轻松地就从海绵槽里抠出来了冰块，并把它拿在了手上。特制的手套完全阻隔了斯卡蒂表面的低温，言渊的手甚至都感觉不到冷。
“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言渊问道。
泽诺李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它不适合你。可以把它放回去了。”
“这就没了？”
“你难道还指望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吗？”泽诺李尔耸了耸肩，“难道你觉得它会像玄幻小说里那些灵宝一样，对陌生人进行反噬？从本质上来说，它只是个没有意识的力量结晶而已，它是绝对不会向不正确的人展示自己的力量的。”
“听起来有点像保险箱。”言渊把斯卡蒂放回原位，脱下手套递给了泽诺李尔。
“你这个联想很好。”泽诺李尔点了点头，没有接手套，“正好方便我和你解释一些我本来就打算和你说的东西。我先问你，你想要这个神格吗？”
“说不想肯定是假的。”言渊不假思索的回答，“看着老墨战斗的样子，我都要羡慕死了。”
“好。”泽诺李尔点了点头，“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获得它呢？”
“刚刚不都试过了吗？”言渊指了一下，“在我手里，它就是一块安安静静的冰。”
“打开保险箱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保险箱的主人来打开保险箱，一个是其他人模仿主人来打开保险箱。”泽诺李尔淡淡地说道，“密码保险箱可以用偷密码的方式打开，指纹保险箱可以用做指纹蜡模的方式打开，面部识别保险箱可以用打印眼部特征干扰图片的方式打开……就连虹膜保险箱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准确，况且神格这东西，似乎还不如虹膜保险箱识别得精准。至少，斯卡蒂是这样的。”
“您是说……您有办法把它‘撬开’？”
泽诺李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我是可能有办法把它撬开。看到它旁边的小铁盒了吗？那个就是用来撬开它的药。”
“还有这种东西！？”言渊大吃一惊。
“世界独一份，它不是通用产品，之后也不可能有通用产品。”泽诺李尔说道，“这是我针对斯卡蒂这个神格研究出来的东西，它也只能撬开斯卡蒂——也有可能撬不开。我倒是很想知道它能不能撬开，可惜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容量了。”
一边说着，泽诺李尔一边用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言渊。
“啧……您这是把我当小白鼠了？”言渊总算是明白了这老头拐弯抹角这么半天是图一啥。
泽诺李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能说是小白鼠吧……至少我能保证这药什么副作用都没有。如果没撬开斯卡蒂的话，拿来当维生素胶囊吃好像也行……”
“这样一说显得这药更可疑了……”言渊拿起那个小铁盒吐槽道，“感觉像是三无药厂搞出来的假药一样……”
“试试嘛。”泽诺李尔说道，“那话怎么说来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放心吃吧，小家伙。”阿撒托斯说道，“有妾身在呢，毒不死的。”
听到了这话，言渊稍微放宽了点心。他滑开铁盒，倒出来了一粒药。这药外表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胶囊，但摇一摇之后就能发现，里面装的是液体。
“什么液体能和这东西放一块还不被冻上？”言渊有些疑惑地想着，“里面别是加了发动机防冻液吧？”
泽诺李尔适时地给他递上了水杯。言渊喝了口温水，头一仰就把药咽了下去。
“然后怎么做？”
“再试着握住它。”泽诺李尔指了一下斯卡蒂。
言渊再次戴上手套握住了冰块，但这一次冰块依旧一动不动。正当他准备问问泽诺李尔这是什么情况时，冰块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砰”地一下碎成了一手的冰碴，随后冰碴迅速升华消散在了空气中。
“哎？这……”
言渊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气就堵住了他的嗓子。他倒在沙发上，有些痛苦地用手挤压着自己的喉咙。这股感觉就像是连吃了十粒强效薄荷糖之后又一口气喝了一壶还带着碎冰的冰水，冻得言渊仿佛觉得自己的每一条血管都凝固了。他伸出手抓过桌上的温水，直接把它们顺着嗓子灌了下去，但这丝毫没有缓解他的痛苦。
“好……冷……”
就在言渊以为自己就要冻死的时候，冷气就突如其来地消散了。这股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言渊除了感觉有点凉之外，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不适感了。
“这是……药起作用了？”言渊放开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药一开始就起作用了。这药的原理是通过临时改变你的血液，把你的体质伪装成适应斯卡蒂的体质。”泽诺李尔说道，“所以说，不是药起作用了，而是神格融合结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代世界树之种·斯卡蒂的神器使已经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