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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雪椿 / chapterl16:死士

chapterl16: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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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你了。”叹息呢喃进交缠的唇齿,笼子里的心兽终于被放出。源赖光双眼赤红,额发犹如泼血。鬼切没有反抗少年的动作。任凭他舔舐着自己嘴角边的血渍,仿佛饮酒。
  惊雷于天际猛然炸响,源赖光终于离开了那片锋利冰冷却又惑人的唇。电光下艳鬼面色惨白嘴唇鲜红,一双清寂又华艳的瞳里似有暴雨狂流。他被源赖光单臂搂在怀里,乍看之间似是亲密无间的交颈相拥,两把明可鉴月的真打与影打在夜里森然交映,瓢泼的雨水将他们刀上的血迹冲洗的浅淡。
  狂戾的艳鬼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他只觉眼前只余汹涌的红……是横流浸夜的血是有火在烧的瞳。源赖光在鬼切的唇畔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齿印后松开了他,又拇指拭去了他锋利且莹润的唇边上飞溅的血迹:“跟我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捉鬼切的手腕,可那艳鬼全身如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稍一触碰就会发出崩断的尖锐鸣响。源赖光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发抖,像是疾风中的一片落叶。
  “……你知道我在这里么?”那清寂又华艳的瞳终于不再泷濛,艳鬼的眸光寒定如铁,雨点打在里面,如似飞雪:“为什么你会来?”
  “……因为不来的话,我会后悔。”源赖光依旧面无表情,望着鬼切的目光深沉如海,却是没有半分犹疑的回答。他一面说着一面脱下湿透的羽织兜头罩在鬼切身上。鬼切有些呆愣,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与眼前的少年已相识了两月有余。此刻他脱下外衫,雪白的中衣黏附在他精壮有力的上身,勾勒出如虎豹般流丽而凶悍的肌肉线条。
  他已经十七岁了,这个时候正是少年长身体的时候,几乎是几天一个样儿。自己与他朝夕相对尚不多觉,然骤然之下,才方知他已然长大。眼前富有侵略与爆发的年轻身体已是真正的武人之躯。鬼切看的明晰,他方才每一次出手,都是极度暴力的斩切。所杀之人,无不是透骨穿胸一刀毙命。
  但这些人都是专业的刺客,每一个人都贴身穿了精铁所制的链甲……自己要将他们一击斩杀,除却刺喉之外便只有跳上高处利用落势纵劈。是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斩铁破骨带着分花写意般的从容?
  思至此处,鬼切下意识想要挣脱源赖光的抓缚。可无奈他身有旧伤,力气远不如前,甫一使劲,竟似泥牛入海一般,而那带着刀茧的手根本不为所动,好像是个冰冷的铁钳一般……在这一瞬间,鬼切忽然感到自己老了,他已经二十七岁,虽然容颜尚未衰朽,但终究不再是鼎盛的少年之时。
  但那紧抓自己手腕不放的人却刚刚十七岁。他的刀上已染了血,已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男人了。
  “别动,伞已经坏了,衣服要是落在地上沾了脏水,就没东西可以挡雨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怕冷。”源赖光并未在意鬼切的挣扎,雨水从他的额发珠串似的滴落,血腥味与白梅香在雨中交织浓烈似酒,鬼切只觉他吐息炽热,再看不清他的眼睛。源赖光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拉着鬼切往小见世走,这条暗巷是鬼切上次行刺藤堂回去时带他走过的,可鬼切却忽然拽住了他。
  “别走这里。”鬼切握刀的手垂了下来,他抿紧了唇,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将源赖光往相反的方向带。源赖光眼神晦暗一瞬,在踏过横倒的尸体时握刀的手已然用力至泛白……可他终究没有挥刀,只是沉默的跟着鬼切走上另一条截然相反但显然脚程更短的一条暗巷。
  这条路大抵是鬼切的秘密罢,或许更是他保命逃脱的最后底牌。雨势愈大,周围没有一丝人声。他们的脚步在空旷寂静的夜里被无限的放大,一样的凌乱的脚步像是萧萧而下最后堆叠积累的落叶,源赖光觉得这条路委实太长了,他们像是两只前行在暗影中狼狈苟且的老鼠,又像是要结伴仓皇逃出这个世界的共犯。
  但逃无可逃,他们的相遇就像是天谴和这场密不透风的暴雨一样命中注定的无路可退。但这条路真是太短了,短到鬼切停在小见世阁楼下时他甚至不想放开这把狂刀的手……他不想放也不敢放,因为他一放手,这只艳鬼就会如狂龙出闸一般完全失去控制。
  可他不得不放手。
  一路上二人皆无言,鬼切依旧熟门熟路的爬上了阁楼,源赖光自然紧随其后……然反常的是,鬼切素来爱刀如命,但这次他却连刀都没有养护就直接快步冲进已经放好热水的浴室。源赖光刚刚翻窗而入,便听得几声铁器铮然落地的鸣响。他皱着眉快步走到浴室,却发现鬼切已经倒在了池边,一握湿透的长发娓娓垂入水中。
  借着微弱的烛火,源赖光这才看清鬼切的面色十分难看,简直堪称苍白如死。他来不及思考,立刻蹲下身想要扶起鬼切,可却不想刚刚碰到鬼切的手臂时,便见那粲金的瞳警惕的睁开,如同一头负伤的猛兽般明亮迫人的对自己沙哑的命令道:“去把我的妆奁取来,快点。”
  源赖光微微一叹,轻轻将鬼切放下后便去了外间去妆奁。有轻微的水声传来,想来应是鬼切入了浴池。思至此处,源赖光加快了动作,没一会儿就捧着妆奁拉开了浴室的门——
  然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暖沸香气亦或是白梅香,而是蒸腾而上的血腥味儿。那只艳鬼狼狈极了,显出了源赖光从未见过的脆弱。他近乎是滑坐在那一池暖融的香汤中,脏污的衣裳与丝丝缕缕的鲜血漂浮在水面上,苍白又消瘦的脸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仰在池边,好似被一只从地狱生出的鬼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源赖光见状就要跳下池中将鬼切捞上来,他有一瞬恍然,只觉那浴池中仰躺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若是他今夜没有去找鬼切,那此时的他,是否亦会是这般面色苍白的仰躺在寒雨之中,他泼墨般奢侈泽美的长发,是否会同泥浆血水一般混成一滩湿淋淋的枯草?
  “……动静小点儿,我没事。只是旧伤复发,有些疼而已。”鬼切见源赖光难得流露出几分慌张,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深深的呼吸着,像是在平复内心紧绷的杀意又像是劫后余生的喘息:“你去把烛台拿来,再把妆奁最后一层放的东西拿给我。”
  源赖光沉默的照做,他知晓鬼切的妆奁里除了胭脂蜜粉之外会常备着伤药与绷带。可妆奁最后一层的匣子却是落了个铜锁,平日里也从未见过鬼切打开过,想来里头放的定是让鬼切珍而重之的物什。他拿过烛台,又没找着开锁的钥匙,便顺手拿起横了一地的利刃顺手将之劈开,鬼切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水中皱紧了眉,冷汗自他额上涔涔而下。
  那神秘的匣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盒,跟放置胭脂膏陶瓷盒子差别不大。源赖光将之取出打开,发现里面是黑乎乎的油膏,闻着甜腻又刺鼻,他不知此物为何,正欲出口相问时却见鬼切翻身就近拿了把刀,以刀尖伸进瓷盒内挑了点膏子置于烛火之上燎烧起来。
  甜腻呛人的烟味顿时压过了满室清冷的白梅香与血腥气。源赖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可鬼切却将刃锋倒转置于自己咽喉之下,近乎是贪婪的呼吸着腻人的烟气……源赖光浑身冰冷,他知晓这东西是什么了,是那些红毛鬼带来的福寿膏。这些可以令人飘飘欲仙的毒物不仅可以让人致幻也有着强效镇痛之效,但谁都知道,这东西是会令人上瘾的,只要用过一次,就想当于将灵魂贩卖给恶鬼换取一瞬间的快乐。
  鬼切吸了几口烟子,面色便缓和不少,亦露出了难见的放松之态。手中长刀当啷落地,他软绵绵的趴在池边,轻声开口:“赖光,扶我起来。上药的事麻烦你了。”
  源赖光咬紧了牙,他很想质问鬼切从哪里得来的这等毒物。但好在他与鬼切朝夕相处,并未见他犯过烟瘾,想来这毒物是真被他当做镇痛药物来使用才觉得平静些许。他吃力的将鬼切从水中抱了起来,艳鬼并不如他看上去那般风姿羸弱,源赖光感受到掌下曲线奔流如龙尾,有骨的地方锋利,无骨的地方饱满而充满张力。
  他轻轻褪下他湿透的衣物,丝丝缕缕的鲜血在素白的肌肤上弥散开来。他受伤了,有锋锐一线足可没骨的刀伤,也有肩上有带着倒刺的铁钩造成的撕裂伤。源赖光让鬼切伏在自己腿上,用小刀过了火,动作利落的将拿出泛着死白的翻卷皮肉给割了下来。鲜血汩汩而出,源赖光赶紧将伤药敷在了伤口上。
  或许是因为那毒物的原因,鬼切并未挣扎的厉害。他出乎意料的安静,像只驯服的兽。等到源赖光将绷带替他牢牢绑好时,他却忽然撑起身子似依偎般靠在了源赖光的怀里,白梅香绵密又清冷。
  “赖光,你今日救我,以后会后悔的。”他吐息炙热肌肤滚烫,源赖光知晓他是在发烧。他扯过浴池边备好的干净袍子将鬼切裹住拥入怀中,像是将这把狂刀收纳入鞘。
  “为什么?”源赖光淡淡道,他身上依旧冰冷,雨水和铁器的腥气还黏附在他身上。他凑过去将额头抵在鬼切发旋处,吐息酒意熏熏。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鬼切缩了缩身子,他身量修长,然蜷缩起来却像个婴儿:“你对我了解多少呢?是名震京都的白槿太夫,还是刺客龙胆?还是你已经发现了,我并不是个纯粹的刀客,我是个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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