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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雪椿 / chapter4:藤堂

chapter4: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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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雪,快把地擦完!今晚会津番来的藤堂大人会于戌时一刻前来观舞,大家手脚都麻利些……对了,咱们订的花到没有?赖光你别劈柴烧水了,赶紧去门口看看,没到就去花店催一下!”
  朝雾从廊下探出身子,以下达军令的气势吩咐着小见世的所有人都动作起来预备迎接贵客。这里是岛原最排面的烟花地,而她就是统帅此地的花之大将。
  “回来的时候别忘去拿点梅子饭团和三色丸子上来,如果要去花店,记得顺路给赤雪买些金平糖。”日光斜斜,鬼切闲闲的端着盏清茶倚在阑干上,在整个小见世都为了他今夜的表演而忙碌时,正主却眯着眼睛瞧着渐落的余晖,坦然的享受着一切服务。
  朝雾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却听见已经走至门前的赖光遥遥应声领命,不由笑唾道:“也就赖光这么由着你。”
  “他是我的侍从,依着我不是应该的吗?”鬼切回答的理直气壮,转身把房门一关,自顾自的去整衣梳妆去了。
  这是赖光来到小见世的第二十三天。这二十三天里,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抱着刀坐在阁楼的廊前随时听候鬼切的差遣……例如做些替鬼切买些小零嘴,或是将烧好的洗澡水提上楼。客人多时,朝雾亦会让他帮着去给客人备好马车或牛车。遇上借酒装疯的,就让他当场赶人。
  总的来说,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因为鬼切是地位超然的太夫,端的是千金一面万金一舞,能请他出面接待之人着实不多。也托鬼切在岛原花街地位超然的福,小见世内除了朝雾与鬼切之外没人敢使唤赖光。故而鬼切得清闲,赖光也就清闲。
  然清闲了大半个月,一位贵人却直接包了小见世的场,并点名要鬼切作陪——朝雾说,这位出手阔绰的贵人是要给松平康正大人的亲信,那位初到京都任职的藤堂大人接风洗尘。而藤堂乃是上级武士世家出身,此番前来京都,是预备进入见回组*担任要职。初初上京便能如此高就,自然是少不了旁人的巴结。据说那藤堂大人好美色,故而这最好的见面礼,便是一览白槿太夫那惊艳绝伦的刀舞风姿。
  能包小见世一夜的手笔大约是京都中产人家整年的收入,在整个岛原都在盛传藤堂大人为见白槿豪掷万金时,鬼切却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笑的不屑。他让朝雾将对方依例送来的见面礼分给小见世的女人们后便回房歇息。而当晚在离岛原不远的暗巷里,见回组的一名干事及其随从为刺客所斩,血泼似的现场内,冲天腥气混着一缕白梅香幽幽不散,京都一时风声鹤唳,百姓谈及龙胆之名,无不色变。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春末夏初的夜晚尚还带着料峭的清寒。然寒冷与昨日才发生的血案丝毫不影响人们寻欢的兴致,或许只有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中,人们才会悟出及时行乐的意义所在——
  悬挂在岛原妓馆门前风灯次第亮起,暧昧的红光流淌入夜,在笑语欢声间映出虚假的男欢女爱背后寂寞的喧嚣。
  小见世内张灯结彩,春景旖旎。小鼓轻奏,三味线清搔并着筝曲急促,歌姬轻歌慢送,调子一波三折,幽幽婉转袅娜。
  “白槿公子,今日的花送到了。”门扉轻叩三声后被拉开一线,鬼切描红绘妆的手一顿,侧身回眸只见赖光捧着一束开至繁蘼的椿花坐在门外向他恭谨颔首:“藤堂大人已至,朝雾姐让我来催你下去。”
  “知道了,这就去。”鬼切轻声应道,嗓音带着难言的心慵意倦。楼下传来朝雾的声音,意思大抵是要赖光去厨房打打杂之类的。赖光闻言,潦潦道了声歉便将花放在了门外而后快步离去。
  鬼切沉沉的凝视着赖光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廊间的拐角时才收回目光。镜匣缓缓合上,余光中映出一双华艳又清寂的瞳。他提刀出门,竹扉前置着一瓶错落有致的雪椿和一袋新买的金平糖。鬼切俯下身拾起那包糖,然瓶中花却于此时沉坠而落,如似断头。
  ——庭前廊下之中,男人们正痛饮谈笑,女人们娇笑婉转。他们对着主位的藤堂遥遥举盏致意,酒香混着女儿香,缱绻缠绵了整个庭中春夜。乳似的云飘飘渺渺的掩住半轮昏月,幽幽的烟草味飘散其间。只听得一声脆响,原是藤堂案前的清酒已空了第三瓶,而那青瓷瓶正歪歪斜斜的自案几上滚落下来,碎片四下迸裂飞散。
  众人纷纷看向主座,这才意识现下已是酒过三巡之际,白槿太夫委实让这位尊贵的藤堂大人等得太久了。藤堂的随从见状,即刻起身摁住身侧刀柄。朝雾见状,面色陡然一变,可还没等她出言解释,便铮鸣一瞬刃鞘相擦。一刹之间,满庭笑语欢声俱寂,众人见那武士拔刀,皆屏息不敢多言,可就在这个节骨儿上,几声不合时宜踢踏声惊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是木屐踏廊而来的声音。藤堂捏着酒盏扯了扯唇角,他生着一双鹰隼似的细长眼睛,其中眼白占了大多,以至于他一抬眼,就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很多人说他的眼中住着一头野兽,多余的眼白就是泛着凄光的獠牙,他该是最凶猛的野兽,来了京都,那京都就该成为他的狩猎场——那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太夫定会被自己锋利的眼神吓得双腿打摆脸色苍白。
  藤堂一面暗自想着一面抬眼冷冷一瞧……他忽的呆愣在了原地,眼睛一下子睁大。与他四目相接的,是一双华艳又清寂的金色眼瞳。昏月之下,身着白袍紫狩的清雅男子从容站定于庭中的歌台上。他对着藤堂遥遥一礼,眼神清冷如霜雪又明澈如冰面。他的出现无疑夺走了所有人的瞩目,掩不住的惊艳之声化作低低的喟叹,男子身形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风骨如孤月,端丽妩媚的容妆下是清隽挺秀的眉宇,那一瞬他的美丽凌驾于性别之上。
  乐师抚弦轻奏,尺八与短笛相接,犹如空山鹤唳,一扫风尘之地的靡靡之色,听得人连酒意都不由下去了些。藤堂不自觉的倾身向前探去。只见那盛装华服的太夫缓缓拔刀出鞘。那是无疑是一柄堪称至宝的名刃,刃光凛冽凄迷,身可鉴月——
  他动了起来。刀随身走,进退行止,刀势时而缓如流云流水时而急如飞电崩雪。银刃勾光,他的袍袖在春风中漫漫而展,身姿轻盈像是白鹤踏水振翅飞入碧空。隐隐的铮鸣像是镜湖的涟漪,让人分不清他与手中之刀,究竟谁才是那绝世的名刃。
  赖光端着盘子站在廊下,今夜客人很多,朝雾让他帮忙给客人上酒——他以余光瞥向鬼切的背影,却依旧是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其实他本不该停下脚步的,因为这世人所盛赞的千金一舞,他已经见了无数次。
  他来小见世已有整整二十三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赖光早已对那看似任性甚至是有些孩子气的太夫大概有了全面的了解。
  私底下的鬼切其实是个挺好相与的人,平日里的他话不多,大多数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练着刀,作息规律,烟酒不沾,衣服永远穿得规矩严整,说是个风尘地的花魁,倒不如说像个贵族世家的刀客。练累了他就将榻榻米搬去阳台小憩,饿了就让赖光或者赤雪去给自己拿饭团,馋了就要吃甜味儿的零嘴儿……他从不会故意去为难谁,也没有恃美扬威的傲慢。
  相反的,他应该可以说是非常平易近人的。比如会在赖光值夜的时候,把自己的羽织拿去给他御寒;兴致来了,他就要赖光与赤雪当自己的观众,那价比千金的刀舞,自己倒是随时可见。但无论那一次见,他都会不可避免的被吸引去全部的目光与心神,在某一个目光相接的瞬间,他会在那双明澈却看不见底的眼瞳里错觉这世间仅剩他们二人。
  ……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喜欢吃饭团,小见世内的饮食不亚于大户人家,可鬼切却对那些鱼馔鲜生丝毫不感兴趣,在他眼里,味增汤配饭团就仿佛就是天下最棒的佳肴。也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喜欢吃饭团。
  “好!好!”突如其来的大笑打断了赖光又一茬没一茬的胡思乱想也让悠然的雅乐旋律戛然而止。藤堂起身拊掌,丝毫不介意自己打断了鬼切的刀舞。他一脚踢开面前案几,借着酒意来到歌台之前。随侍他的仆从自是知晓主人的心思,忙斟满两盏酒递给主人。
  “太夫,可否与我,满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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