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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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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冯生娘嘴里得到这样的好消息,秀岚娘一时半刻都忍不下去,只想赶快回到家里告诉自个傻闺女,刘秀岚几天不吃不喝的快把她愁死了。
  秀岚娘把手里几针缝好,想着是自己将来女婿的鞋这几针下得可仔细。结了处记号放在桌上正要和冯生娘告走家去,忽然看见一同放在桌上的精美首饰,一下子眼都挪不开了,那是冯生娘替赵白术擦身上药时候从她头上摘下的。
  “嫂子,这是你哪里得的好东西?这样的做工用料怕一个都够咱们农家人全家几口吃上一年的。”秀岚娘小心翼翼捧起一个点翠簪子在手里仔细看,多好的颜色,多细腻的工艺,就连她见多识广的弟媳妇见着恐怕也得张嘴说不出话,这显然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是那可怜孩子的东西,全缠头发丝里我费了好大劲才一个个摘下来的。”冯生娘一面干着手里绣活一面回答。
  “这姑娘的啊……”秀岚娘放下点翠簪换了个鎏金红玛瑙的在手心窝里端详,到赵白术床前放在她头上再比对比对,接着说:“嫂子,怕这姑娘来头不小,全是富贵人家的东西,说不好是个大户人家小姐。”
  冯生娘只觉得那些小玩意儿漂亮好看,但自己从没往这层想去,她是不懂这些东西贵贱区别的地方。秀岚娘是见过世面的人,多少懂得几星半点,经秀岚娘一说才也拿起赵白术的头饰看,诧疑就手里这样一小点点的东西,还没她半个巴掌大,能够庄稼人家吃上一年半载?
  大户人家小姐才好呢,越是富贵越好,定不会嫁到他们这样的小山村里头,和冯生也绝对不是一路人。天鹅肉吃不着,等她家人找来顶多给冯家母子些谢钱,将来秀岚嫁到他家,这钱也归秀岚一份,这样一来自己还愁什么,女儿秀岚还愁什么。秀岚娘见赵白术身上穿的是冯生娘的旧衣裳,心生一计:索性今天自己先回去告诉秀岚那好消息,这头和冯生娘约好明天让秀岚带几件女孩子的衣服来,好让秀岚有个名正言顺的道理来他们冯家,显得女儿秀岚温柔善良又识大体。
  “嫂子,我看她身上穿的倒想起一桩正经事。你说巧不巧,我家秀岚前几日刚做几身新衣,还没穿上呢!她俩年纪差不离,我让秀岚明天拿两件来给她岂不正合适?到底年轻姑娘,又是你做的善心好事一件,咱们不能亏待人家。”
  冯生娘听秀岚娘这么一说,连忙点头,自己老衣老布的给人年轻小姑娘穿着的确不合适。秀岚娘到底是养大闺女的人,她自己搁上一俩年都不能够想到这层。
  “是是是,我没想到这个上头。只是刚做的新衣裳,秀岚丫头不介意吗?”
  “嗳,瞧你说得,我们家秀岚是什么样的嫂子你还不懂啊,心眼好着呢!可不同别人那其他小鼻子小眼睛的模样,我女儿我知道,嫂子你要也觉着成,我让她明天就拿来好不好。”
  “成!我好几天没见秀岚了,说句不怕你笑的话,我真想念你家闺女。明来!明可得来!你告诉她,我杀只鸡炖汤给她喝!”冯生娘高兴得紧,秀岚那丫头平日跟自己一块时候说话轻声细语的,一口一个大娘喊着,做面做得那才叫一个好。今天又知道了秀岚的一种好,心眼这么实在,一时更想她了。要是傻儿子冯生能开窍,秀岚做媳妇她真真再满意不过。
  “那这事就定了啊,嫂子我先回家去。”秀岚娘放下手里的东西,辞要家去。
  “我让阿生送送你。”冯生娘站起说道。
  “不用不用,孩子读书要紧,咱们村都指望出个状元爷啊。道都熟悉我自己走,别让孩子断拔了思绪。”
  秀岚娘这么说冯生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己起来送她到院外头,见她人走没影了才回屋里继续干活。心里想明天杀只鸡炖汤、再做碗面、蒸些馍招待秀岚,让她消消气。最主要还是要把儿子冯生留下,不让他往外逃,俩年轻人多见见面,一来二去就有感情了。
  冯生扎书堆里头是记不了时辰的,他娘忙完要做的活看了眼天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冯大娘把要交的活另外收拾进一个布袋子里,又看了看床上的赵白术,依然紧闭双眼,呼吸小而弱还没醒过来的意思。
  厨房里烧起火热得人要冒汗,冯大娘额上汗珠颗颗都有黄豆大,手上扇风旺火,大锅里熬的是米粥,她特意下多了水要熬出粥汤来喂赵白术。等晚饭准备好了,先喊专心读书的冯生吃饭,然后捧凉好的温热粥汤到自己屋中喂赵白术,这两样大事做好冯大娘才到桌前吃自己的饭菜。
  儿子冯生吃好了但留桌陪着他娘,冯大娘是真的饿了,啃下一大口凉馍看着儿子冯生说:“田里的活都收拾好了吧?要有剩下零碎的我去做。明天咱家要人来,你先看书,然后替娘杀鸡备菜成吗?”
  “是谁要来?”冯生问道。
  “谁你就别管了,留下来帮娘的忙。对了,娘带回的姑娘明天要没醒我们得找个大夫给她瞧瞧。今天下午秀岚娘来过,说那孩子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孩,也不知道之前遭什么罪,咱们把人带回来能治就给治好也算积个德。”
  “那我去找大夫。”
  “急什么,不用你去。娘去就好,你呆家里守着,秀岚……。”冯大娘忙停住嘴,怎么一不小心话就冒出去嘴去,再看儿子冯生,听到是秀岚要来倒没说啥,她才接着往下说:“秀岚来了你好好招待人家,别尽说些没轻没重的话惹人小姑娘不高兴,否则娘真的要生气。”
  “嗯,儿子明白。”冯生点头答应,顺道给他娘夹了块鱼酱里的鱼肉,细小的鱼骨头是剃干净了的。
  晚饭过后冯大娘烧水给儿子冯生洗澡,冯生收拾碗筷擦桌。天已经黑下来,有月有星光,入秋之后夜里容易凉,夏虫的叫声也渐渐散干净听不见了。冯家屋子里黄澄澄的烛光透出纸糊的窗,一切看着全是安静又宁祥的样子。
  冯大娘晚上和赵白术在一床上睡,她向来早睡也早起,下午活赶多一沾床就睡下了。儿子冯生在自己屋看书,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才睡下。
  隔天等鸡第一声打鸣,冯大娘立刻下床起来,这是她一辈子的老习惯。同往常一样先到儿子冯生那屋看一眼,儿子果然又是抱着书睡的,再到厨房准备早饭。所有事情如同往常,一个模子印的,冯大娘丝毫没注意到床边另外的一床被子空了。自从十几年前冯生爹走后,她就一个人睡的,一时真想不起来昨晚有个同床的。
  冯大娘调好满满一桶猪食提着往外院去喂猪,走到院外见到坐在石磨上的赵白术,一头黑发披着,头回见到那张标致的脸上双眼是睁开的,吓得冯大娘手里提的一桶猪食震落在地,泼撒了点出来。
  “丫头……你……醒啦?”冯大娘本还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想起她就是自己昨天救回来的那个女孩,拍拍胸口试探问上一句。
  “这里哪里?”赵白术自醒来睁眼后看到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陌生,下床每行动一步只觉得浑身筋骨要散架,为什么自己没死,她不懂。酥骨定风丹和玄天化形丸的药效如何使她留下命来?还有万身明王,不对,应当说是赵以宁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掌也足够要她性命,千百万丈高的悬崖坠落竟却没死成……当真算她命不该绝吗?为何自己累得如同死过一回。
  “这是刘家村。昨天早晨我在咱们村小溪上发现你的,你飘在上头我以为是具死尸把我吓够呛,见你还有气我就把你带回我家里给你上了点药,换身干净衣服。丫头,你还记得自个家在哪,姓啥叫啥吗?”冯大娘边同赵白术解释边铲来半斗土把撒在外头的猪食盖上,等没汁水混干成团好扫的时候再将这些东西一块扫走,麻利且连贯,处处展现着农家妇人的勤能。
  “家在何处我已经忘记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姓……我姓白。”赵白术她并未忘记赵家堡,也未曾忘记自己姓名,可赵家给的东西她是要还回去的,既死过一次,执迷那些有何意义。赵家堡是赵白术的记忆,世上再没有赵白术了,赵家堡、赵白术和她有什么关联呢?当了十几年的赵白术,她的确将原姓忘了,不似赵云邰仍死死记在脑子里不肯由人抹去,所以她只好说自己姓白。
  冯大娘一口气提起猪食往槽里倒,三只大肥猪闻着香味吼吼叫着涌到槽前,大口大口吃得是津津有味。“姓白?这姓我从来没听说过啊,挺少见的。那你还记得家里父母或者什么事吗?”
  赵白术摇头道:“均不记得了。”
  冯大娘喂好猪在石磨旁放下空桶,一会是要连带夜壶拿到河边刷洗。听赵白术说什么都忘了,想她估计摔到脑子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就难办了,还是得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大清早露气重哩,你身上不少伤,坐久会受寒的,快进屋子里去吧。我估计屋里的粥熬差不多了,你先吃点东西再慢慢想,没准就能想起来。”
  冯大娘挑起门帘伸手招她:“白丫头,咱们进屋喝粥。”一脸憨厚朴实笑着说:“忘记说了,我夫家姓冯,你喊我冯大娘就可以了。”
  赵白术见眼前那位乡村妇人慈眉善目,不像存有歹心的坏人。自己如今带伤病躯尚不知身在何处,幸而遇到她救命义举,的确养好身子是首要大事,遂从石磨上下来,随冯大娘一同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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