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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翻天神道 / 第九章 半截追风剑此生毋见

第九章 半截追风剑此生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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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如烛,时光为蜡,夕阳就是一盏烧至尾蜡的灯火。
  昏黄的光辉自遥远的天边向人间挥洒,天上地下尽皆被笼罩于暗沉的暮色之中。
  这时候,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们大都会选择找间客栈落脚,因为对于行脚的商人和在外闯荡的修者来说,夕神府独有的漆黑夜路,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要么就是被家中长辈拉着耳朵赶回客栈,要么就无知无畏地抱着赶夜路的心思驾马飞驰在竹马道上。
  后者往往再想相见是很难的了。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人在这条安全性最高的繁华商道中丢了性命,绝大多数都是死在无边夜色之中。
  徐熙风斜倚在窗台,右手把住剑,眼睛微眯,如鹰隼般牢牢地盯住了稍远处的商队,一系人马在夜色下,缓缓行来。
  人与马的影子模糊不清地映在地上,重影融成一体,随着踢嗒踢嗒的马蹄声一起一伏。
  许多辆马车上都运载着数量庞大的货物,被麻布遮盖着,透着看不分明的夜色,影影绰绰地像连绵不绝的低矮群山。
  很快,徐子平的商队就行进到了有缘客栈前不远处。
  刚打算合上大门遮挡风沙的小二,见这支商队规模极大,知道是桩大生意,就着急忙慌地又把门给打开,三步并作两步奔出门外,利索地拍拍袖口肃整衣裳打算招待。
  率马居于商队最前方的骠头,驭马止步,商队也随之停下。他低头看向尚不到马腿高的小二,粗着嗓子说了几句,大概是有关歇憩与留宿。
  小二堆起笑容,点头哈腰,嘴巴开合数次,继而转身向着客栈做出虚引的姿态。
  骠头背朝商队,举起右手,比了个原地休整的手势。
  疲劳乏累的商队人员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浊气,面露喜色地从马上、从驭位上跃下。
  徐熙风不见徐子平影踪,暗暗皱眉,不动声色地用左手从桌上取下梅子酒的酒壶,暗用巧劲掷出窗外。
  酒壶落地,摔得粉碎,在朦胧的暮色里生出一声惊雷般的脆响。
  骠头一惊,随即大喝一声,镖师、趟子手会意,纷纷拥向位于商队中央的一辆华贵马车,继而呈众星拱月态势快速分散于马车四周。
  众镖队成员皆是左手搭剑鞘,右手握剑柄,一副备战架势,但神情却并不紧张,反而目露笑意,像是想见等进了客栈后如何放松的惬意场景。
  与此同时,那盏天地烛火彻底熄灭,无边的夜色降临大地。
  忽地,一道银白色的匹练从天而降,剑影缥缈似天外的飞仙,势若奔雷像银河落下九天,这一剑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眸。
  华贵马车如同刀刃下一触即碎的豆腐,从车辕到车轮瞬间崩坏,呈放射状地支离破碎,尘灰与木屑呛得马车四周的镖队成员咳嗽起来。
  徐熙风身处半空,惊觉不对,他一剑劈出,理应是血溅八方,可剑下传来的感觉却是空无一物。
  顾不上思考怎么回事,情况危急,徐熙风脚尖轻踩漫空中正落下的小木块,借力生力,身体轻盈得灵鹤一般,正打算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鼻中传来奇异香味,徐熙风只感觉浑身力气散去,面色一变,狼狈地跌落在马车残骸之中。
  待烟尘散尽,徐熙风脑中已掠过了无数个逃脱的法子,但最终绝望地发现,失去一身滔天武力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只能束手就擒。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没劈中人?为什么功力尽失?”
  徐熙风抬头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趟子手衣装的人迈着笃定的步子向他走来。
  “是酒!”徐熙风不是猜测,而是断定地说道。
  那人笑了,“不愧是风满楼,能混出泼天大名号的人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一边笑,一边弯腰向徐熙风伸出手。
  徐熙风看着面前的这只手,白皙无暇,微微一愣,就搭了上去,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拉了起来。
  “我喜欢和人平等对话!”
  徐熙风站起身,借着有缘客栈的灯火看清了面前人的身份,正是徐家商部大执事徐子平。
  徐子平负手坦然地站在他面前,眸子里藏着两汪平静的大海,就这样看着他,嘴角含笑,平和自信。
  徐熙风想就算他功力未失,持着剑杀气腾腾地站在徐子平面前,对方也必是如今这般天塌不惊模样。
  给人平易近人观感的徐子平却拥有着最有底气的倨傲。
  “为什么?”徐熙风疑惑很多,为什么徐子平不待在华贵马车,反而佯装成趟子手混在镖队里;为什么徐子平会知道他在有缘客栈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酒里下毒。
  他只问一句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徐子平明白他的疑惑。
  “因为——”徐子平将声调拉得很长,“你接下的第一个任务是徐家安排的!”
  徐熙风心思电转,忽地惨笑起来,不单是这次刺杀失败的原因明白了,过往十年的诸多疑惑也明白了。
  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吗?
  徐熙风总认为有缘客栈的老板娘,那个初次见面就魄力极大的青竹岭少女,就是生而知之者。
  她仿佛天生就懂得怎么做生意,对合连纵横的行行道道门清。
  这些本需要经验和阅历堆积才能获得的技能,落在她身上,只得用一句生而知之来解释才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她的身后站着偌大的徐家,站着徐子平这个商界奇才,那么一切不合理都说得过去。
  “真是好手段!”徐熙风咬着牙,却由衷赞叹。
  徐子平耸肩,“若非你当年显露的潜力太大,家主也不会在你身上设下那么些暗手!”
  “她呢?”徐熙风忽然抬头,双目发红,逼视徐子平,语气粲然道,“是没脸来见我了吗?”
  徐子平面色古怪,“她昨天传音于我,称不愿看见你的惨状,就独自离开了竹马道。”
  “哈哈哈哈……”徐熙风忽地大笑起来,“霓裳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风满楼从来不需要人可怜!死便死罢,我杀生无数,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不让你死!”这时一道悠扬婉转声音在夜空中流转,“你便不能死!”
  天降无数绸带,每一条绸带上都蕴着万斤巨力,触之非死即伤,仅是一瞬间,本就没有警惕提防的镖队成员应接不暇,纷纷倒地,呼疼喊痛,叫苦不迭。
  率马居前的骠头目呲欲裂,一跃而起,怒踏马背,马哀声嘶鸣,四腿齐折,跪倒在地。
  见其来势凶猛,无数绸带像长了眼睛似纷纷向其涌去。
  骠头巍然不惧,双拳化掌,以无上巨力怒撕攻其上三路的绸带;脚下幻影般连踩,借力破空,直逼夜空中那一道曼妙身影。
  曼妙身影不慌不忙,轻叱一声,皓腕一抖,无数绸带如光似电娇龙般回归,她俏立在一条火红色绸带之上,以手画圆,一圈一圈的绸带螺旋状向骠头袭去。
  骠头两掌乱舞,但耐不住绸带中层出不穷、无有穷尽的巨力浪潮般涌来,未抵挡多久,就喷出一大口鲜血,气力一顿,重重地摔落在地,浑身骨断筋折。
  曼妙身影浮立高天,环顾四下,再无人有出手阻挡之勇,于是悠悠落地。
  “霓裳!?”徐熙风犹疑地问道,他不敢确信面前这无一合之敌的霸气女子竟是印象中柔若无骨的小女子霓裳。
  女子不答,却见徐子平无奈地行礼,“姑姑,您当真要保他?屠长老会,灭礼堂,罪不可恕,家主点明了要他命!”
  “徐殇他要就让他自己来拿!”女子毫不客气道。
  徐子平无言,这位姑姑可是徐家上下唯一敢和家主唱反调的存在,且家主还拿她无能为力。
  谁让她是徐殇的亲妹妹,十年前就是先天初期的宇宙级强人,天赋高绝,容颜不老。
  他和弟弟徐子凡从小到大不知在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姑手上吃过多少亏。
  但吃亏是福,他们兄弟二人从这位仿佛是全知全能的姑姑身上学到了许多受益终身的东西。
  弟弟徐子凡二十一岁就能踏入先天,与姑姑的巧妙指导脱不了干系,二十二岁年纪轻轻就被称作商业奇才的他,只有自己知道,在做生意这一道他拍马也赶不上姑姑十分之一。
  被嫡系老家主评价为“霓裳徐家天女”的姑姑,偏偏在十年前见到年方十三的徐熙风时,动了凡心。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以往一样,只是兴致来了玩玩罢了。
  昨日接到姑姑传音的徐子平也认为贪玩的姑姑明白轻重放弃了徐熙风,但现在看来,姑姑是动了真情!
  徐霓裳走到徐熙风面前,自他手中取下剑,一剑刺入自己腹中,鲜红的血沁透了腰间薄纱。
  “姑姑!”
  “霓裳!”
  徐熙风和徐子平皆是没想见徐霓裳的下一步动作,来不及阻拦。
  “这把剑是七年前我送你的,你说凡铁铸的剑,斩不开狂风,不合你的剑道。”
  “我就差人给你打造了这把追风剑。”
  徐霓裳闷哼一声,右手握住剑柄,半步掌道的力量自掌间喷发。
  杀人无数未曾卷刃的追风剑应声而断,一半在腹中,一半当啷落地。
  “剑断情断,从今日起我与你再无瓜葛,我们此生毋见!”
  未等徐熙风说些什么,徐霓裳就一甩云袖,中了毒暂时沦为凡人的徐熙风阻止不得,被吹飞至千里之外。
  “回家吧!”徐霓裳嘴唇发白,却面不改色地对徐子平说道。
  徐子平回过神来,担心地看了看姑姑鲜血淋漓的小腹,“姑姑你没事——”
  “我说,回家!”徐霓裳加重语气,徐子平知道,她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平静。
  徐子平也识趣地不再提取徐熙风性命的事,姑姑断剑绝情,已经是最大的退让。
  终究。
  在家族和情郎之间,姑姑还是选择了家族。
  ※※※※※
  另一边。
  刘季不知道竹马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刺杀徐子平’一事进展必定不会顺利。
  因为推己及人,他现在的处境就不太乐观。
  自从在贫民窟通过万里传音镜与洛天依达成死保许离的约定后,他就立即转移了在夕神府的据点。
  这据点原本是刘氏在夕神府安置的宅邸之一,因为本就是当初刘谋五十大寿时徐家奉上的贺礼,所以虽然此宅地处偏远,但也被徐家记录在案。
  刘季从不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徐殇能一步步地爬上夕神府之巅,成为黑暗中的狐狼,绝对不会犯灯下黑的毛病。
  他的新据点位于顷山口,一个小帮派旗下资产的一处小型宅邸。
  这个小帮派是几年前刘季下令扶持的,打算将其发展成为在夕神府立足的桥头堡。
  刚发展几年功夫,尚未成长起来,论规模,就是无数势力眼皮子底下无足轻重的小透明,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它的死活。
  无人过问,正是作为据点的最佳特征。
  可人算不如天算。
  天波楼与折浪阁两家顶尖势力火拼,折浪阁人多势众却不敌天波楼,情急之下发出“江湖召集令”。
  江湖召集令一出,所有本土势力都得派出人马相助,这是顶尖势力独有的霸权。
  守卫在宅邸周围的小帮派帮众,都有着小心思,看见江湖召集令知道是折浪阁遭难,天真地想雪中送炭,从而在折浪阁高层心里留个好印象,到时候方便跳槽,毕竟在这个小帮派里待着虽然待遇不错,但走出去太没面子了。
  想到这儿,就持兵执戈、气势汹汹地冲杀出去,与天波楼拼斗起来。
  然而,实力低微的他们哪里敌得过天波楼以一挡十的精锐,迫不得已,且战且退。
  人一着急就会情不自禁地选择回到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很不巧地将对方引到了宅邸门口。
  刘季等人在宅邸深处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闹腾哄哄的,以为是小事,很快就能解决,谁料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打到了门口。
  “是她,就是她!”一个眼尖的天波楼成员望见了床铺上酣甜睡着的徐兮颜,高声叫道。
  刘季心叫不好,一个鹞子翻身扑到床铺上,熟练地按下被褥下一个微不可辨的按钮,随即床铺翻转,他、许离与徐兮颜就滚入了事先建好的密道里。
  忽如其来的颠簸惊醒了闭目修炼的许离,却未能惊醒熟睡中的徐兮颜。
  刘季与他长话短说地说清了现在的情况危急,出乎刘季预料的,许离非但不慌张,反而不发一言地就背起徐兮颜向密道深处走去。
  已经修炼到炼体三重的肉身,可以力抗千斤,徐兮颜在他背上跟一根羽毛似轻飘飘的。
  刘季满意地望着许离的背影,与这种伙伴同行,他不需过多操心,对度过眼前危急的信心更多了几分。
  “你已经炼体三重了?”刘季快步跟上许离,与其并肩,问道。
  “嗯,再过几天就是四重!”许离点点头。
  刘季下意识地一挑眉,暗暗咋舌,按下心头震惊,询问道,“三重到四重可是道坎,你有把握一举冲破?”
  “一道坎?”许离脚步不停,语气疑惑。
  “对,”刘季知道许离刚踏入修炼门道不久,对许多常识尚不清楚,于是清了清嗓子,“炼体九重关,三重林,五重海,踏雪原,入仙元!”
  “所谓凡间唱词,穿林海,过雪原,便是由此而来!”
  “三重林,铜皮林炼皮如铜铁,钢骨林熬骨似金钢,龙血林化气血如龙!”
  “五重海,五脏对应五行,五行相生,气力无穷。”
  “寻常江湖势力的中坚力量多半是炼体五六重,顶尖江湖势力的中坚力量则是炼体八九重。”
  “可,等出密道后追杀我们的是天波楼,天波楼是顶尖江湖势力中比较特殊的存在。”
  “顷山口的灵气古怪,能助人很快就修炼到炼体九重,但却绝了入仙元的可能。也就是说,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全是炼体九重的修者。”
  “你有信心吗?”
  许离闻言忽然止步,看着刘季,冷然道,“从我能修炼起,就没打算死!”
  刘季皱眉,一是因觉得许离不知炼体九重的厉害而无端自信,二是因感觉许离比初见时更加冷漠了。
  但危难当头,刘季顾不上那么多,打算等脱离危险后再说。
  二人沉默不语,狭长的密道里只有匆匆的脚步声与徐兮颜趴在许离背上发出的嘤咛。
  密道很长,但在二人的脚程下,不多时就走到了出口。
  刘季上前在门旁碎石中拍击数次,门缓缓上升,刺目的阳光令逐渐习惯黑暗的二人眯上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山明水秀的天地。
  “欢迎来到真正的顷山口!”刘季忽然带着盈盈笑意向许离说道。
  许离不明所以。
  刘季率先走出密道口,许离快步跟上。
  “顷山口是一座山,也是一座城。山有山腰山脚,城有城里城外。我们刚才所在的正是山脚的城外,现在我们上山进城了!”
  “自古传说,几千年前有一尊盖世大能,能捉星捕月,为了镇压我们脚下这片大地深处的妖邪,他从浩渺星空中捉来无尽星辰,以大法力凝合,化作一座万顷巨山,便是顷山口。”
  “时至今日,妖邪或已不在,但顷山口的古怪灵气与奇异威压始终存在。”
  “顷山口是折浪阁的地盘,但据我所知,天波楼很多年前就在城里安插了许多门众。”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是深入敌营,步步惊心!”
  刘季一双桃花眼泛出严肃的神采,背对许离,淡淡道。
  “接下来,我也无法保证能护你周全,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
  许离不解道,“你是刘氏四公子,徐殇怎敢杀你?”
  “生死存亡之际,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杀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四子,以徐殇之能,只要能度过眼下这一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定能说服我父不再追究。”
  “既然如此,那就拼命吧!”许离猫一般的眸子竖成两道黑线,发狠道。
  在顷山口这片天地中,他感受到炼体进度越来越快,有一种只需一个月就能修炼到九重的错觉。
  他想起刘季说过,在顷山口修炼很容易达到炼体九重,但却断绝了晋入仙元的路。
  ‘不入仙元?死都要死了,还瞻什么前顾什么后!’许离心道,主动地接受起这片天地的馈赠。
  刘季在前,清晰地感知到身后的许离像一个黑洞般贪婪地掠取天地灵气。
  刚想出言喝止,但转念一想,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保障,再超绝的天赋未成长起来,也是镜花水月。
  至于仙元断绝,现在这时候还考虑那么多有何用!
  摇摇头,刘季忽然脸色一变,他听见,不远处山林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人声和脚踩碎叶发出的窸窣声,若非他是炼体八重的修者,耳力敏锐,还真是提防不得。
  “走!”刘季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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