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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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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海侯和大司礼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前堂。此时,宴客厅和院子里早已摆上了个二十几张方形的紫檀木大桌子,各种山珍海味直叫人垂涎欲滴却又令人难以下筷,谁能想到那些普通的食材到了这里竟如同一件件的艺术珍品。客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只等着靖海侯到来便可以痛饮一番。
  说话间,只听得客厅门外有人说道:“庭芳让大家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靖海侯和大司礼脸带微笑走了进来,纷纷停下了交谈,让出一条道来。靖海侯一边向主人的位置走去,一边摆手示意说道:“大家不必客气,都坐下吧”。虽然如此,大家仍然等靖海侯落座,才分了长幼尊卑坐定。大厅中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看着靖海侯,等着他开口。
  靖海侯端起酒杯起身说道,“各位同僚好友,今天承蒙大家肯赏脸光临鄙府为庭芳贺寿,当真是蓬荜生辉。庭芳不过是托庇于先人的福泽才做上了靖海侯这个位子,说来惭愧,依在下这点德行和才能原是配不上这个爵位的。这些年来,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和信任才使我有了那么一点有功于国家和人民的功绩,也不算辱没了靖海侯这个爵号。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聚在一起,这里面虽然有些人不太和睦,我想也只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同,并非私人恩怨,大家同朝为臣都是为国尽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尽职尽责,国家便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也一定会越来越好。干杯!”靖海侯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杯中之酒尚未饮尽,只听得门外有人喊道:“康乐王恭祝靖海侯寿辰。”
  声音甫落,走进来一位衣着华贵的紫衣人,那人步履轻盈,年纪也不甚大,三十多岁的样貌却一脸的傲气,对客厅中的人都不假声色。这人身后还跟了六个人,其中两个人的衣服也是紫色的,但却不及之前的人华贵,显是地位低了一等。而另外四个人做挑夫打扮,虽说是挑夫,但十之八九便是御前侍卫。他们挑了一个朱漆的大木箱子,箱子侧面印有金黄色的两个大字——寿礼。
  领头的那人轻轻咳了一下,从左边袖子中抽出一卷淡黄色的绸缎,轻轻展开,朗声说道:“靖海侯听天子宣”。
  靖海侯起身走到前面跪下,说道:“天使降临,微臣惶恐,微臣敬听天子宣”。那人执诏大声宣读道:
  “康乐一百三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孤承天之命特为靖海侯、护国大将军陈庭芳贺寿。靖海侯四世皆国家之栋梁,匡扶社稷竭尽忠心,于国于民均有大功。汝祖随孤承天之命执刃而起,平四海,定八方;收缴叛党贼子,歼灭绿林宵小之徒;安抚内外之民,消除妖魔作乱之灾。燕国之乱始自景王,燕国之幸乃赖汝祖,此功之大可比日月之辉。及至汝父亦天纵之才,锐意变革以图国家之强大,怎奈天不假年,英才早逝。孤每念及于此便深自叹息,虽国定于良甫,却盛于仲贤。汝承祖志,辅孤足足三十年,可谓鞠躬尽瘁。孤忝居天子,实多累于陈家之功。今假汝之寿诞,孤特加封汝为陈国公,封子陈少卿为定南将军,择日陈塘州上任。其余各色珍宝玩物聊表孤心,再祝。”
  靖海侯听完脸色既欣喜又惊讶,拜了三拜说道:“天子赐福,微臣上谢天恩。”
  少卿也在一旁拜谢圣恩,得知自己被封了将军,喜悦之情难以自己。
  紫衣使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双手扶起靖海侯将旨意交给了他,说道:“您现在是陈国公了,真是可喜可贺。可怜小人今天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贺礼,只有一颗夜明珠赠与靖海侯,只怕您瞧不上眼。”说着向后面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只见那颗夜明珠足有碗口般大小,通体碧绿光滑,甚是罕见,只怕找遍了整个燕国都找不出第二颗来。
  靖海侯笑着说道:“有劳费天使挂怀,庭芳却之不恭”。这时便有两个家奴过来将这颗硕大的夜明珠收了起来。
  靖海侯侧身伸手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请天使赏脸上座,饮上一杯薄酒”。
  那费有来躬身一礼说道:“靖海侯客气了,恕小人不能留下来讨杯寿酒喝,天子还等着小人回禀呢,诏书已经宣读完毕,礼物也都送到了,那么小人这便回去了。”
  靖海侯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恭送天使。”
  费有来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大门,余下的人将礼箱放下也尾随而出,竟对满院的百官不看一眼。
  待费有来一行人出了院门,靖海侯叫人收了礼箱,笑着说道:“大家都回客厅坐下吧,咱们继续。”
  这时,大家再不像之前那般拘束,都来向靖海侯道贺,说靖海侯加封陈国公可又更加尊荣了,将门虎子,儿子一定也是英雄盖世......各种谄媚阿谀之言直叫他无言以对,只得敷衍几句。和大司礼对望一眼,叹了口气,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席间觥筹交错之声直到月色溶溶才渐渐褪去,路途近的便拜辞而去,路途稍远的便被安排住在了府上。
  月上中天,只听得院内流水淙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叫,靖海侯的书房灯火依旧。这时一个仆人端了两杯热茶送进了书房,说道:“老爷,夫人要您多注意些身体。”靖海侯回了一句“知道了”,那仆人将茶水放下便躬身出去了。
  “老师,这费有来今天传达天子旨意却比天子还要神气,一脸傲气臭不可当,竟不将百官放在眼里。眼见他受宠越来越深,仗着天子的威仪胡作非为,可真是叫人担心。”靖海侯言语中颇为不满,带着三分怒气。
  “虽说如此,但是天子终究没忘了给你贺寿,也还记挂着你们陈家对燕国的功劳,即使你屡次直言批评天子的过错,可他还是加封了你为陈国公嘛。你所担心之事,其实我早前也婉转地提醒过天子,自古失道败国之君不是宠信奸佞小人便是流连于红颜宫闱之中。岂止一个费有来,天子身边的黄旻和董英华都是奸佞之辈,只是天子被妖言美色所惑,只听阿谀谄媚之言,这权势早已被这三个人所掌控。忠言逆耳,巍巍庙堂之上早已没了忠良之言。便是这百官群臣之中多半都是存了明哲保身的想法,谁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进上一言。哎……”。大司礼这叹息声拉的很长,又是无奈又是愤慨。
  “老师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可是我身居高位,受先人遗训,敢不尽心保国安民?如今天子耳中所听尽是靡靡之音,眼中所见皆是艳服红妆,可不知人民正挣扎在生死线上吗?连年天灾,连陈塘州这种富庶之地都出现了饿死人的事情,可见灾情有多严重”。
  靖海侯端起茶水猛的喝了一口,走到窗前,看着一片月光泻在廊前,一只小虫在青砖上反转跳跃,发出“兹兹”的鸣叫声。
  “虽说是天灾,但是以陈塘州这种富庶之地竟会饿死人,我却是难以相信。自古便有“燕国富甲天下,陈塘第一”的说法,我看这里人祸的成分更多。官吏不作为,贪污腐化之风近年来愈演愈烈。南方十一州和北方七州均报有妖魔出现,沿海又有人报,说是见到了千年难见的海怪。此乃不详之兆,不可不小心谨慎,更要加紧处理,防微杜渐,否则一旦酿成灾祸其后果不堪设想。西边秦国和北边的梁国都在虎视耽耽想要趁虚而入。想当年梁王末年,秦国趁机侵入我国,大军压境迫使立幽王为傀儡天子,篡乱我国朝政。其时幽王年幼,燕国国力不济,只好听命于秦国。燕人不堪受辱而起义反秦,十五年的****令燕国国力骤减,元气大伤。可喜的是终于赶跑了秦人,而后立了景王。燕国自此,百年间方赶上秦梁,期间要不是秦国****,真不知燕国还要忍辱负重多久?现在想来这些历史,心中也是沉重不已。三百年前燕人的哭泣宛仍旧历历在目啊,决不能令燕国再重蹈覆辙。”大司礼说到后来慷慨激扬,两个眸子闪烁着光芒,依稀便有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采。
  “老师所言我也曾想到,秦国乃虎狼之国,不可不防。只是……只是……哎,看来进谏之事势在必行。”
  “是啊,要是天子肯听进去,国家幸甚,社稷幸甚,人民幸甚!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安心入土了。”大司礼说完苦笑了两声。
  廊前的小虫依旧叫个不停,忽然间一只不知名的大鸟从天而降将其一口吞入腹中,拍着翅膀扬长而去。四下突然间一片寂寥,只听得隐隐有些流水声,抬头望去,星河灿烂,一朵云彩飘过,遮住了月光。一声低低的吼叫声传来,似远似近,凄厉而让人觉得恐怖,屋内的烛光忽闪了两下,屋外一片黑暗叫人捉摸不透。
  不一会儿,月亮跳出了云彩的遮挡,只见一只怪鸟落在廊檐之上。怪鸟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身子并不怎么大,却甚是古怪。嘴巴短小,而两只大眼睛突出,头顶一块殷红的肉瘤状突起形似人手,叫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这鸟两只脚修长,和顶子一般殷红如血,只听得一声尖叫,拍打着和其身体不相称的硕大翅膀飞走了。
  这场景直看得靖海侯和大司礼两个人目瞪口呆,一时竟是难以言语。两人对视良久,都没说话,心中却是一般的想法:“难道是妖魔?”
  “老师,你看这……你看这难道是妖魔?”靖海侯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不过是也好,不是也好,显然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如果不是当然最好,但是,如果是的话,可就糟糕了。这里离燕都甚近,如果燕都出现了妖魔可当真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今晚有多少人见过这只怪鸟,庭芳,你我现在不可说出去,以免人心浮动不安。”
  “这样最好。老师,今天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休息吧。你便在这里住上两天咱们把事情好好商议一下。”
  大司礼点了点头,靖海侯叫了一个家仆过来,将大司礼带到客房歇息,自己便也回房去了。
  刚一进门便听夫人埋怨道:“你呀,今天可是你生日,兀自不肯休息,仍为朝廷的事情操劳。”说着咳嗽了两声。
  靖海侯赶忙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夫人身体不好只管安心休养便是,这种事情你也不用挂怀,我身居高位也是身不由己。近来可好些了吗?”
  看到丈夫的脸上写满了关心,温言道:“你也不用太挂怀我,你清楚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可也不坏。我听说近几年国家不是很太平,倒是颇为担心。你是靖海侯,听麟儿说他今天被封了定南将军,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和我说。时间过得可真快,麟儿都这么大了。如今你还被封为陈国公,哎......身居高位,这担子毕竟担得重些,在别人眼中这是何等的荣华富贵、何等的尊崇,可我宁愿和你过些平常人家的日子。”
  靖海侯把盖在夫人身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摸着她的手背柔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呢?自从你嫁给我之后便是聚少离多,我是靖海侯,又是护国大将军,一年中倒有多半年是在外边。虽然这几年出去少了,麟儿也渐渐大了起来,但是他毕竟还太年轻,这担子还担不起来。一人事小,可国家事大。我知道你嫁给我受了太多委屈,这份情意这辈子报不完,只能等下辈子好好补偿你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天……今天我和少岳说了,要赶在祈福醮天之前给天子上道谏书,国家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了。”
  “本来你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该过问,我虽然自从身体不适之后便很少外出,但是当今天子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两年你上过几道疏,天子可曾听过一句?他对你是越来越不满意,你这么做早晚会惹祸上身的,我知道你是为国为民,可你也是我的丈夫呀,是麟儿的父亲,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靖海侯听她这么一说,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来。是呀,这两年他上过的疏不下十道,那些旁敲侧击的话天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天子老了,所以糊涂了。可是从今天那道贺寿的旨意看来,他什么事情都明白,无论如何是做了一百三十几年的天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道理是他不懂的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子这几年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挚爱的妻子,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太多,没有尽到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想到儿子子麟这几年颇有出息,倒是让他最为欣慰的事情。
  婉君也是叹了口气,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不过你既这般说了,我当然是站在丈夫这一边了。”她说完这句话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显是颇为担心。
  “我最担心的还是麟儿,我毕竟老了,以后的事情只有他们年轻人去做,我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其实……”靖海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屋外喊道:“红锦,你去把公子叫过来”。
  只听得外面应了一声,过了不久,陈子麟便过来了。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儿子给父亲、母亲问安。”
  靖海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说道:“麟儿,今天天子封了你定南将军,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得意忘形啊。须知事事皆应小心谨慎,为人要谦和、做事要低调,这才是处事之道,如果张扬跋扈便会招来他人嫉妒,离灾祸可就不远了。咱们陈家世代荣耀尊崇,可算是出头的榫子,若想长久必须要事事更加小心才能保得太平。”
  少卿听到后说道:“儿子谨听父亲教诲”。母亲笑着点了点头,意示嘉许。
  “麟儿,你明天一早打点好行装便去上任吧,我差人送你过去。路途遥远你可要小心,低调行事,路上切记不要过分张扬。这几年你虽然在军营里历练了不少,但是要是出了事先求自保,不要逞匹夫之勇。可记下了?”靖海侯这几句话说得甚是郑重,令陈子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刚要问,只见母亲摇了摇头,也是神情严肃。
  少卿不敢多问,知道父亲这话必有深意,便道:“儿子记下了,你们要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挂怀才是。只是这过几天就是祭天大典,我不用参加吗?”
  靖海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参加了,也不差这一次。你只管去上任,早点过去熟悉熟悉那里的情形。当将军可不比一般的士兵,虽说你还年轻,倒也是件好事。其他的事情你早晚会明白的,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和你母亲都好着呢。只不过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是,儿子谨听父亲和母亲的教诲。”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和你母亲也要休息了,记得我说过的话。”靖海侯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是。”少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心中疑惑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着急让我去上任,又为什么说这几句话?大概是这几年国家不是很太平,父亲是想多历练一下自己,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释然了。
  靖海侯握着婉君的手说道:“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
  “哎,你我夫妻几十年,你的心思我当然明白。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婉君也抚了下丈夫的手背,神情甚是温柔。
  靖海侯宽衣就寝,刚躺到床上便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飞过,依稀便是那只怪鸟,心中登时一惊,可是竟没听到声响。心里暗道:“大概是我多疑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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