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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猎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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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朽的废墟之上,月缺昏暗。
  暗红的土地上凌兮提着剑奔走废墟之上,长掠如风,但身后一路紧随的漆黑的虚影骤然加速,卷起一大片浑浊的尘幕,一只燃烧着森蓝色火焰的拳头吹散淡薄的尘幕,拉出一头赤红双眸的牛头鬼兽,几道淡淡诡异的森蓝火焰缠绕在的此鬼兽三尺之外,更显狰狞可怖。
  截然不同于观感的冰冷焰息在背后浮现,微微一皱眉头,凌空的身体一转,左手提着的长剑横在胸前,缭绕森蓝火焰的拳头稳稳地落在长剑之上,两者一触,剧烈的冲击一下崩散拳头上的青色火焰,半空之中爆裂出一团幽蓝的烟火,绚丽夺目。
  凌兮半空的身躯倒射而出,气势骤然升腾回落如大海碧波潮起潮落,‘碎雪’长剑微倾,一下斜插在地上用以抵御部分反力,但身体还是被推出了数丈之远,连衣长袍上零落地黏着几朵次第熄灭的幽蓝火焰,露出衣下被焦灼的皮肤。
  但凌兮双目清静如平湖,身体落地间毅然倒提着长剑向鬼兽奔去,骤然的加速让一身黑袍一下被拉长,宛如被抚平,犹如一条直指的黑线,二丈高的牛头鬼兽正是始落未起之际,未及反应,黑线已然越过其身躯,一道感知中隐隐的锋寒之意才紧随在后,犹如微冷的风拉扯而过。
  牛头鬼兽铜铃般的赤红双眸一下瞪大,咆哮响彻,那只不及收回的右臂就此落下,平静如镜的切口立即溅射出粘稠的黑血,腥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喘息若沸,牛头鬼兽的气势在凌乱起落间骤然爆发,其视线锁在提剑凝立的凌兮上,它裂了裂青黑的牛嘴,气息一下浓重起来,身躯上一条条银色的细线缓缓浮现,蜿蜒凝聚勾出一个残缺的符文,四周的元素一下若飞火,并随着银线的浮现隐约躁动不安,如火星遇油。
  时而唯一,时而为三的幽蓝鬼焰骤然崩裂,如流萤般缠满残缺符文上,一个幽蓝的火焰符文凝空立定。鬼兽裂开宽厚唇角,巴扇般的牛手一下握合蓝焰符文,纷飞的蓝焰随即卷起三道流火沿着其身躯缠绕而上,伴随一声震耳嘶吼,汹涌的蓝焰缠绕下的鬼兽宛若沸腾的蓝焰巨兽。
  此刻夜色渐拢黎明蛰伏,凌兮神色凝重,隐有疲倦,但气势却一提再提,‘碎雪’锋芒毕露。至此一人与一鬼兽一夜间的潜藏追逐战斗再无退路。
  空气中的元素被鼓出形成一道厚重的焰压,隐隐的幽蓝气旋盘旋而至,然时而不待凌兮,缭绕着森然蓝焰的拳头就且轰落,自始而终般将凌兮渺小的身躯一下完全覆盖,高温的焦灼,爆裂四射的火星。
  暗红的地面一下蔓延出道道手臂粗的裂痕,以拳头为中心一个丈许的深坑凹陷而出,隐有幽蓝焰浆流动,牛头鬼兽咆哮起伏,拳影一连不断,幽蓝火焰四肆,再无凌兮身影。
  但此间,一道异常冰寒的气息于深坑处浮起,一抹冷冽的冰霜缓缓蔓延而出,转眼间鬼兽一顿再顿,仅剩的左臂上不知何时已然覆满冰霜,就连其天赋觉醒的幽蓝火焰也有了凝冰为雕之意,若寒意再盛几分即可完全停凝不动,同时它于寒意之中感知到了一丝莫名无可的威压,如威如狱,渺小、苍茫、不可匹敌。
  一瞬它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一瞬即永恒,幽焰中凌兮手中长剑自下而上,缭掠而起,‘碎雪’本是锋锐,这一下锋不可挡,回神间牛头鬼兽的身躯已是两分,缓缓倒下,幽蓝火焰若其生命之火次第的熄灭,猩红的牛目满瞪尽是不甘。鬼兽已死但凌兮仍持剑不动,犹是比此前决战前更是谨慎,直至身下牛头鬼兽生命气息彻底黯淡消逝,才微松了一口气,气势转平而收敛,仗剑盘膝而休息。
  此时,黎明已起,黑暗渐散。凌兮一夜的追逐战斗,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袍再无完整,满是狼狈。他若有所思,籍此平稳着体内的元素,吐纳自然而起,经此一战元素回转生涩再去几分,隐有突破四阶之意,元素回转依势再转,不多时凌兮气势层层升腾,天地纯净的元素入体一夜的倦意也略去几分。
  终是危险之地,不敢留恋,从怀中抽出一柄手掌长两指宽刀片状的锋刃,然后在鬼兽上推敲半响后才凌厉下刀,掏出一颗拇指大的晶核,浓墨的晶核中隐有一抹清气,在黝黑深邃中凝而不散,此抹青气凝聚了此鬼兽的一身的修为,正是其周身最有价值之处。
  人族有自有一套完整的金币系统,但各个种族的之间交易却偏向于使用经过提纯凝练的黑晶,黑晶蕴含被高度纯化的元素之力可以被各个种族直接吸收,或是转换为机械持续轰鸣的动能,黑晶的价值在某种程度上不是金币可以等价的,多得这只鬼兽传承了部分的鬼族的元素天赋,这晶核之中内敛的元素被其精炼提纯已是极其纯净,不下半枚劣质黑晶。
  银色锋刃在凌兮指尖游走,这只鬼兽除了体内的晶核全身均为相当有价值的战利品,只是凌兮的负重有限,在不能耽误移动速度的前提下,他只将那只螺旋得像羊角的牛角留下,继承了部分元素天赋的原因,这只牛角里或许有着不错的元素回路,铸魔师乐于见到这种材料。
  略微休整后已日上中午,堕神之地再无躲藏清晰地落日凌兮目中,庞然的废墟凋零破落,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失落。凌兮调整了行进方向,决定不再深入,猎杀一只媲美四阶战力的鬼兽此趟猎魔不算遗憾。
  青城是一座老城,自失落纪元屹立至今,老城没变生命却以不同的形式时刻变化。城外是以永恒黑暗为主题的未知之地,业族盘旋,更贴切的形容就是战场,而在极北之地有限的生灵被迫卷缩在一座老城之后,以各种方式为了生存而生存着。
  青城的西南后方,是一片失落纪元遗落的庞大战争废墟群,战争遗留的痕迹伸及原罪海岸,黑暗而混乱,部分的人类以猎魔之名在这片土地上游走,狩猎堕落的种族,维持着这片区域有限的迭序,虽然更多的只是为了生存,但也算尽了应该尽的义务。
  猎魔的没有等级,只有生死,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存在和青城这座老城一样。凌兮喜欢这份不算稳定的职业,一个人单独狩猎虽然很危险,但相对于正式的佣兵来说更多的是自由和可以独占所得的战利品......
  微醺的血色月光开始了偏移,夜色也开始次第的收敛,夜已经去了大半,但对于凌兮来说仍然漫长。
  在废墟上行走的,一道弥漫淡淡红晕的身影在废墟之上小心奔走跳跃,凌乱而有序地在一废弃建筑群中潜行,依稀可辨是一道被攻破防线,碉楼林立,魏巍如林,黑衣身影刚过,一破碎的弓楼内便跃出三道迅疾的黑影,在急速奔跑中拉出六道油油绿光,直至越过后才缓缓消散。是三只常见的戈兽,归于鬼兽的一类旁支,如狼敏锐的嗅觉,喜三五而成群狩猎,在废墟之上也是极其棘手的存在,它们悄然无声以三角之势围合不断游窜的猎物,上演着一场触手可及而又触不可及的追逐游戏。
  身影自是行走在归途中的凌兮,他一路的潜行以更好躲避夜间狩猎的鬼兽,但当横穿这建筑群时意外地惊扰了这三只戈兽,在辨识出了人类气味后被一路的追踪。
  破碎斜立的碉楼交错,并不影响人与鬼兽之间的移动速度,凌兮躬身全速前行,这三只的戈兽单体的战力不强,但惯使三位一体的战斗技巧,以敏捷和速度来弥补战力的不足,而且在这种密集而凌乱的建筑群里感知的限制以及无处不在的死角无疑极其有利于它们的战斗,凌兮自然的不愿在此处开战,于是一路疾驰前行。
  为首的戈兽的气息比身后两只微强,媲美三阶猎魔人的战力,眼看建筑稀疏它隐隐明白凌兮的意图,悄然地周身黑气微凝,腰肢微弓后骤然加速,眼见地与凌兮拉近着距离,两呼吸间便在凌兮的身后触爪可及,可偏此刻四周遮掩的破碎建筑一空。
  凌兮的速度凭空再提,身影如脱腔的子弹,一下拉开身旁的戈兽三丈距离,忽地停凝转身,直面鬼兽间抬目起手抽剑,‘碎雪’如影,随其入手一股沉凝的气势便隐约呼啸而起,鬼兽开始彷徨不已,但奔行的身躯却不停而进,显然是不及控制了。
  一道清冷的刀光微凛,转即斜掠而上将戈兽顺势挑起,半空之上鬼兽一下悬在空中找不到借力之处,彷徨一瞬化为深深的恐惧,凌兮的长剑一挥,鬼兽修长的身躯就此两分,不及一声的哀鸣。堪堪而至的其余两只鬼兽目睹这一幕,被沉凝气势一卷,悲鸣两声就转身消失在身后的阴影中。
  凌兮如冰铸的长剑在狼首上一挑,一颗微细的晶核就落在手中,辗转一夜天空红晕已是转淡,鬼兽在日间的战力会被削减一部分,大多鬼兽会选择隐藏在阴影中等待血月再次升起,凌兮吐了口浊气,他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长途奔袭,如先前的骤然加速和急停看似容易但对身体有着相当的负担。
  调整体内的气息间,黎明在界面尽处升起,溢出一线和煦晨光,宣告一日的启明,也宣告凌兮又一夜狩猎的结束。
  血域冰原上独有的晕红被冲淡,冰冷如潮水般褪去,虽然凌兮并不惧怕这种程度的寒冷,但温暖是一种容易令人满足的东西,他并不反感地放开感知去怀抱着这一抹悄然而至的暖意。
  凌兮长身而立如水宁静的目光,静静地凝望这晨曦,只是身处这片废墟的一角,遥遥无尽的战场上的黑暗徐徐而散,也缓缓揭开这个被遗落的战场,仅仅的一角已然触目心惊。
  壮阔而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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