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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警官,久仰。”
我打开了门,不由分说地倚在门框上,右手不着痕迹地关上了房门。
对于江逸尘的到来我没有丝毫的准备。
我本该有所准备的,可是恰巧今天出现了状况,可是恰巧他今天出现在宿舍门前。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江逸尘在见识了我“特立独行”的待客之道后,有些意外地问道。
他的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堪堪矮上我一头。
“非常抱歉,江警官,您突然拜访,我没做什么准……”
“不需要什么准备,”
江逸尘打断了我的话,
“说起来这件事是我唐突了,不过没关系,我并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
江逸尘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摇头晃脑的模样胜似红灯区的地痞流氓。
“屋里能有我一席之地就行,走着过来的,蛮累。”
江逸尘轻笑着,推门欲入。
“江警官,”
我用右臂拦下他那只几乎要抓住门把的手,暗地里微微发力与之抗衡。
“江警官,您是贵客,自然有专门招待您的地方。”
我抬起左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
“前面就是贵宾室,且随我到贵宾室一叙。”
江逸尘的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大上许多,或许是我本身力量就毕竟羸弱,和他不在同一等级。
“用不上那么麻烦,我喝杯茶就走。”
他显然装作听不懂我的客套,仍然像一只倔强的公牛与占据有利地形的我持续角力。
“江警官,”
我的声音有些抖了,手腕在他强力的作用下几乎要变成垂直的弧度。
虽然我并无痛楚,可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却的确让我心中一颤。
“实不相瞒,您现在进去真的不太合适。”
“哦?怎么?”
“昨夜里,我与佳人畅谈许久,您此刻进去,怕是会惊扰了安眠。”
我微红着眼,与江逸尘那猎鹰般的瞳孔对视了几秒。
“哦?”
或许是他真的“理解”了我的情况,或许是他觉得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太友善。
不管怎样,他手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逝。
“原来是金屋藏娇啊,那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的话里使用了教科书般的道歉方式,可是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却丝毫没能体现出他的诚意。
“您多虑了,还请您挪步到贵宾室等候,我稍后就到。”
我指了指右手边走廊的尽头,示意他前进的方向。
“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您放心,3分钟之内我肯定会赶到。”
江逸尘的手终于与我的身体断开了联系,我右臂上的肌肉也随着力量的松懈而得到缓解。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那份霸道,那份凌厉,那份精准。
见所未见,却早有耳闻。
江逸尘没有穿属于国安局特工的标准制服,似乎特别行动组的人都不怎么愿意穿制服。
罗汉如此,江逸尘更甚。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江逸尘身上的“痞性”要比罗汉更加地道。
更令人意外的是,江逸尘在团队中承担的职位,是智将。
一个文武双全思维缜密又杀伐果断的领袖会带领出一个怎样的队伍?
狼。
一群严格执行命令,战斗力不可估量的狼。
他的步伐看似轻浮,每一步却又实实在在地与走廊内的地砖亲密地接触,迸发出摄人心神的鼓点乐章。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关上了门,我插好了屋内的门栓,倚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
“江逸尘,男,34岁,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组组长。”
没错,以上就是我关于他了解的一切情报。
这样不堪入目的成绩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专业素养,不过转念一想我便释然。
毕竟在国家机器面前,再强大的个体,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火苗。
我将拖把放回屏风后,走到抽屉面前拿出了一把有些上锈的锁头。
自从我来到这里后,这把锁就一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沉睡,没想到今天会派的上用场。
途径屏风,我不经意间着眼于画板上撩人心弦的泼墨戏词。
“水殿风来秋气紧,月照宫门第几层。
十二栏杆俱凭尽,独步虚廊夜沉沉。
红颜空有亡国恨,何年再会眼中人。”
“真是好词,不是么?”
江逸尘那略有痞气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一般从门口的方向插进了我的心窝。
眼神所及,刚刚插好的门栓,此时已然断成了两半。
“江警官……”
“请原谅我的失礼,”
这次没等我说完,他便微微欠身以表歉意。
“虽然三分钟很短暂,可是我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江逸尘指了指手腕上的电子表。
“更何况你看,已经三分半钟了,我是怕你出了什么事。”
“那还真是多谢江警官惦念了。”
“小事小事,跟这个比起来,我倒是更好奇你的兴趣。”
江逸尘毫不羞怯地走进屋内,坐到了我平时工作用的桌子上。
“想不到王先生能有如此雅兴,烽火狼烟只为博画中人一笑?”
“江警官说笑了,一场小小的意外,不值得您推敲。”
“能在没有处方的条件下买到这种剂量的药品,你和那个姓刘的私交不浅嘛。”
江逸尘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屏风上的戏文他知道,地板上残留的药盒他也知道。
他只是进屋看了一眼而已,就说出了精准的让人觉得心惊的真相。
“我想江警官今天,应该不只是来喝杯茶这么简单吧。”
“放心,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
江逸尘毫不忌讳地点燃了一颗烟,像是双目障碍一般自动忽略了墙上的禁烟标识。
“我知道你的事情,永安。”
知道,只是知道。
事情,什么事情。
“江警官,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我不是警局的那些老顽固,也明白高手在民间的道理。”
江逸尘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将屋内修饰得好似仙境。
“所以我今天来,我们只聊工作。”
“只聊工作?”
“江警官,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合作。”
“案发现场,你去过了吧?”
“是,我去过了。”
“怎么发现罗汉的?”
“直觉。”
“直觉?那楼上的人,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
“还是直觉?”
江逸尘挑了挑眉,有些讽刺地说道:
“那还真是要恭喜你,你的直觉比热成像技术还要高明。”
“您知道,火对图书馆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我走到江逸尘的身边,用藏在身后的剪刀剪断了还在燃烧着的香烟。
“还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工作,以及图书馆的神圣。”
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对上他,我可以称得上是没有任何胜算。
对方无论从武力,脑力,阅历,经验以及心理素质都远胜于我。
我与他对弈的唯一资本,只有无畏,无知者无畏。
我讨厌他,讨厌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讨厌他吞云吐雾的坦然。
无视规矩,无视礼仪,无视主宾关系的坦然。
如果这里是无罪之地,那把剪刀本该插在他的心脏上。
可它只是剪断了燃烧中的优质烟草。
因为这里是图书馆,我工作的地方,我的地方。
在灰烬落地的那一刻江逸尘的眼中明显地闪过了一丝波动,那种名为“惊异”的情绪表现在他布满胡茬的脸上仅仅停留了不足10秒钟便消失不见。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
江逸尘收起那根仅剩四分之三的香烟,将自己并不丰满的臀部从我的桌子上移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至三人之中。”
“虽然我的队伍里也有侧写师,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想知道在你心里,罪犯是个怎样的人。”
江逸尘直视着我的脸颊,仔细地捕捉着我脸上的每一处细微的动作。
“江警官,我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无法做出推测。”
“我听罗汉说,那天你躺在受害人死亡的地方,为什么?”
“我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谁?白香香?”
“不,是凶手。”
“为什么你觉得凶手会在那里躺下。”
“他要她活着,不是怜悯,是惩罚。”
“什么惩罚?”
“他要她经历他经历过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仇杀?”
“对。”
“证据呢?”
“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只是直觉?”
“只是直觉。”
江逸尘皱了皱眉,显然他对于我具有强烈主观色彩的判断并不是十分满意。
“希望你的直觉能帮助我们从这三人中挑选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三张照片,递到我的身前。
“毕竟现在我们的最后线索也已经断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姓刘的还没告诉你吧,白香香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谋杀?”
“医院里有警员24小时把守,怎么可能是谋杀。”
“医疗事故?”
“算不上是医疗事故,那女孩儿自己没能挺过来,死于心脏麻痹。”
“死亡时间呢?”
“昨天夜里,2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