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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怒吧,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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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人犯。”州牧端坐于高堂之上,这些时日虽然舆情甚嚣尘上,但是他没有半点释放任侠的意思,反倒是打算亲自升堂省案了。
  “带人犯。”随着两侧手持烧火棍衙役的唱和声,任侠带着镣铐踉跄走了进来。
  “堂下何人?”州牧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接下来应当是师爷说出任侠的名字,而后再痛斥任侠的罪行,州牧就可以定罪了。
  但是吧,这次就偏偏遇上了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大人不认识我?那一定是他们抓错人了,大人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州府牢狱的环境不比外黄县的好多少,这次任侠还没有了特殊照顾,自然更加蓬头垢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味。只见他说完话之后,竟然真的转身要往外走去。
  “嘭。”压任侠上来的两名衙役手中水火棍交叉,将任侠按倒在地上,脑袋狠狠地撞在地上。
  “私刑,私刑......”不等州牧说话,也不等师爷走流程,围在县衙外面的轻侠文人炸了锅,骂骂咧咧的,还有几个想要往进冲,只是被衙役拿水火棍挡住了。
  州牧嘴角抽搐几下,怎么还有这么不着调的?不过对于衙门外的喧闹,他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他将省案的地点,专门改到此地,又准许轻侠围观,为的就是激起轻侠的愤懑。
  “回禀大人,堂下乃是外黄轻侠任侠,私自免去外黄三里赋税,罪不可赦,请大人定罪。”师爷眼看着自己两次被抢了话,连忙欠身痛斥任侠祸国殃民,请求州牧动用大刑。
  “且慢。”不等州牧再次说话,从拦路的水火棍下面钻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不过很快就被其他衙役架了起来,不过矮小男子嘴中还在叫喊,“既是省案,为何只偏听一人之言?不听侠盗自辩?”
  “此言有理。”州牧面带讥笑,真当他不知道这矮小男子是谁家门客了?不过也好,容你辩驳就是,你说的越有道理,轻侠越有可能闹事,“侠盗,你可有自辩之言。”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两名衙役松开任侠,不过不见他起身,反而在说些疯言疯语。
  “侠盗,你再这般扰乱公堂,本官便直接给你定罪了。”州牧眉头一皱,什么玩意?
  “大人容禀,想必是方才侠盗被撞到了脑袋,得了痴症。”那被架在空中的矮小男子也不觉羞耻,连忙出声喊道:“在下与侠盗都是陈耳门客,与他相熟,可以代替他辩驳。”
  “侠盗,他可以替你辩驳吗?”州牧又转头看向任侠,任侠嘿嘿一笑,手舞足蹈,放声喊道:“兽人永不为奴。”
  州牧脸上多出几道黑线,转头恶狠狠地看着矮小男子,骂道:“还不快点说。”
  受了气的矮小男子左右一看,对着衙役说道:“两位,劳烦则个,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不行,架着说。”州牧不乐意了,被任侠一顿乱搞的一肚子气,全撒在矮小男子身上了。
  任侠是导火索,暂时动不得,还动不得你个矮小男子吗?
  “敢问州牧,任侠之举,于民有利否?”矮小男子被架在空中,面色难看的很,不过还是只能讷讷说声问道。
  “有利。”州牧故意以言辞激怒衙门外的轻侠,好让他们将今日之事传播出去,“不过只是一帮贱民而已,于他们有利,不算好事。”
  衙门外的轻侠固然如同州牧预料的那样,叫嚷纷纷,破口大骂,直将州牧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下。
  州牧嘴角带笑,怒吧,闹吧,你们不闹事,上将军如何才能对你们出手,而后以此为由,攻歼老公叔。
  “敢问州牧,我家主人陈耳替三里百姓缴纳了赋税,任侠之举,于国有害否?”矮小男子感受到外面的群情激奋,继续问道。
  “有害。”州牧火上浇油,一副不把天捅破不罢休的架势,“这次让三里贱民尝到了甜头,以后为之奈何?”
  又是一阵群情激奋,州牧长笑一声,身后出现一株百十米高的道树,撑破了屋顶,树冠将一众轻侠全部覆盖。
  “放肆。”州牧怒喝一声,只见道树之下的一众轻侠齐齐跌倒在地,只觉身上仿佛背了一座大山一般,动弹不得。
  大约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州牧才收回道树,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端居于座椅之上。
  心存不满的轻侠被州牧以武力镇压,不敢继续叫嚷,只是心中不满更甚,暗自决定今日回去之后,定然要将州牧的恶行昭告天下。
  州牧眼帘低垂,此事结束之后,自己只怕在黄杨州是待不下去了。
  毕竟如此大的民怨,魏侯不将他调离惩处,只怕无法压下去。
  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后路早就想好了,上将军麾下的空缺已经给他留好了。战阵冲杀,掳掠他国,不比当一个油水甚微的州牧香?
  “好了,你的辩驳之言,本官已经听过了,不过如此。”州牧一挥袖,掀起一阵气流,将矮小男子驱赶了出去。
  “任侠私自免除赋税,先打八十大板,继续收押。”杀任侠自然是不行的,还没有发酵到足以激起轻侠闹事的程度。不过就这样一直吧任侠关在牢狱之中,州牧觉得有些便宜他了,便折中打板子。
  “诺。”几个衙役上前将任侠按倒在地,修为被封的任侠反抗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衙役分别站在自己两侧,跃跃欲试。
  “啪。”第一板子打在任侠的屁股上,任侠就顺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两侧的衙役面面相觑,不知道打还是不打,只听州牧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继续?”
  有了州牧的话,两名衙役不得不继续抡动水火棍,往任侠的屁股上招呼。不过他们也怕出门挨黑砖,不敢下死手,不然八十板子都能把任侠的骨头打成渣渣了。
  “啊,好疼啊。”任侠眼见装昏不成,只能用呼喊声来宣泄疼痛。
  八十大板打完,任侠又被抬回了牢狱之中。几个狱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放下他的时候,偏偏是让任侠的屁股着地。
  本就血肉模糊的屁股,再碰到冰凉的稻草,好家伙,那酸爽。
  “好惨啊。”与任侠处于同一个牢房之中的壮年男子,好心将任侠翻过身,又细细将血肉上沾的稻草摘了下来。
  “多谢兄弟了。”任侠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称了一声谢,实在是被八十大板打的喘不过气了。
  “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呗。”男子靠在墙边坐下,笑着说道:“对了,我叫王适。”
  “我叫任侠,因为私自免除了三里的赋税,让州牧给抓了进来。”任侠试着动弹了一下,疼得直吸气。
  王适看着任侠趴在地上龇牙咧嘴,觉得十分有趣,又是一阵大笑。
  “赋税可是一国命脉,你私自减免赋税可是大罪。”王适看了一眼任侠的屁股,笑骂道:“看来以后乃公可以多看几次烂屁股了。”
  “哎,这坏逼。”任侠骂了一声王适,又说道:“你是关在里面时间长了,不知道。”
  任侠将自己在雨璃里的所见说与王适,末了又说道:“外黄令陈耳见木已成舟,就代替三里缴纳了赋税,于国无害。”
  王适听了任侠的话,却是突然起身对任侠拜道:“任侠大义。”
  “对了,你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任侠左右无事,与王适聊天还可以分散注意力,连屁股都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我啊,魏武卒征我去参军军,我没去。”王适重新坐回去,对于自己的过往没有半点掩饰。
  “是职位给的低了吗?”任侠有些惊奇,魏国实行的是世代承袭的‘武卒’制,战斗力天下无双,但也有着很强的排外性。
  “嘿,这倒不是。给了司马,挺大气的了。”王适讪笑一声,讷讷说道:“只要是上将军妒贤,我不敢去。”
  说完这话,王适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魏国上将军魏涓妒才是天下皆知的事,但他本身就是大才,王适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才,还不值得他妒。
  “倒也是。”谁料任侠居然认真认真点了点头,下巴触碰在稻草上沙沙作响,“我觉得州牧把我抓起来,也是妒才。”
  “哈哈。”两个自大的家伙如同遇到了知音,相视一笑,竟然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比不上你,魏国最多再关我个三两年。”王适带着些许揶揄的笑容,走到任侠的身边,在他的屁股上一拍,“不过你就不一样了,生死难料啊。”
  “交友不慎。”任侠吃痛之下,大叫了一声,看的王适大笑不止。
  “来人,拿酒来。”笑过之后,王适突然觉得有些空虚。
  在外界,他顶着一个狂生的名头,如今能遇到一个和他脾气相投,一样的狂生。只是可惜,这个臭味相投的狂生,生死未卜啊。
  门外的狱吏不情不愿的给王适拿来一坛酒水,毕竟这是个武卒想要征召的人才,虽然是关押,但待遇还是不错的。
  也是因为如此,王适才能怡然自乐,还有心情和任侠交朋友。
  “你是看不起我们两个吗?一坛酒还不够乃公漱口的。”王适提溜着狱卒的衣领子,将他扔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好酒好菜的给乃公招待着,不然我就去做司马,让武卒将军收拾你们。”
  任侠哭笑不得,这位是坐牢还做出优越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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