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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知道那老头为什么叫五通？”乌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知道啊，”我说，“就是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比一般人好使呗！”
“这些都不算什么，”乌贞摆摆手，严肃地说：“他最厉害的，是能感知别人别人内心的想法。”
这个我知道。当时第一次在酒店见到五通，我还不能说话，结果我心里想什么他全知道。
“所以，只要我们带着杀了他的念头一接近他，他就会感觉到杀意，从而提前做出准备。”
我一听脸就垮了：“这防御也太高了。那咱俩在这儿讨论着怎么解决了他，他在上面岂不是全知道？”
“不，”乌贞摆摆手，“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里是地面以下，他是感受不到这里的。但是只要咱们上去，他马上就能感知到我们。”
“那怎么办呢？”我苦着脸：“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乌贞一脸严肃：“五通杀人，靠的是意志控制。他一旦感知了别人的想法，就相当于进入了别人的内心世界，到时候那个人就会被他的意志所控制，用自杀的方式死去。这是他厉害的地方，但也是他的弱点。”
“这哪里弱了？”我哭笑不得：“随随便便就跑到别人脑袋里，那岂不是所有人都成了他的傀儡？”
“你有所不知，”乌贞笑了：“他用意志控制别人的时候，意识会离开自己的身体，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我们下手的机会。”
我还是不明白。
“我知道一种修炼的办法，却始终学不会。如今有你和我两个人，如果你能学会，我们两个配合，说不定可以成功。”
“什么修炼？”我很好奇。
“封五阴。”乌贞一个一顿地说。
“什么意思？”我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五阴，就是眼、耳、口、鼻和心，也就是一个人的全部感官和思考能力。封五阴，就是自己把所有这些功能全部停掉。这种状态下的人，与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还有呼吸和心跳，但对外界的刺激却不会有任何感觉，自己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心理活动了。”
我听了直挠头，不懂她的意思：“就算是这样，又怎么能用来对付五通？”
“你是真的笨，还是在装糊涂？”乌贞笑了一下：“你连思维都没有了，五通还怎么控制你？”
“噢，”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你是说，让我变成一个植物人，这样五通就控制不了我了？可问题是，一个植物人也不能伤害得了五通啊。”
“呸，什么植物人！”乌贞哭笑不得：“我让你封五阴，是让五通发现和控制不了你。到时候，他只能来控制我。我会尽量跟他多周旋一段时间，你就利用这个机会，从五阴封闭的状态中解除，然后趁机解决那个老头子。”
我恍然大悟：“你用自己去当诱饵，然后让我从背后给他捅刀子？”
乌贞笑道：“看来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我挠挠头，感觉有点不妥：“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乌贞显得毫不在乎：“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们口中的‘妖女’，我的精神能力非常人可比。五通那老头儿想要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相信她。“那个封五阴，要怎么练？容易吗？”
乌贞冷不丁地伸手在我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我大叫起来。
“疼吗？”乌贞似笑非笑地问。
“你说呢？”我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好家伙，都红了。
“封五阴，就是没有任何感觉，我掐你你也感觉不到痛。你说容不容易练？”
我一听，差点哭出来：“姐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这怎么可能练得成？”
“你别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声音的本质是什么？”
我一听就傻了，这是在上物理课吗？
“应该是声波传到耳朵里，然后转成脑信号？”我努力搜刮脑袋里不多的那点儿知识，还生怕说错了被她笑话。
“说的没错。”乌贞赞许地点点头：“那我再问你：如果全世界所有的耳朵都消失了，还会有声音吗？”
这句话一下就把我问住了，我似乎觉得她的问题里藏着玄机。
乌贞伸出双手，在我耳边拍了一下巴掌，问：“你听到了什么？”
“你拍巴掌的声音啊。”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如果在这个空间里，你没有耳朵，我也没有耳朵，那还会有这个拍巴掌的声音吗？”
我想了想，突然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如果整个世界没有用来接收声音的‘耳朵’，声音也就不复存在，而只是一种振动？”
乌贞笑了：“所以说，声音是主观的。这个主观的根，在你的心里。就如同我刚才掐你那一下，如果你没有心，那么痛就不存在。你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尝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心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如果你没有反应，那么世界上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也包括你自己在内。”
我的心里动了一下，好像没懂，又好像懂了。我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乌贞笑道：“你也许觉得我说的太唯心了。其实，观音菩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修行的。他去到海边，每天去听海潮涨落的声音，发现潮来时有声，潮去时有静，声和静皆有生灭，只有‘听’一直在那里，这就是妄想。”
我苦笑道：“你拿我跟观音菩萨比，真是太看得起我。”
“我只是觉得你有这个慧根。”乌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今天起，我教你毗婆舍那修行法。”
乌贞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我突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做到她所说的境界，但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试一试。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就按照乌贞的指引，按照毗婆舍那法进行修行。
乌贞要我每天盘腿打坐，打坐的时候尽力摒除所有的想法和念头。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闭上眼睛后，其他感官变得无比灵敏，任何轻微的声音或者味道，甚至身体某处的瘙痒，总能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为这件事感到苦恼，乌贞告诉我，不要刻意强迫自己去对抗这些杂念，反而要敏锐地意识到这些杂念的存在。在打坐的时候，如果有一只虫子从脚背上爬过，留下奇特的触觉，那么就告诉自己：“触觉”，“触觉”，然后以一个客观的“心”，观察这种触觉的“生”和“灭”。如此一来，既不会不自觉间陷入某一个杂念而不自知，也会对自己的一切身心现象拥有全新的认知视角。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全部都在打坐。渐渐的，我开始喜欢上了打坐。从一开始的心浮气燥，到后来的心平气和，甚至到最后，我已经不用再刻意去观察和感受了。所有的外在的感官和内心的想法，像流水一般从我的身体和内心来了又去，灵魂背后却像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毫无悲喜地观察着这一切。
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乌贞，乌贞显得非常高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有这个慧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修行到这个地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我有些好奇，问乌贞：“你为什么不练呢？”
乌贞豁达一笑：“人和人不同。我的喜怒哀乐太多，不够单纯，心做不到你这么纯净。”
我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乌贞却正色道：“先别高兴太早，你现在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后面的才是最难的。现在你要做的，是把灵魂背后那只眼睛也闭上。”
我不懂她的意思，她却没有解释太多，只让我自己体会。在接下来的修行时间里，乌贞总是会突然地打断我，比如猛地拍我一下，或者在我的耳边说一句话，这个时候我就会睁开眼睛，从修行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你干嘛？”我非常不解。
“没什么，”乌贞显得有点失落，“你接着练吧。”
直到有一天，乌贞没有打断我的修行。当我从修行中睁开眼睛，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修行了多久，也不记得在修行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乌贞一脸喜色。我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么高兴？”
“你成了！”乌贞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了几下，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激动。
“什么成了？”我纳闷地问。
“你看看你的胳膊。”乌贞指我的手臂说。
我一看，好家伙，红红的一个指印，一看就是被她掐的。
“你干的？”我不满地抗议。
“是我干的。”乌贞笑呵呵地承认了。
“那你这么得意干嘛？”我实在搞不清她的脑回路。
“你是不是傻了？”乌贞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儿：“我这么掐你，你都没有从修行中醒来，这下明白了吧？你刚刚已经进入到了五阴全部封闭的境界了，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我一听，一下子也激动起来：怪不得我刚刚那段修练期间的记忆好像被删除了一样呢，原来我真的做到了！
但是乌贞的表情马上又严肃起来：“你练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练下去，你恐怕就达到涅槃的境界，超脱轮回了。到时候，你就醒不过来啦！”
我却没管那么多，依旧沉浸在喜悦当中：“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乌贞点点头，眼眸在昏暗的地窖里闪闪发亮：“我们今晚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