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一

　　过了初六，灌汉卿就在家坐不住了，一则因为在家觉得很压抑，灌汉卿找不到自己的平台，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慢慢地就会丧失自信。二则家里又没有电脑，查个信息也不方便，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学校会比在家里要好，毕竟，那是一个信息的中心。谁离信息中心近，谁将取得先机，谁掌握先机，谁就占据了主动。灌汉卿决定早点回大学准备实习。
　　实习的地点，是在大学的附中。今年的实习并不是由学校统一安排的，让学生自己找实习的地方。汉卿联系了大学的附中，有一次模拟讲课，灌汉卿给附中的老师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所以，在放假之前，他预定了在附中实习。不为别的，灌汉卿主要是看中了在附中实习，得到消息比较快。
　　灌汉卿回到学校之后，返校的同学很少，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家呢！虽然有些孤独，但是他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他白天备课，有时候去网吧看一些网上讲课的视频。一次他看到了一条新闻，考研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他赶紧打开了查询成绩的网页链接。他颤抖着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然后按了回车键，成绩出来了，365，一看排名，是第一。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错，365分，是第一。
　　这是他的第二份保险！此时，他已经有两根保险绳拴在了身上。
　　灌汉卿站了起来，走到网吧外面，舒了一口气，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灌云常在猪圈的小窝棚里听到这个消息，他原来是坐着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小窝棚太低，他的头撞到了搭窝棚的钢筋上，起了个大包，他来不及理会。连着问了几遍是真的吗？每一次灌汉卿都回复他说是真的！挂了电话之后，灌云常在鱼池边上来回踱步，一边说着：“好，太好了！”这时，他看见远处一人打着手电筒往鱼池边上走过来，他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似地呼喊：“老车，汉卿考上研究生了，他考了第一名！”来的人不是车桂娟，而是路过的村民，但灌云常还是和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他说：“俺儿考上研究生了，还是第一！”
　　灌汉卿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两个弟弟，他们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灌汉卿的好消息像极了一台功率巨大的电风扇，或者巨型的吹风机，把家人心头的惨淡愁云都吹得烟消云散。当晚，他自己也很轻松，他索性在网吧里呆了一个通宵，看了一个通宵的电影。这在他的大学生涯中也是唯一的一次。剩下的时间汉卿过得相对轻松了。复试的时间还早，也没有开学，灌汉卿又去了教授那挣了点生活费。
　　校园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开学的时间到了，大部分的同学也已经返校了。
　　考研的高分让汉卿有些飘飘然，去南海参加教师招聘考试的愿望，已经不是十分强烈。所以，他就把那张不记名的单子让给了他班的连钰琳。
　　那天，在食堂外面他遇见了这位他的同班女同学。连钰琳属于班里比较漂亮的女同学之一，他们之间交往不多，但汉卿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就被她吸引住了。在他转专业进入新的班级之后，他第一个注意的同学就是连钰琳，她长得太像那个富有同情心的收费员了，他甚至怀疑连钰琳是不是在他丢钱的那个暑假去收费站兼职了。当汉卿种蘑菇在田间地头休息片刻的时候，当汉卿备战考研在自习室放松片刻的时候，他的眼前经常浮现出连钰琳的音容笑貌。他们一年除了上课之外的相遇次数，不超过十次，所以汉卿几乎和她没有什么交集，每次碰到打完招呼后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所以他礼貌性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后准备离开，然后自己独自品味这次偶然相遇的幸福余味，连钰琳却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连钰琳表达了她对灌汉卿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的仰慕。
　　“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以专业第一成绩的考上研究生，又能通过教师招聘，你真的很了不起！”
　　汉卿谦虚地说：“那只是初试，面试过不过还不一定呢！”
　　“面试你更占优势啊！你上次讲的那堂课别提有多精彩了！光看你的教态你就应该得第一！没有哪位男同学比你更像一位教师了！你身上的教师范儿是天生的，别人想学也学不来！不过话说回来，你更适合做研究，当个大学老师！”
　　食堂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从食堂透出来的灯光打在连钰琳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如珠如玉，吹弹可破，也显得她很单纯可爱。来自这位漂亮女同学的赞美让他接不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无话可说，更是因为此刻他心跳得厉害。
　　幸亏连钰琳开启了新的话题：“你复试准备怎样了？”
　　灌汉卿说：“正在准备着呢！”
　　连钰琳提出把那张入场券能不能借给她用用。灌汉卿不待勉强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把那张去考试的不记名的券给她。灌汉卿跑到了宿舍，他在书架上找到了那张入场券，从阳台上可以看到食堂，灌汉卿走到阳台，看到了连钰琳在那等着他，这种感觉真像热恋，汉卿脸上一阵发热。怕她等得太焦急，他连蹦带跳地下了宿舍楼，然后大步流星地把这张入场券送到了连钰琳的手里。
　　整整一个晚上，灌汉卿的脑海中都是连钰琳那张在路灯的照耀下在黑白字母条纹衬衣映衬下洋溢着对他崇拜神情的脸以及她穿着修身的浅绿色工装风衣和黑色休闲裤的背影。十天之后，汉卿的心终于不跳了，他遇到了连钰琳。他问连钰琳去面试了吗？连钰琳说去了，汉卿问她考上了吗？连钰琳说她考上了。连钰琳告诉他，今年招四个生物老师，总共才去了八个人，那天参加招聘的人虽然多，但是拿到这张纸的生物专业的人却不多，所以竞争一点也不激烈。。
　　连钰琳还说：“那里的工资第一年实习期就有两千五百块。过了实习期听说两千八。”
　　连钰琳欢快地走了，这次相遇对汉卿来说没有幸福的余味。望着她的背影，灌汉卿傻了眼，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是羡慕，还是悔恨？特别是他听到总共才去了八个人之后，更是心如刀绞，多么好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