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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父子的心都凉了半截。灌汉卿这才真正体会到“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这句俗语的滋味。
中午，丰盛的招待饭都让他们两个食之无味，表大爷也是满满的歉意，他一个劲地劝灌云常喝酒。回来的时候，电动车由灌汉卿骑着，灌云常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回来时候电动车上已经没有了东西，但灌汉卿把电动车的电门开到了最大，也走不快。两个人都言语不多。灌汉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爹他已经取得了一个沿海城市教师招聘的入场券，他担心提前说出的事就不会成功，就像蒸馒头的时候提前掀了锅盖就会变成死馒头。可是看着他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又想告诉，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告诉，因为他实在是没把握能考上。
这个年灌子文没有回来过，到了初四的时候，他回来了。现在的灌子文已经是一个可以挣钱的人了，唯一的遗憾是挣钱不多。过年期间有三倍的加班工资，灌子文舍不得回家。在正月初五的晚上，灌云常一家吃了一顿团圆饭。灌子文提议，初六的时候去镇上赶集。这也正和灌云常和车桂娟的意思，鉴于灌汉卿过完年要找工作了，家里决定要给他添几件像样的衣裳。
正月初六的清晨，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天是大开市的日子。达令拿了一串鞭炮，挂在了一根去皮滑溜溜的棍子上，又抽了一颗烟，灌达令用香烟点燃了炮仗。达令举着棍子，噼里啪啦的鞭炮围着三轮车响了一圈，鞭炮的青烟还没有散尽，他就拿着摇把三两下发动了三轮车，三轮车在原地“哒哒”响。达令坐在了驾驶位置上，驾驶位旁边有一个木头箱子，是用来放修车的工具用的。盖上盖子后上面可以坐一个人。灌汉卿就坐在了这个木头箱子上，灌云常、车桂娟和灌子文坐在了车斗里，车斗下铺着一个用豆秸填充的布垫子。
到了镇上，灌达令找了个地方停下了三轮车，灌云常要带着灌汉卿去买衣服，灌子文没有跟上来。在这个店没有几件在灌汉卿看来合适的衣服，他觉得都有些贵。刚刚出商店门，灌子文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电动的剃须刀：“爹，这个是给你的！”
他又拿出了一沓钱，说：“回来的时候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取钱，这是我刚刚去取款机上取的！这是我这半年攒的工资，给哥哥买几件衣服吧！”灌云常赶紧接了过来。然后看了看周边，小声对子文说：“在这不要漏财！集上人太杂，有贼！”他把这一沓钱放进了衣服最里面，说：“养儿子这么多年，终于看见回头钱了！
灌汉卿想到了他在西瓜市场上被贼盯上的事，内心又是一阵刺痛！虽然是寒冬，但全身瞬间爆发出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厚重的棉衣，就像是受了宫刑之后的司马迁一样，每次想起，汗水未尝不发背粘衣。
汉卿挑了一套西服，藏蓝色带条纹的，花了一百块。汉卿这次没有自己付钱，是他爹从刚才子文给的那一沓钱里抽出来一张付的款，他接受了弟弟的心意。因为过完年找工作要花不少钱，他得把他所存不多的钱留着，到时候用来买车票等事情。。
一家人在集市上又转了转，然后又坐着三轮车原路回家。望着身旁那个放西服的袋子，灌汉卿心中堵得难受！“都说长兄如父，从来都是哥哥供弟弟读书，哪有弟弟供哥哥读书的？”
“说起来，在村里，大部分的孩子，上完初中就下学，男孩子帮着爹娘干活，女孩子出去打工。像我，早就该下来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