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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终南惘事 / 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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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俊自从给儿子引来娶了媳妇,并且为儿子顺利地举办了紫玉村有史以来最盛大最隆重的婚礼后,感觉心里十分的舒坦,十分的惬意。终于完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桩大事儿,他能不高兴么?也许不出一年两载,他就能抱上孙子了,那时苏家就有了新的希望了,他的香火就会这样不算完美地顺利地传承下去了。将来如果没有一个健康正常的孙子,先人们创下的这份家业交付给谁呢?要是苏家从他手里断了香火,那他将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对他寄予厚望的死去的父亲。
  可是,苏子俊老两口耐心期待和细心观察了大半年之后,他们却并没有发现儿媳妇小翠有任何的动静。既没听见过她恶心干呕,也没听说过她想吃酸,想吃辣什么的。小翠的肚子就更是不争气了,平平瘪瘪地波澜不惊。苏子俊不免开始对儿媳妇的生育问题发愁起来。
  小翠自从嫁入苏家以来,跟公公婆婆一直相处的很好。她是个懂事勤快能干的女孩子,早起头一件事儿,就是给公婆倒尿盆儿。然后就是一家人的三顿饭食,添水烧火,炒菜擀面,喂鸡喂猪,纺线织布,诸般的家务活计,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一天到晚手脚不闲。可是对小翠来说,这白天的辛苦劳作倒没有什么,但每到夜里,她就痛苦难熬了。小丈夫苏引来还跟新婚前三天一样,只是在睡觉前吃小翠的**,吃够了,吃累了,就舒舒服服地独自昏睡了,其他什么事情也不做。引来每天夜里睡觉前先要吃奶,好像上了瘾,成了习惯,成了癖好。他不吃奶就不睡觉,就哭鼻子,就死缠活缠。先头里小翠还可以忍耐,引来要吃就给他吃。但每次吃过以后,她就难受地整夜睡不着觉,有时甚至悄悄蒙在被子底下哭。每当引来噙住她雪白丰满的**,像个小孩般的吸吮舔咂的时候,她的浑身就火烧火燎的燥热起来,脸蛋儿就潮红发烧,胸腔里就像揣了一只狂跳乱蹦的兔子,按捺不住。然而,引来每天晚上的任务好像就是专门折磨女人的,他对小翠的痛苦熬煎浑然不觉,一无所知。
  徐小翠这样的度夜如年的日子,熬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那天夜里,小翠正好来了月经,白天做饭又动了冰水,只感到小肚子坠胀,心里像麻团一样烦乱。引来并不懂女人的这些事情,脱了衣裳钻进被窝,照例张开嘴要吮吸媳妇的**。小翠说:“今黑儿我人不舒服,你就甭缠磨咧!”她轻轻的推开引来的头,把衬衫的纽子扣上了。引来伸手揪住小翠的衣襟说:“不嘛,我不管嘛,我要吃奶嘛!”小翠两只胳膊紧紧地护着前胸,拧过身子不让引来触碰她的**。引来猴急了,便使出蛮力扑倒在小翠身上。小翠猝不及防,后脑勺被重重的磕在了窗台上。小翠的积压已久的怒火唰地冒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一脚就把引来踹到炕底下去了。只听咚的一声,引来的尻子重重地礅在了脚地上,疼得他哇哇乱叫,连声哭喊:“妈呀!妈呀!我的妈呀!”子俊老婆听见引来的哭喊,不知儿媳房里出了啥事儿,吓得浑身子哆嗦。她连鞋都没顾上穿,提着裤子就跑过来敲媳妇的门:“小翠儿,你俩咋咧嘛?引来啊,俺娃儿咋咧么?”引来听见他妈来了,就爬起来哭着打开了房门。子俊老婆走进门,就看见儿子引来光溜着身子抹眼泪,儿媳小翠蜷在炕头,背对着房门嘤嘤的啜泣。她赶忙扯过一件衣裳,给儿子披上问道:“你哭啥哩,究竟是咋咧?”引来见母亲来了,似乎更委屈更伤心了,边哭边说:“我要吃奶她不给我吃奶,我把她掀倒咧,她就把我蹬下炕咧。妈啊,我尻蛋子疼得很嘛。”子俊老婆心疼地给儿子揉了揉尻蛋子,又问小翠那儿伤着了没有,小翠咬着牙,依旧嘤嘤的啜泣。子俊老婆坐到炕边儿,细声软语地对小翠说:“俺娃你甭生气咧,引来从小吊奶吊得时间长,落下个爱吃奶的毛病。俺娃你就体谅些儿,让着些儿吧,好不好?”说着说着便眼泪花花地难过起来,小翠面对着善良婆婆的好言劝慰,只好忍受着委屈,哽咽着说:“妈,你去睡吧,我知道咧。”
  经过这场吃奶风波,苏引来对小翠有些胆怯了,她害怕小翠再次一脚把她蹬到炕底下去。此后,他晚上睡觉前想要吃奶的时候,总是用恳求的哀婉的目光盯着小翠,再也不敢死缠烂磨,甚至动手动脚了。每每这个当口,小翠的心就隐隐作痛,她有心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吸吮舔咂吧,怎奈身上和心上的熬煎实在是难以忍受。有心拒绝这个半傻子丈夫的要求吧,他那可怜的样子又让她觉得于心不忍。话说回来,现今引来比往常收敛得多了,也听话得多了。有时小翠身子不舒服,或者是心情不爽快的时候,引来便不求着她吃奶,他就把自己的手指头当做**吸吮,甚至噙着指头睡觉。
  苏子俊眼看着儿媳过门一年多了,肚子还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他的愁闷和忧虑一天比一天加重。这天,子俊老婆逛了一趟庙会,给庙里上了布施,烧了三柱高香,又虔诚地跪在神像前许下了心愿。她听人说,那个庙里的送子娘娘极是灵验,想着自己为家里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心情就很是愉悦。晚上跟苏子俊上了炕,就主动跟他亲热。她亲他的胡茬嘴,抚摸他的脖颈,肩膀,肚皮,甚至伸手下去揉搓他的肚脐下面。可是苏子俊却像个半拉子死人,对老婆的热情没有一点反应。子俊老婆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尻子,就没趣地停了手。她关切地问:“咋的咧,人不谄活么?”只听苏子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说咱这俩娃,究竟是咋弄的,咋就怀不上个娃娃呢?我思谋人家小翠身子脑子啥都好着呢,我是担心咱引来……”老婆说:“我也是的担心咱娃呢,等我明儿问问小翠再说吧。”第二天早饭后,苏子俊和长工老马下地去了,小翠洗了锅碗,回到自己的东厦房纺线,引来坐脚地的杌子上,傻愣愣地看媳妇摇纺车。子俊老婆子把儿子叫出来,给他手里塞了几个钱:“去,到堡子里头寻货郎担儿买洋糖吃去。”引来接过钱,高兴得蹦蹦跳跳地就跑出去了。婆婆来到媳妇房里,闭上门,就低声的对小翠说:“翠儿,妈问你个话儿。你跟引来在一搭儿一年多咧……”小翠停下纺车,白净的脸蛋儿憋的通红,她低垂了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到炕席上。婆婆掏出手帕给小翠擦眼泪:“俺娃甭难过咧,你有啥委屈就尽管给妈说,妈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哩。”小翠忍住哭声,哽咽着说:“妈,我硬是忍着哩,我有啥办法呢,他,他黑间里光知道吃奶,啥事儿都没弄啊。”婆婆惊疑道:“我不是给你说了的,你要教他呢!”小翠揩了一把鼻涕说:“妈呀,不是教的事情,他的牛牛碎得跟个蚕蛹一样,又软软的起不来,弄不成事儿嘛。”“哦!”小翠的话,听得婆婆张开嘴半天合不拢。苏子俊听了老婆的叙说,好似五雷轰顶般,一种沉重的绝望的情绪笼罩了他。他的心好痛好痛,他的心劲儿就像皮球被人扎了个窟窿,一下子松泄掉了。他夜里睡不着觉,常常瞪着眼睛捱到天亮。他口里发苦,吃饭没一点胃口,再好的饭食塞进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从那天起,苏子俊就不敢再看小翠的脸,他觉得是他亏欠了人家这个好闺女,他对不起他的儿媳妇。小翠见了公公也觉得有些尴尬,她知道婆婆一定把她那天说的话,告诉了公公。
  这天早上,儿媳小翠做好了早饭来请公婆用膳,苏子俊坐在炕边抽烟,说自己不饿,让他们先吃。子俊老婆劝说男人下了炕,好歹喝了一碗小米稀粥。早饭罢后,苏子俊就懒懒地靠在房檐下的帆布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他浑身酸软,头脑发木,啥话也不想说,啥活儿也不想做。他觉得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了。自己一辈子下苦出力,积德行善,老天爷为啥总是在子嗣问题上为难他呢?他没有生养下娃娃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满怀希望抱养下的儿子,又要让他抱孙子的愿望化作泡影了。天那,做人咋就这么难呢?难道他苏子俊命里注定是要绝后的吗?
  这时,长工老马走过来,向苏子俊打问前晌的活路安排。苏子俊沙哑着嗓子说:“你去东河岸,把那一亩红芋秧子栽一下吧。我今儿有些乏了,想歇一歇。”老马走后,霍文道噙着烟锅进了院子,笑着说:“大哥,你今儿咋么悠闲咧啊!”苏子俊坐起身,伸手取了个小板凳,请霍文道坐下。他把烟袋递给霍文道:“来,装一锅子。”霍文道摆摆手,捏捏自己的烟袋说:“不的,不的,俺这儿有哩。”苏子俊笑着说:“你有呢,那是你的,到我这儿咧,就该抽我的嘛。”霍文道也呵呵地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便把空烟袋锅伸进了苏子俊的烟袋里。苏子俊很敬重霍文道这样的正正经经的庄家人,他也很羡慕霍文道的那俩双胞胎儿子。他听说他的大娃子,跟着四当家出了远门,二娃子去年偷卖了他大的牛犊,是到西安考军校去咧。后来二娃子写信回来,给文道两口子说明了原由,还说是等打完了日本人,他要给他大买一头骡子,回来跟着他大做庄稼。苏子俊给霍文道点上火笑问道:“咋咧,你今儿也闲下咧?”文道苦笑着说:“好大哥哩,我一天比俺的牛还忙呢。俺东堡明善家磨坊今儿有人占着,我过来想在你家磨坊磨面哩。”苏子俊指着西厦房檐墙上挂的钥匙说:“磨坊今儿空着呢,你拿上钥匙开门去吧。”
  霍文道刚走,只见住在稻地岸的霍金发走进了苏子俊的四合头大院。这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精瘦小伙,今年整整三十岁。虽然节气早已过了清明,但他却还穿着去年冬里的那件到处露着棉絮的破棉袄,腰里扎着一条稻草拧成的草绳。刚刚剃过的光头上,三块不规则的癞头疤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胳肢窝下夹着细细的一撮旱烟叶子,老远就呲牙带笑的高声叫道:“姑父,你吃咧么?”据霍金发考证,从他往前推第六代,他的一个姑姑嫁给了苏家远房的一个儿子。因此霍金发很早就向紫玉村的人宣布,老木匠家是他家极亲近的老亲戚,苏子俊苏子杰是他的姑父。苏子俊对霍金发这个姑父的称呼心里很厌恶,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姑父的称呼背后,隐藏着什么含义。但碍于邻里乡党的情面,他也不好说啥,只好勉强接受。他对自己的言行很谨慎,很当心,他不愿意伤了任何穷汉人的自尊心。霍金发还没有开口,苏子俊便已经知道了他这个自封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的目的了。不是借钱,就是借粮,或者就是借牲口农具,其他还能有什么事情呢?苏子俊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笑着说:“哦,吃过咧。你也吃咧吧?”他指着刚才霍文道坐过的小凳子,让他坐下。霍金发把小凳子朝苏子俊近旁挪了挪,紧靠着他的躺椅坐了,然后取出胳肢窝下的那一小撮烟叶说:“姑父,我前日到县里赶集,专门给你买了这把儿陈叶子。我当时尝了一下,味儿又香,劲儿又大,美扎咧!”说着就要递给苏子俊。苏子俊指了指堂屋外窗台上的几捆旱烟叶说:“你留着抽吧,你看,我这里有呢,也是几年的陈叶子了。昨日拿出来晒了晒,还没拾掇到楼上去哩。”霍金发假装生气地笑说:“嗨,姑父,这是娃我的一点孝心么,你不收下,那是不是看不起你这侄子?”苏子俊苦笑着说:“啥看起看不起的,咱紫玉村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你说我看不起哪一个人咧?”霍金发取下别在腰间草绳下的烟袋锅,伸进苏子俊的烟袋,满满地挖了一锅,边点火边说:“那是啊,别说咱碎碎个紫玉村,就是四里八乡,谁不说俺姑父是个大善人哩!无论穷汉富汉,都是一样看待。”苏子俊无奈地笑了笑,也点上了自己的烟袋锅。苏子俊不愿跟这个他眼里的二流子再扯淡了,他抽了几口烟问道:“金发,你有啥事儿就说吧,我前晌还要去栽红芋秧子呢。”霍金发把手里的那撮烟叶搁在苏子俊的躺椅旁边,摸了摸他的光头,现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姑父哎,这几天俺婆娘身上不谄活哩。”苏子俊问:“咋的咧?那你没请先生给看看?”霍金发叹了口气道:“唉,甭提咧,人家头疼腰疼浑身疼,上吐下泻止不住嘛,睡到炕上快起不来了。”苏子俊心里很好笑,昨天他还看见霍金发的媳妇逛庙会去了,怎么一夜就病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种人,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谎话啊!这时,却见霍金发的媳妇走进来,看见金发开口便骂:“你个驴槌子日下的,你说好的今儿给我上县里割肉哩,你咋的跑到这儿谝闲传来了?你娃听着,你今儿不把肉给我割回来,今黑间你少给我骚情,我教你日个鬼去!”霍金发站起来急忙拦住媳妇:“走走走,你知道个球!我跟咱姑父说个事儿哩。”霍金发把媳妇连推带搡地掀出了苏家大院,隔着院墙,还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霍金发略显尴尬地继续坐在苏子俊身边说:“让姑父见笑了,你那侄媳妇就那个怂样子,一张烂嘴,我都习惯咧。”苏子俊淡然地笑了笑,他在等待霍金发下面编造的新谎话。霍金发本来还想继续说谎,但又觉得这个弯子不大好转,只好挺着脸皮说:“我这阵子手里紧得很,盐罐儿都空了三天咧,没钱买,这不,已经连着吃了三天没盐的饭咧。求姑父给侄儿帮帮忙。等我夏忙后卖了麦子,一准儿给你还上,你放心。”苏子俊面对这个信誓旦旦的小伙子,真是哭笑不得。近几年来,他每年都要向他借粮借钱,每次都说保证什么什么时间归还,可到如今,还没有还过一分钱一斤粮呢。唉,这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你将来咋弄呀!难道你就准备这样瞎混一辈子么?苏子俊在房檐石上磕掉了烟灰说:“你知道的,我去年给引来娶媳妇,弄得我手里也不宽展,现钱实在是拿不出来。不过前日我正好刚买了两包盐,你先拿一包回去,总不能教你跟媳妇成天吃淡饭嘛!”苏子俊从躺椅上起身,到西厦房的厨房取了一包盐,递给了霍金发。霍金发把盐包儿揣进怀里说:“那就多谢姑父了。”他的小眼珠子又转了转,就走到苏子俊身后,把苏家窗台上的烟叶抽了一大把,说是让他品尝一下。
  中午老马收工回来,苏子俊就把霍金发的那一小撮烟叶送给了老马。老马问:“这是哪来的?咋不像是咱家的呢?”苏子俊就简单地给老马叙说了霍金发借钱的事情。老马气愤地说:“这号好吃懒做的东西,往后再甭瞅睬他!”苏子俊笑了笑,便又斜靠在了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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