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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你认为有人会相信？”萧冉觉得男孩的说法简直不可理喻。
“我以为你会相信。”男孩低着头，似乎没有了方才的自信，甚至表现的……有些失望。
“看来你们聊得不错哟。”萧荷端着满满两盘食物走了回来，“哎呀……忘记拿喝的了，罗杰你要喝什么？”
“麻烦给我一杯咖啡，谢谢。”罗杰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萧荷说道。
“好哒，那哥哥你呢？”
“和他一样吧。”
萧冉看见萧荷再次走开，“虽然我不太相信，不过我倒是可以听你说说看。”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相信的。”罗杰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粤州市的创科集团吗？”
“嗯，我知道。”萧冉点点头。
“创科集团其实是由我母亲和几个商业合伙人一同创立的，公司的发展一直都挺顺利，直到去年的年底，我母亲莫名的卷入到一起医疗事故当中。”
“这件事情我有耳闻，但是创科集团的业务不是以高新技术为主吗？”萧冉之前关注过这个新闻，所以他也有些疑问。
“起初公司主要是以集成电路为主，后来随着规模的扩大，为了顺应市场需求，公司涉及的产业也增加了不少，其中就包括了生物科技。但是我母亲对这方面并不了解，所以她还专程去国外进行过考察和学习，后来回国之后，创科集团就扩展了这项产业。也就是在去年年底，国外的一个医疗机构和创科集团达成了合作，他们共同开发了一个新的项目，而这个项目主要是通过生物科技结合现代医疗，针对人类患有渐冻病症的专项治疗技术，只不过这个技术还未成熟就急于临床试验，结果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参与这个项目的自愿者产生了诸多后遗症，病情恶化的程度加快，更为严重的甚至直接出现脑死亡，后来项目立马就直接被叫停了，但是创科通过一些手段封闭了这个消息，对外公布的就是简单的医疗事故。我母亲也在这段时间里突然得了一种精神方面的怪病，之后在一所私人疗养院里出了意外……离世了！”罗杰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萧冉拿起一张餐巾纸递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罗杰的肩膀。
“我没事。”罗杰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母亲的死，创科集团并没有对外公布，社会上很多人都以为我的母亲是畏罪潜逃了，但实际上她应该是这起事件当中最无辜的人。”
罗杰说完，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图片递给萧冉看，“你应该也已经看过类似的照片。”
萧冉接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应该就是罗杰母亲死亡时的样子，与之前收到的匿名信里那些死者的死状很接近，但罗杰的母亲脸上却多出很多抓痕。
萧冉看完，把手机还给罗杰，“你有调查过？”
“嗯，我聘请国外的私家侦探对国外的那间医疗机构做过调查，但这所机构并没有和创科集团有过合作，我怀疑是有人以这所机构的名义，欺骗创科集团进行合作。”
“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与你所说的梦境杀人有什么关联？”
这时，萧荷已经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座位上。罗杰突然被打断，便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萧荷见萧冉与罗杰靠的那么近，自己完全不在状况内。
“聊一些男人的话题，不适合你小姑娘参与。”萧冉想缓和一下气氛，主动将食物分到小碟子上，推到了罗杰面前。
“好啊，你们现在关系倒是熟络起来了，看来我只是局外人。哼……”萧荷嘟囔着，她也没有察觉的到异样，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我加一下你微信吧。”萧冉打开自己的微信名片，与罗杰加上了好友。
很快罗杰就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上面说道：“今天只能说到这里，改天再详聊吧。”
会场周围的灯光亮起，悠扬的音乐也换成了一首轻快的舞曲，参加晚会的人纷纷带着自己的舞伴走向舞台，罗杰这时也站起来，走到萧荷的身边，绅士的伸出手邀请她与自己共舞，萧荷有些害羞的看着罗杰，随后又看了萧冉一眼，见萧冉微笑着点头，两人便牵着手向舞台中央走去。
萧冉仔细思考着刚才与罗杰的对话内容，虽然他对罗杰所描述的事情有些动摇，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梦境能作为一种杀人的手段，无论是从科学的角度还是从迷信的角度而言，这都违背了现在所有的认知范畴，萧冉本身就是个无神论者，他从事刑警这么多年来，离奇的案子也有接触过，但都是人为制造的假象，所以他判断，案件调查的突破口应该还是从这些死者身上查起。
舞曲结束，晚会的司仪积极的活跃着现场的气氛，萧荷独自一人回到座位，这才解放了她的天性，端着之前拿回来的食物放在面前，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你的男朋友呢？”萧冉看着从淑女化身成饿鬼的萧荷，饶有兴致的问道。
“嗝……他说临时有事情，需要先回去了。”萧荷吞下一块三文鱼，紧接着又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前段时间偶然遇见的。”萧冉见萧荷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把自己那份也推到她跟前，“是不是应该和我说说，你们交往的情况？”
萧荷拿起纸巾擦拭着嘴巴，酒足饭饱之后又恢复了淑女的模样，“嘿嘿……哥，你怎么也那么八卦了。”
“作为哥哥的不应该替你把把关吗？万一哪天你被人骗了，我至少还能找他算算账。”萧冉笑着刮了一下萧荷的鼻头。
“我和罗杰师兄是在一次海外留学生举办的联谊会认识的。后来机缘巧合，我和他又接触过几次，我才得知他原来也是粤州市的人。在M国求学，能遇到老乡当然会很开心啦，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说他爸是一名警察，而爸爸和你也是警察，我就觉得特别巧，好像命中注定的安排。”，萧荷边回忆边说道：“在国外求学其实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有几次我都很想和妈说，我不想在国外念书了，我想回家。但罗杰打消了我这个念头，他的家境比较好，当时在精神和物质上都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然后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就确定了关系。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想带给你见一下，嘻嘻。”
“我不会干涉你的情感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个罗杰有些复杂。”萧冉皱着眉喝了一口咖啡，这种苦涩的味道他并不喜欢。
萧荷默不作声，她听懂了萧冉的弦外之音，此时会场的舞曲再次响起，几名男同事积极的走到萧荷身边想邀请她共舞，萧荷牵起了其中一名男同事的手，头也不回的混入了舞池之中。
萧冉看着萧荷的背影，心想自己这个妹妹已经成熟了，她有自己的判断，也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即便他还是会担心，但他决定不再介入她的感情问题。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了白光，萧冉伸头一看是晓琳发来的信息，立即拿了起来。
晓琳已经调查到匿名信上那些人的死因，医院出具的死亡报告都非常相似，有几名死者都是死于突发性心脏骤停，肢体僵化，其中一名死者还出现颅内大量出血的状况，几名有医保记录的死者显示他们曾经都患有心脑血管方面疾病，所以接收死者的医院在出具死亡证明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去查询死因，而是通过死亡状态判断得出的结论，现在这些死者基本都已经火化了，也就表示已经没有可以再次检验的依据了。
萧冉把杯里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味蕾感觉到的苦味远没有他现在心里苦楚，一度想把这些死者当成案件的突破口，现在立马就被堵上了。他呆坐着，周围吵闹的环境令他完全无法集中思路。
熬到晚会结束，萧冉陪着萧荷回到了家，期间萧荷没有主动和萧冉说过一句话，萧冉只好拖着笨重的左腿跟在她的身后，他没想到妹妹竟然会因为感情问题变得如此倔强，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回到房间，萧冉的心情十分郁闷，自打自己受伤之后，遇到的事情都变得极其不顺利。他倒在床边，萧冉现在急切的想从罗杰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于是他拿出手机给罗杰发了一条微信，但过去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萧冉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又是那条肮脏的街道，萧冉看到三个人影在奔跑，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拼命的追赶着前面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青年，那个青年背后纹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很快那个青年被堵在了死胡同里，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赶了过来，第一时间便飞扑上去，试图将逃跑的人按住，两人在脏乱的泥地上扭打成一团，另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来，看到眼前的局面不知所措，纹身青年突然掏出了藏在腰间的短刀，就想朝着中年警察刺去，中年警察死死的抓住青年持刀的手，两人不停地翻滚着，年轻的警察急忙拿出配枪，手哆哆嗦嗦的端着……
一声枪响，中年警察捂着自己的腹部，子弹射入的位置不断涌出鲜血，纹身青年脱离了束缚，扔下短刀拼命的往胡同的内墙上攀爬，当他爬上石墙的顶端，双束刺眼的光芒照向他，一列呼啸的火车经过，青年瞬间被卷入到轨道当中，失去了踪影。
年轻的警察跪倒在中年警察身边，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萧冉慢慢的向他们移动，这时年轻的警察大声的哀嚎着，双手沾满了猩红的血液，他猛然转过身，萧冉看清那就是自己当年的模样！
“啊……”
萧冉腾起身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个曾经困扰他好几年的噩梦，又再次侵入到他的脑海里，他翻开底层的柜子，一本厚厚的书籍下压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那名中年警察。萧冉看着照片深陷到回忆当中，挤压在心底的秘密完全浮现了出来……
照片上的中年警察叫李勇明，2009年萧冉刚从警校毕业分派到东城分局的刑警队，便是进入到李勇明的小组，二十出头的萧冉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多次行动都被李勇明安排在后方协助支援，2010年的一次抓捕行动中，李勇明带着萧冉潜入到城郊的小镇去抓捕犯罪嫌疑人，当时看到嫌疑人准备拿刀刺向李勇明，萧冉因为太过于慌张，在情急之下开了枪，却失手射中了李勇明，导致李勇明当场死亡，而后来的调查中，萧冉全程都没有吭声。结果分局的调查科判定为犯罪嫌疑人夺枪射杀李勇明之后仓促逃亡，被轨道上经过的火车碾压致死，这个案件最终以此结案，萧冉也因此休了一段时间长假，后来的几年内不间断的接受着心理治疗，直到2018年，萧冉才算彻底从那个难以启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师傅，对不起！”
萧冉含着眼泪，抚摸着那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的李勇明穿着一身警服，他笑的很灿烂，那种感觉对萧冉来说既陌生又熟悉。这也是他永远都不敢直面的阴暗面。
他拆掉了腿上的绷带，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淋遍全身，刺骨的水从头顶顺着身体流下，冰凉的水与体表的温度产生了薄薄的雾气，此时他感觉不到寒冷，仿佛自己就是一具没有温度是尸体。
……
黎明时分，整座城市被晨雾笼罩，环卫工人正在空荡荡的街道中打扫着，萧冉穿着一套运动服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城分局的门外，这次行走的时间太长，他感觉左腿的伤口正隐隐作痛，他缓缓的蹲坐下来，在分局附近的花基旁捶打着腿部绷紧的肌肉。
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距离他前方不远处公交站前，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从驾驶室下来，鬼鬼祟祟的向东城分局的正门走去，早晨的行人并不多，萧冉很快便发现了这个男人，他的视线便一直紧盯着他。只见那个男人走到分局门外的意见箱前，左顾右盼之后，从上衣掏出了一件物品，轻轻的塞进了意见箱，紧接着他拢了拢自己的上衣，就准备走回自己车里。
萧冉急忙起身，向着这个可疑的男人迎面走去，当那个男人准备打开车门的瞬间，萧冉拦住了他。
“哥们，我准备收车了。你要想打车的话，还是找另外一辆吧。”那个男人看了萧冉一眼，就准备拉开车门。
萧冉没有说话，用力将对方的车门给关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有病吧？再不走开我要动手了啊。”
穿着衬衣的男人正准备推开萧冉，突然被他反手一扣，整个人重重的砸在车门上。
“我说大哥，你到底想干嘛呀？先放开我行么？”穿衬衣的男人有些慌张，开口就向萧冉求饶。
萧冉将自己的警官证亮了出来，扣住衬衣男人的手也稍微卸了些力道，“你刚刚把什么东西放进信箱里？”
“警……警察同志，我……我也是受人之托，这和我没有关系啊。”衬衣男看到萧冉的证件，整个人立马就蔫了，扭过头拼命的解释。
“谁指使你做的？”萧冉这次直接把他松开，让他远离自己的车，站在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路旁。
“我也不认识那个人。我就一开黑车的，昨晚我轮夜班，刚从酒吧送了两个人去市医院看病，完事我就在市医院门口等着趴活。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姑娘敲我窗户，我以为她要打车呢，结果她直接扔进来一个纸袋子，还有二百块钱，说让我送到东城分局外的铁箱子里……”，衬衣男吞了吞口水，一脸苦相的说道：“我寻思这二百块钱赚着容易，就捏了捏她扔进来的纸袋子，里面轻飘飘的，然后偷偷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就塞着一张破纸，我觉着也不是什么危险品，就把这活给接下来了，这不刚刚准备收车，我回家那道整好经过公安分局，唉……早知道我就不接这活了，这把我给整的。”
“市医院？”萧冉一愣，这不正是自己受伤住的那所医院，“那你能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
“这……这我可真记不住，昨晚道上也黑，那姑娘还戴着帽子还有口罩，她见我接了就直接走了，我也图这钱赚着轻松，心想投个纸袋子不违法吧。警察同志，您可不可以放过我我，我真不知道这事情这么复杂呀，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贪这种小便宜啦。”衬衣男真的感到害怕了，五官挤成一团，就差没直接哭出来。
“行了，我又没说要抓你，只是向你了解情况。”萧冉无奈的看着他，自己现在也没有证据能抓他，只好对着衬衣男说道：“把你联系方式留一下，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找你。”
“好的，好的。警察同志，这是我的名片。只要您找我，我一定配合您的工作，随传随到。”衬衣男松了一口气，不停地对着萧冉点头哈腰，连忙上车启动，开着车扬长而去。
萧冉拿到钥匙打开意见箱，果然里面还是一封匿名信，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纸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同样是把罪行一一列举，这次的字体显得更大一些，萧冉也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所有的匿名信都是来自不同的寄件人。
来到办公室，里面只有余正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听见有脚步声接近，立刻端坐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外。
“萧队？您休假结束啦。”余正见走进来的是萧冉，一脸兴奋的对他说道。
“昨晚你值班？”萧冉拧开一瓶矿泉水大口的喝着。
“可不吗。王鹏那家伙临时有事，我替他顶个班。”余正走到萧冉身旁，低着头看着他的腿，“您这伤痊愈啦？”
“差不多了，不碍事。”萧冉把裤腿撩起来，现在他的腿上只有小部分淤青，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余正，你的早餐。加上这顿你可差了我两顿饭钱了啊。”晓琳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过来，她提着油条和包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外。
“呦，我的女神到了。”余正连忙上前去接过早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萧队？”晓琳看见萧冉，脸上写满了问号。
“晓琳，你过来。”萧冉拽着晓琳向门外走去，他顺手把早上收到的匿名信塞到了她的手里。
“怎么又来一封？”晓琳翻开纸张一看，抬起头又望向萧冉。
“今天早上我在分局门口拦了一个送件人，不过那个人并不知情。”萧冉靠在墙边，用力的捏着眉心，“指纹那边有没有线索？”
晓琳摇着头说道：“鉴证科的同事说信封和纸张上面只提取到两组指纹，而这两组指纹就是我和你接触A4纸时留下的，他们认为寄件人应该是全程拿着手套操作的。所以，我当时就没有和你提这个事情。”
“你赶紧去查一查上面这个王传喜的资料，所有的这些信件上提到的人物都是在死亡之后才放出来的，我推断这个王传喜应该就是近几天才出事的。”萧冉托着下巴，想起昨天罗杰和他说过的话。
“明白。可是萧队，这些案子我们都没有上报，这样查会不会？”晓琳看起来有些为难。。
萧冉摆着手，“你先查吧，有什么事情我负责。”
晓琳拿着信纸向办公室走去，这时萧冉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中午12点，在河滨中学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