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仟夜梦回”?

　　“晓琳，现在帮我查下这个手机号。”晓琳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未坐下，萧冉便追了进来，把手机放在她的桌上。
　　“好，稍微等一下。”晓琳低头看了一眼，便在电脑上熟练的进行操作。
　　“萧队，是不是有新的案子？”余正捧着保温杯，也凑到他们身后偷看。
　　“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萧冉回头瞪了余正一眼，余正又识趣的走开了。
　　“查到了，机主登记的名字是赵斌，这里有他的身份证信息。”晓琳在电脑上把内容框选出来，放大给萧冉看。
　　“是他！”萧冉眼睛眯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晓琳的肩膀，“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去查王传喜，我有事出去一趟。”
　　萧冉正准备走出办公室，他停顿了一会又折返了回来，对着余正说道：“把你车借我用一下。”
　　还没等余正回话，晓琳就已经把自己的车钥匙抛向了萧冉，“他手动挡的车，你开着不方便，还是用我的吧。”
　　萧冉一把接住钥匙，对着晓琳点点头，随后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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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河中学算的上是粤州市的重点高中，校园的风格相当古朴，校园的围墙高筑着红砖青瓦，方正的门头悬挂着一块木雕的牌匾，牌匾上用金字刻着“滨河一中”的草书字样，远远望去，仿木雕搭配青瓦斜顶的教学大楼恰好与正门齐对，颇有旧时宫廷书院的既视感。
　　萧冉将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沿着滨江河的绿道走向学校正门。临近中秋佳节，过道的小摊贩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灯笼和孔明灯，小摊经济的复苏确实让城市增添了热闹的氛围，现在时候尚早，萧冉便坐在一处卖糖水的小桌板前，点了一碗热乎的豆腐脑，边吃边等着赵斌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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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河中学的下课铃声响起，厚重的铁闸需要两名保安才能顺利拉开，一群穿着同款样式校服的学生乌泱泱的冲出了校门，萧冉不急不慢的掏出五块钱，将钱压在碗底便朝校门外走去。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赵斌发来的短信。
　　“你到了吗？”
　　“正门的小摊。”萧冉简短的回复了一句。
　　过了十几分钟，校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从里面走出来，萧冉很快就看见走在最后边的赵斌，他背着单肩包从正门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走出门外之后四下张望着。
　　“赵斌。”萧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过来。
　　赵斌一路小跑来到萧冉身边，“你知道是我？”
　　“你别真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萧冉笑着拍了一下赵斌肩膀，之前的不愉快，萧冉并没有放在心里，他看着赵斌又问道：“你从哪弄到我的手机号？”
　　“我姐的手机里。”赵斌掏出一部手机，在萧冉面前晃了晃，然后侧着脸对萧冉说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找你麽？”
　　“你现在可以说了。”萧冉双手插进裤兜，斜着眼盯着赵斌，活像个欺凌学生的恶霸。
　　“我……我好像遇到麻烦了，我有点害怕。”赵斌表现的有些紧张，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有人欺负你？”萧冉扭头看着周围，并没有发现地痞流氓在附近侯着。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两人走进学校附近的小面馆，赵斌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无精打采的望着萧冉，嘴巴动了动，看见有人经过又闭上了。
　　“说吧，在这里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萧冉觉得赵斌心事重重，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还记得杀死我姐姐的那个凶手吗？”赵斌小声的问道。
　　“这个我当然记得。”萧冉看着菜单，招呼服务员过来，随便点了两碗拉面。
　　“其实那个人是我杀死的。”赵斌还是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手指。
　　“哈哈哈……行，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死他的吧？”萧冉笑出了声，他怀疑赵斌是不是患上了什么妄想症。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赵斌终于抬起了头，很认真的说道。
　　萧冉盯着赵斌看了一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替赵斌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放到他跟前，“好，我相信你。你接着说吧。”
　　“我姐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做梦都希望凶手遭到报应，恨不得能抓到他，将他千刀万剐。”赵斌紧握着拳头，手部的皮肤都被他掐的泛红，“得知我姐的死讯之后，我很难过，所以我绞尽脑汁的想，想着能通过什么途径替我姐找到凶手，后来我学不进课程，吃不下饭，就开始疯狂的在网上的论坛上发帖求助，期待网络上有人能给我提供线索。我也知道这是个很愚蠢的行为，但是我又能怎样？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又能做什么。”
　　这时服务员把面条送了过来，萧冉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赵斌，“边吃边说。”
　　赵斌没有动，见服务员走开了，他继续说道：“在我姐出事的第二天夜里，我无意间进入到一个网络论坛，那个论坛非常的简单，除了版面上的几行简介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网友在上面评论的内容。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开始浏览网页里的评论，它不像其他的灌水论坛，评论区里每一条留言全都附带了一张照片和姓名，底下还有网有描述的详细内容。我发现所有评论中，照片里的人几乎都遭遇了不好的事情，甚至有些照片上的人都已经死了，发评论的竟然是他们的亲人或者朋友。于是我开始仔细的浏览这个论坛，在网页的顶端就有很详细的介绍，它说明可以替任何人讨回公道，前提是必须提供受害者的照片还有姓名，论坛的博主随时会抽取其中一条评论，以满足受害者的诉求。但是它也提出了条件，一个是不得将事情与任何人提起。另一个就是当诉求已经达成之后，对应的网友必须按照收发邮箱内的指引进行下一步操作，论坛最后有个重点标注过的说明，如果诉求达成，申请者如果无法满足它提出的两个条件的话，将要受到同等的惩罚，而这个惩罚的结果就是死。”
　　“荒谬，现在网络上净是些神神叨叨的内容，为了找噱头，博关注度。要不就是变着花样想骗你们钱。”萧冉大口的嗦着面条，似乎对赵斌说的并不太感兴趣。
　　赵斌摇摇头，“没有，这个论坛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钱这方面的东西。”
　　“呵呵……那它图什么。就是给你们一个宣泄的渠道？还是引流打广告？”萧冉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面吃干净了，抹着嘴望着赵斌。
　　“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但我说的是事实。”赵斌有些愤怒，他觉得就不应该找萧冉来说这些。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继续说。”萧冉也没了脾气，这个节骨眼上还浪费时间听一个孩子讲网络，自己也是够闲的。但他是赵蕾的弟弟，于情于理也应该过来的，权当陪他聊聊天，完事之后开导开导他。
　　赵斌深稍微平复了一下，又开始往下说：“注册这个论坛有个很特别的要求，就是要提供真实的姓名和网络邮件地址，注册完成之后就能在评论区留言。我当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注册了，然后我将我姐的照片和姓名全都发了上去，后来我收藏了这个网页，然后就下线了。就是在第二天，我就听说警察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并且新闻上说害死我姐的那个凶手当场就突发疾病死亡了。”
　　“抱歉，我需要打断你一下。我告诉你，这就是一个巧合，当时抓捕的时候我在场。”萧冉实在听不下去了，仅管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绝对不是像赵斌这样编故事的说法。
　　“请你听我说完。”赵斌摆了摆手，他想让萧冉听下去，“当天下午我的邮箱就收到一封电子邮件，这是邮件的内容，我保存着。”
　　赵斌掏出自己的手机，把手机放在萧冉的面前，示意他看看。萧冉半眯着眼，拿起了手机，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震惊。
　　“这和我们收到的匿名信的内容是一样的，这……”
　　萧冉心里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他点开详情，邮件下面还有文字指引赵斌怎样去操作，还真的如鉴证科的人判断的那样，要求送件人全程不能徒手接触到纸张，并且要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信件送到指定的警务部门。萧冉掏出自己手机，对着电子邮件的发件人拍了一张照片。
　　“你按照这上面的指引去做了？”萧冉把手机还给赵斌，随后问道。
　　赵斌点点头，“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告诉我，这是什么网站？你把它发给我。”萧冉认真了起来，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诡异。
　　“网址已经失效了，但是我大概记得它的名称，但是后来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赵斌摆弄着手机，把搜索的结果给萧冉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乱码。
　　“这个论坛叫什么？”萧冉追问道。
　　“好像叫‘仟夜梦回’！”赵斌皱着眉，想了想，有些激动的喊道：“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仟夜梦回？”萧冉默念一遍，又想到了什么，“既然你已经按照它的指引去做了，为什么你会觉得害怕？”
　　赵斌这时才反应过来，情绪又变得不安起来，“我……我没有履行第二条，我忍……忍不住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同桌。”
　　“卧槽，我以为多大的事，这个就是吓唬你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萧冉听到这个，反倒放松了下来，虽然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做到像赵斌所说的那样，但是正常犯罪嫌疑人为了不暴露自己，这是一种惯用的伎俩，“快把你的面吃了吧，待会没法吃了。”
　　赵斌听萧冉这么说，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抓起筷子准备吃面，萧冉没有发现，赵斌慢慢闭起了眼睛，但他的手仍然熟练的夹起面条往自己嘴里送，只不过面汤溅湿了桌面，还有他的衣服。
　　“喂……晓琳，我把图片给你发过去了，你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个发件的人。”萧冉转过身拨通了晓琳的电话，“那个王传喜查的怎么样了……行，待会回局里说……”
　　萧冉的电话还没挂断，赵斌突然掀翻了桌面，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口中还未吞进去的面条全都吐了出来。
　　“赵斌，你怎么了？”萧冉猛的回过身，急忙跪倒在赵斌身边，用力想把他拉扯起来。
　　“唔……唔……”赵斌睁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萧冉，喉咙不断发出声音，但他说不出话，双手依然牢牢的捂着胸口。
　　“快帮忙叫救护车。”萧冉向旁边的服务员喊道，那服务员也懵了，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架子，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去打电话。
　　“赵斌，放松……放松，把手松开。”
　　萧冉试图挪开赵斌的手，想帮他按压心脏。这时赵斌的手突然松开，死死的抓住了萧冉的双臂，指甲已经嵌入到萧冉的皮肤里，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赵斌侧躺着的身体忽然抬起，整个身体弓成了一个拱形，身体变得僵硬，任凭萧冉怎么按都按不住。
　　“赵斌，快放松下来。”萧冉也顾不上疼痛，使劲想将他压住，腾出的手掐着赵斌的人中。
　　过了一会，赵斌的力道减弱了，抓着萧冉的双手也无力的下垂，他的双目充满了血丝，眼球外凸的特别严重，牙关紧咬着，嘴角还渗出了一点血丝，萧冉已经感觉不到赵斌的呼吸，他的身体保持着向上的拱形，像一尊雕像那样，牢牢的固定在地上。。
　　“救命啊……死人啦……死人啦！”周围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外面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萧冉虚脱的倒在一旁，看着赵斌失去生气的身体，有种恐慌的感觉袭来，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自然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