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三个被害者

　　都市的夜，暴雨肆虐，仿佛所有的罪恶都藏匿在雨夜之中，伺机而动。
　　一具赤裸的女性躯体侧躺在血泊之中，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她的手脚被束缚在身后，光洁的肉体上满是伤痕，狂风吹入屋内将白色窗纱掀起……现场犹如一幅献祭于死神的佳作，周围都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两辆车长鸣着警笛驶入德兴苑小区，小区三单元的楼外已经被属地派出所封锁，单元楼内的住户听说发生了命案，都慌乱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而楼外聚集的记者却拼命的想挤入楼内，刺眼的聚光灯不间断的闪烁着。
　　“王鹏，李明宇，你们去协助下派出所的民警，注意排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不论是不是这里的业主，今晚都不能进出这栋大楼。”萧冉拉开车门，淋着雨下了车。“另外，晓琳，你和余正负责调出小区的监控，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他妈的，那帮记者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林肃从另一辆车上跳了下来，一脸厌烦的说道：“老萧，那我先带人进去现场。你应付应付那些记者。”
　　“先别管他们，我随你们上去。”萧冉也并不擅长与这些记者周旋，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此时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萧冉一行人避开人群进入到楼内的电梯间，电梯显示屏中跳动着鲜红数字，每变化一层，都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似乎这是通往地狱的升降之门，里面充斥着压抑和恐惧。
　　“萧队，林队。”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的民警就向萧冉和林肃打着招呼。
　　“说说具体情况。”林肃率先走出电梯问道，萧冉则跟在他的身后踏出，扭着头观察四处的环境。
　　“死者是一名女性，应该是刚刚遇害不久。房间门没有被破坏，但是房内的窗户是打开的，我们怀疑凶手是从楼外的电梯井爬上九楼，然后再从窗户进入屋内，目前还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那名民警边引路，边说着：“我们只是保护了现场，所以现场任何东西我们都不敢乱碰。”
　　“是谁发现死者并报的警？”萧冉接着问道。
　　“报警是这对门的一对老夫妇。”那名民警指了指对面的房门，“我们刚刚盘问过，当时那名老先生正在书房练字，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几声救命，他也不敢确定，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报警。”
　　“那你们是几点接到的报警？”林肃看了看手机，眉头紧皱。
　　“具体的接警时间就要问报案中心了，我们接到指挥中心的报案应该是9点10分左右，到达现场的时间是9点18分。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们怎么10点才通知我们？你们到现场的时候就没有布控？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林肃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瞪大眼睛生气的骂道：“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警察。”
　　“林队，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那名民警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房门还是锁着的，我们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回应。后来我们找到小区物业的管家，她才过来配合我们打开了房门。然后才发现屋里确实发生了命案，我就立马报回所里的。而且，当时只有我和我同事两个人在这，根本协调不过来。”
　　“行了，老林。谁都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先去现场看看。”萧冉拍了拍林肃的肩膀，接着向着那名民警安慰道：“他就这驴脾气，兄弟你也别太在意。”
　　“没事，我知道最近案子也多，你们压力也挺大的。我也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那名民警苦笑着摇了摇头，就不再发话了。
　　萧冉自顾自的走到对门的门外，轻轻的在门上敲了几下……过了一会没有动静，他加重力度再敲了几下。
　　房门慢慢被打开，一名老妇从门缝中露出半张脸，“你找谁？”
　　“阿姨，您好。我想向你们了解一点情况。”萧冉客气的说道。
　　“我家老头已经休息了，明天再来吧。再说，刚刚你们不是问过一次了吗？还没完没了了。”老妇不耐烦的絮叨着，就准备关上房门。
　　“麻烦您配合一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萧冉见状，急忙伸脚抵住房门。
　　“哒！”房门应声打开，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后。。
　　“老先生，请问是您报的警？”萧冉看着眼前的老者，礼貌的询问。
　　“对，你进来吧。”老者推了推身边的老妇，示意她让开。
　　“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到时候惹祸上身怎么办？这个日子我没法跟你过了。”老妇瞪了老者一眼，随后骂骂咧咧的向里屋走去。
　　“老先生，不必了。我就在这里问您几个问题。”
　　老者慢慢的倚在墙上，垂着头低声又说了一句，“对门那姑娘，死了？”
　　萧冉点了点头，老者的举动让他有一丝疑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
　　“您是什么时候报的警？还有您报警之前都听到了什么？劳烦您详细的说一说。”萧冉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问题。
　　“让我想想啊……当时我正关着门在书房里练字，我就听到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我年纪大了，可能耳朵有点不太好使。但是那呼救声音挺大的，我还听见女人的哭声。我不敢确定，就贴着墙仔细的听着。”老者咳嗽了两声，继续说着：“我当时就有些慌张，就把我老伴喊了进来。但是当她走进来的时候，隔壁就已经没了动静。”
　　“您继续说。”萧冉翻出笔记本，认真的写着。
　　“我当时就想过去问问。可我老伴怎么都不让我去管。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就报了警。”老者从兜里翻出自己的手机，颤颤巍巍的翻开盖子。“我打电话的时间是9点04分，我记得打完电话没一会，你们警察就有人过来了。他们敲门向我了解情况，我也就把我知道和他们说了一遍……”
　　萧冉斜着眼看着老者，心里总觉得这老头故意隐瞒了什么。
　　“老先生，您了解对门住户的具体情况吗？”
　　“咳，咳……”老者咳嗽的更加厉害，“这个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对门住着一个姑娘。她应该搬过来一年多了，虽然平日里接触的不多，但偶尔碰面也会打声招呼。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唉……”
　　“老先生，我感觉您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萧冉放下笔记本，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老者。
　　“如果我当时就报警，没准这姑娘就……”老者突然瘫软的坐在地上，哭了出来，这让萧冉感到有些错愕。
　　“老先生，您先别着急，您慢慢说。”萧冉急忙搀起老者，扶着他向屋里走去。
　　老者缓缓的坐在沙发上，稍微晃了晃神，“小伙子，其实我很早就听到了对门那姑娘的呼救声，可是我老伴怕惹麻烦，怎样都不让我管这个事情。”
　　“当时，应该是7点左右，因为我老伴每天都要看新闻联播。平常我都不太爱看，所以没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去书房练字。”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萧冉，又回避的低下了头，“我听到声音就想开门过去看看，可我老伴死死的把我拦住了，还把我的手机抢了去。她说她不想招惹是非，我拗不过她，所以那时候就没有报警。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心，趁着她洗澡的时候，我就拿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萧冉此时心情很复杂，如果这老两口及时选择报警，没准被害人真的可以救活过来。看着老者沮丧的模样，他似乎又能理解人性中的懦弱。
　　“老先生，很感谢您提供的线索。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萧冉从老夫妇家中出来，这次的案件仿佛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加上之前的两起案件，形势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了。
　　“萧队，你怎么在门外站着？怕看着尸体晚上睡不着觉吗？”一个提着箱子的美少妇向着萧冉走来，她就是东城分局的法医方羽婕。
　　“方大法医，你来的未免也太早了点吧。”萧冉也不甘示弱。
　　“粤州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车里可没有警笛，可以肆无忌惮在路上飙车。”
　　“赶紧进去吧，别耽误了采样的时间。”
　　萧冉套上鞋套，推着方羽婕走进了现场。案发现场的房间结构很简单，传统的三室两厅的构造，客厅的装修也很简洁，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没有多余的物品陈列。
　　“方法医你可算来啦？你赶紧快进去看看吧。”林肃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见萧冉和方羽婕正好走进来，“老萧，有什么发现？”
　　“案发的时间与接到报案的时间有差别，案发时间应该是在7点之前。隔壁的老人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那时候应该是凶手正在行凶的时间，其余的还没有什么线索。”萧冉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林肃，“你呢，有什么发现？”
　　“被害人房间的窗户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郭旭已经取样了。死者全身赤裸，怀疑遭到了暴力性侵，她的手脚都被凶手捆绑住，身体上有多处伤痕，背部和腿部都有刀伤，她口中被凶手塞满了棉布，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被害人继续呼救。房间内没有发现凶器，而且被害人的随身物品也没有找到，凶手的动机和行凶方式与之前两起案件一样。”林肃也和萧冉交换着信息。
　　萧冉的目光望向房内，他缓慢的靠近房门，方羽婕撩起了被害人的头发，看到那张失去光泽的面孔，萧冉的瞳孔不断放大，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动，他根本不敢相信，几个小时之前她还活生生的坐在自己身边，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如果当时他执意送她回家，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灾难？
　　“老萧，你进去看看，看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林肃并没有发现萧冉的异样。
　　“林队，你就别逼他了。瞧他那怂样，别夜里做噩梦了。”方羽婕剪开捆绑着尸体手脚的细绳，让尸体平躺在地上，以方便她接下来的工作。
　　萧冉突然跨进房间，抓起床上的被单就盖到了尸体的身上，将尸体包裹了起来。他的举动让方羽婕和林肃都大吃一惊，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你干什么？”
　　萧冉的反常表现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作为一名老刑侦，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萧冉低着头看着那具尸体，只是发出了一段低沉的声音：“她叫赵蕾，我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