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线索

　　“林队，初步的检查已经做完，被害人的死因是心脏被利器刺入，她的身上也有多处被凶器划伤的痕迹，手腕和脚踝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被害人遇害时拼命挣扎留下的伤痕。”方羽婕再次用床单将尸体覆盖，利索的收拾着自己的工具，“现在需要要把尸体运回局里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林肃对着方羽婕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萧冉，径直走了过去……
　　“老萧，现场的勘察和取样都做完了，是不是应该收队了？”
　　萧冉目光有些呆滞，窗外飘进来的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夹克，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你说，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萧冉依旧看着窗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肃轻轻拍打着萧冉身上的雨水，“我们无法估量人性的尺度，善与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善人未必有善报，但恶人必然会遭到恶报的。我们的职责就是要惩恶除暴，这也是我们这份职业存在的意义。”
　　“收队吧！”萧冉转过身，再看了一眼赵蕾被遮盖的尸体，快步离开了现场……
　　张卫国关掉电视，愤怒的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都扫落在地，萧冉和林肃站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
　　“真他妈窝囊，前两个案子现在还没有头绪，第三个案子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张卫国气的双眼通红，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你们说说看，这个案子还能不能办？不能办我找人把你们替了。”
　　“张局，您先别动怒。这次的案子在侦破上确实有些难度，但我们一定能在半个月期限内侦破它。”林肃推了推萧冉，暗示他一块把地上凌乱收拾起来。
　　“半个月？现在凶手隔三差五的杀人，在你们破案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里。”张卫国捏着眉心，索性倒在椅子上，“萧冉，听说这次的被害人你认识？”
　　萧冉捡起地上的文件放回桌上，听到张卫国发问，伸出去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这次的被害人是我的相亲对象。就在今天回局里开会之前，我曾和她有过接触。”
　　“唉……”张卫国长叹了一声，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警服，“市局现在临时召我过去开会，今晚萧冉由你负责把所有案情再梳理一遍。”，说完，张卫国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走了出去，他走到门外停下了脚步，侧过脸又留下了一句话：“我们穿上这身制服，就要配得上它赋予的责任，争取早日破案吧。”
　　今天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东城分局专案组的成员全都坐在会议室内，方羽婕的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所有人也只能焦急的在会议室内等待，看着投影仪映射出三名被害人的照片，对于他们而言，更是一种灵魂上的煎熬。
　　“王鹏，你去看看方法医那边好了没有，催催她尽快把报告弄出来。”萧冉实在坐不住了，“晓琳，监控那边有什么发现。”
　　晓琳将德兴苑小区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她拉动着进度条开始说道：“监控显示，被害人是6时13分进入德兴苑小区的正门，而且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小区的正门是需要验证业主身份信息的。紧接着被害人进入了楼道的电梯……这段时间她身边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尾随，楼道的监控能看到被害人在6时20分进入她的住所，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出过。”
　　“我们还查看了三单元楼外的监控，在电梯井的外围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但是摄像头角度没办法拍摄到电梯井的全部范围，并且在死角的范围内，有一条过道能通向电梯井。”余正补充道。
　　“其他的监控呢？有没有能看到这条通道的。”林肃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眼睛紧紧的盯着监控。
　　“没有了，小区内的摄像头大部分都是对着单元楼的正门以及侧道，不能形成相互监控的夹角。”
　　“那凶手是从哪里进入小区？”二组的一名警员追问。
　　“我和余正沿着德兴苑小区转了一圈，发现在小区电房附近有一处栅栏被破坏过，那道口子足够一个正常身材的成人年进入。小区的保安说那边他们很早就向物业反馈过，但是一直都没有人去处理。”晓琳将拍摄的照片放大。
　　“与之前两起案件如出一辙，凶手每次都是先跟踪踩点，了解清楚被害人的情况后，再计划入室抢劫，然后强奸杀人。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单身女性，有经济实力，并且作案的地方不容易暴露他的踪迹。”林肃将笔扔在桌上，“得了，又回到了原点。”
　　这时，方羽婕走进了会议室，满屋愁眉苦脸的人看着她走进来，都期盼她能带来一丝希望。
　　“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8时左右，死因和初步判断的一致，死于胸口的致命伤。死者生前被凶手侵犯过，我怀疑凶手不止一次对她进行侵犯。”方羽婕看了一眼萧冉，见对方没有异常的反应，又接着往下说，“这起案件与之前两起略有不同，之前两起凶手都是直接施暴，而这次凶手似乎并没有这样做，他是先不断折磨死者之后，再将其杀害。也就是说，凶手犯罪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手法也越来越残忍。”
　　“有没有提取到有关凶手的皮肤组织或者DNA？”林肃俯向桌面，他期待方羽婕能给他一个好的答案。
　　“没有。”方羽婕实事求是的回答。
　　会议室又一次陷入可怕的沉寂，只有墙面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这似乎是东城分局的刑警们接触过最复杂的案子，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就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
　　萧冉突然站了起来，拿着椅后的皮夹克就走了出去，晓琳见状也跟了出去。
　　“萧队，你去哪？”
　　萧冉回到自己车上，将车打着了火。见晓琳跟了出来，他稍微等候了一下。
　　“跟我去趟棠新地铁站。”
　　“去地铁站干嘛？哪里也不是案发现场。”晓琳上了车，边系上安全带边疑惑的问道。
　　“假设你是凶手，你在作案之前会想什么？”萧冉看了晓琳一眼，接着启动了汽车。
　　“如果我是凶手？”晓琳有些为难，毕竟自己不是男性，但她还是努力的设想了一下，“我会先确定目标的行踪，然后再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
　　“没错，凶手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即使他十分熟悉被害人的情况，但他不会选择长时间蹲守在被害人的住所内。因为会有变数，只有在他完全掌控的情况下，他的行动才能变得更加谨慎。”萧冉冷静的分析着。
　　“所以，你认为凶手每次有作案动机之前，都会一直跟踪被害人？”晓琳突然觉得有了方向。
　　“这只是我的推断。”萧冉继续分析着，“首先，从三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和被害人的职业和环境来看，凶手并不是预谋已久的那种作案方式，而是遇到了被害人之后才产生的犯罪心理，并且犯罪手法简单粗暴。然后，他极有可能在确定目标之后，通过几天时间跟踪，收集被害人的具体情况，再判断能不能实施犯罪。”
　　见晓琳没有说话，萧冉接着问道：“你们走访的时候有没有调取第二中学和摩登酒吧附近的监控录像？”
　　“有，我都拷贝了一份，只不过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线索。”
　　萧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这座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无尽的欲望藏匿在每个角落，当乌云散尽，终有明月皎洁之时。
　　夜已深，棠新地铁站早已结束了运营，铝合金卷闸门紧锁着，站内依旧灯火通明。
　　“您好，我们是东城分局刑警支队的，想向你们了解一下情况。”晓琳按下紧急按钮，与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联系。
　　没过一会，一名地铁工作人员来到出入口，看样子是刚刚睡下，一脸倦意。
　　“麻烦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那名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内。
　　晓琳将自己的警官证递了过去，那名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萧冉和晓琳，随后按下对讲机小声的汇报着。
　　“你们是调查昨天的那起命案吧，不是已经做过记录了吗？”那名工作人员没有将证件归还晓琳，同时也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我们是想调看一下那条的监控录像。”晓琳解释道。
　　“你们稍等。”
　　地铁站的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名精瘦的男人赶了过来，之前那名工作人员见男人来到，把手中的警官证传了过去。那男人看了一眼证件，便把证件还给了晓琳。
　　“开门。”
　　卷闸门缓缓升起，萧冉和晓琳走了进去。
　　“你好，我是棠新站的值班站长，我姓刘。”精瘦的男人与晓琳握了握手，又看向萧冉说道：“这位是？”
　　“萧冉，也是刑警支队的。”
　　“两位是打算查看昨天的监控录像？”刘站长带着萧冉二人走向车辆控制室走去。
　　“没错，我们想拷贝一份。”晓琳回答道。
　　刘站长点着头，“不是说是意外死亡吗？怎么突然又回来调查了。”
　　“例行公事而已，也是太麻烦你们了。”萧冉随口说着，三人已经进入到车辆控制室，刘站长在设备前操作，很快便找到了那天的监控录像。
　　“刘站长，只有站台的监控吗？列车内的监控有没有？”萧冉发现这里的监控根本看不到车厢的情况。
　　“哟，萧警官，车厢内的监控我们这可看不着。如果你们要查车厢内的监控录像，就要到我们运营中心的总部去调取了。”刘站长笑着回答，“这样吧，你们先看看这个录像是不是你们需要的，我现在和运营中心说明一下情况，如果不嫌麻烦，你们可以过去一趟。”
　　“那麻烦你联系一下，我们确实需要车厢内的监控。”萧冉的回答坚决。
　　“好，运营中心也是有人值班的，待会我把地址给你们。”
　　刘站长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处理好了事情，晓琳将录像拷贝完，两人便离开了地铁站，向地铁集团的运营中心驶去……
　　“萧队，要不你休息一会，让我来开吧。”晓琳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有些困意的萧冉。
　　“不必，应该再过两个街区就到了。”萧冉强撑着，三十好几的年纪的确不如当年，记得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连续熬几个通宵，照样生龙活虎。
　　运营中心的保安替萧冉打开闸门，他们顺利的从中心控制室拷贝了当天所有列车内的监控视频，晓琳坐在车上仔细的查看着当时的监控录像。
　　“萧队，找到了。”晓琳兴奋的喊道，这让萧冉紧张的一脚将刹车踏尽，他索性熄了火将车停在路边。
　　“这是赵蕾在站台候车的视频，这是赵蕾进入车厢后的视频。”晓琳将两个视频分开，以方便查看。
　　“等等，倒回去再放一遍。”萧冉似乎察觉到什么，“慢一点……在这暂停。”
　　定格的画面内出现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身影，只不过卫衣的兜帽遮挡了这个人的面孔。
　　“再放一遍。”萧冉此时困意全无，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你看，赵蕾这个时候走进车厢，那名黑衣男人准备下车……他看转头看的方向，正是赵蕾所站的位置。”萧冉指着屏幕说道，“你接着放……这个男人走到站台，后来他又折返回到车厢，然后站在这个位置。”
　　晓琳顺着萧冉指的位置，这个黑衣男人的举动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再快进赵蕾下车的时候。”萧冉死死的盯着屏幕，生怕自己一眨眼，那个人就会从自己眼中消失，“赵蕾下车了，那个男人也跟了下去……”
　　晓琳睁大着眼睛看着萧冉，兴奋的劲让她不知道如何表达。
　　“给林肃打电话，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们。另外，把这个黑衣男人上车的站点给我查出来，我们把重点锁定在这个人身上。”萧冉启动汽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向东城分局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