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案

　　很快，威尔的私人财务官开始整理迄今为止，需要付给洛克的账目。
　　刨除实物和运营成本，再减去已被支取的部分，威尔总共还要支付给洛克两千三百个金币。
　　这么一大笔钱，洛克要求必须是现金支付，所以即使是罗伊斯伯爵府，也确实是一时难以凑齐。
　　于是，洛克和艾雷恩今晚要在罗伊斯伯爵府过夜，留在了德瑞赫姆城的内城。
　　这种贵族的私宅，往往是多个庭院嵌套在一起，私密性极好，所以威尔将二人带到自己位于西侧的住宅过程中，竟没被罗伊斯家的主人们发现。
　　这样也好，洛克也不想惊动其他人，悄悄拿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红利就好。
　　这项买卖在将来恐怕是很难继续下去了，印刷、配图、发行，都是需要专业的人才和环环相扣的产业链条的，这些条件北境都不具备。
　　而且，相比王都的人们，北境人的思维更加保守，也没有那么多贵族和富商聚居在一处，消费能力要大打折扣。
　　而王都的威尔这里，由于距离的原因，自己今后恐怕是很难再能分一杯羹了，洛克想到这里就倍感惋惜。
　　威尔给两个人安排的是个套间，作为护卫的艾雷恩睡在外间，这一夜鼾声大作，吵得洛克直到后半夜两点左右才睡着。
　　正因为这样，后半夜的洛克睡得很沉，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威尔·罗伊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带着两个仆人，捧着一个漆面的大木箱。
　　揭开木箱，里面是整整齐齐码好的斯瓦迪亚金币，大约花了1个小时清点，洛克确认了数量。
　　2300枚，虽然小部分有轻微的磨损，但一夜之间凑齐了这个数目，足以看出罗伊斯家的能量。
　　虽然他们在军事上的才能不足，但敛财确实是一把好手——想到这里，洛克瞥了一眼身边的艾雷恩。
　　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个家伙粗中带细，很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而且自己最开始看中他的优点，是执行力强，废话少。
　　原本需要两个人搬运的木箱，艾雷恩一个人就抱了起来，重新放到威尔提供的独轮车上，洛克就要告辞了。
　　“是要回北境么？”威尔有些惋惜地抱了抱洛克，眼睛却一直盯着装钱的箱子，也不知道是对洛克还是付出去的钱，更加留恋一点。
　　“嗯，回北边去。”此时的洛克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北境的形势不明，王都这边其实也一样。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自己的继母玛娜她们，是出于处于便于控制，甚至是暗杀掉的目的，才央求国王将洛克放回北境的。
　　那顺水推舟的哈劳斯国王，又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把洛克当做一份礼物送给北境新的掌权者杜恩家？还是借自己把北境的形势进一步搅浑，进而将王权推进到那里？
　　总而言之，虽然自己在属下的面前放出了豪言，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相信自己能实现逆袭的人，不会太多。
　　“自己小心啊，兄弟。”威尔挥着手告别，忽然又说了一句，“听老爷子说，北边的维基亚人最近蠢蠢欲动，迷雾山的盗贼团可能也要插一脚。”
　　“……”洛克有点意外，这些消息在胡伦的情报里，都没有被提到。
　　或者，这是胡伦都没接触过的层面。
　　洛克知道，老罗伊斯伯爵是国王内阁中的财政大臣，是可以参加御前会议的重臣，他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直接汇报给国王的第一手信息。
　　可是，国王在临别的会面里，却只字未提。
　　此时的洛克才明白，此次回乡之路，注定不是普通的争夺侯爵继承权，那么简单了。
　　自己的消息拼图中，似乎缺少了非常重要的那么几片，让洛克至今未能看透事件的全部。
　　“你也要保重。”洛克挥手致意，带着艾雷恩转身离开了。
　　他和威尔·罗伊斯虽然只是酒肉朋友兼合作伙伴，但双方毕竟在一起度过了青年时代的十年，因此洛克的心里还是多少会有些不舍。
　　独轮车碾在德瑞赫姆内城的青石板道路上，很快就到了出城的关卡前。
　　“洛克萨斯少爷，这么早？”昨天的卫兵头目已经换班了，刚刚上岗的卫兵头目向洛克打招呼。
　　“王命在身，不敢怠慢啊。”洛克照旧扯过国王的大旗，想要对方简化一下出城的手续。
　　“嘿嘿，大家都一样，”卫兵头目一边赔着笑，一边用双眼习惯性地打量着洛克二人，最后把眼光停留在独轮车上的大木箱，“请问洛克萨斯少爷，这里面是什么？”
　　“朋友资助的一些钱。”说着，洛克伸手握住卫兵头目的手，并在握手的一瞬间，塞过去两个金币，“行个方便吧。”
　　收到钱的卫兵头目立刻喜笑颜开，这些贵族老爷们私藏些东西，偷偷倒运到外城甚至是王都之外，也是常有的事，作为一个小小的卫兵头目，这哪是他敢管的啊。
　　因此，此时洛克递过来的金币，完全是一笔意外之财，卫兵头目自然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听他抬手说道：“放行……”
　　谁知道，这长长的尾音还没结束，就听远处咯噔咯噔的马蹄声传来，还未见其形，马上那人就大叫道：“关闭城门、关闭城门，国王有令，所有人等不得踏出内城门一步。”
　　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那卫兵头目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命令道：“关门！”
　　由于门轴年久失修，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但那桐木制成的大门，还是一寸一寸地趋于闭合。
　　“这……那我们怎么办？”洛克面色不善地问那守城门的卫兵头目，“国王大人可是让我尽快出城去呢。”
　　“小的也是没办法啊，您也听到了亲卫队的命令。”那卫兵头目搓着手，为难地说道：“要不洛克萨斯少爷您再去国王大人那里，请一份特别通行证吧。”
　　“哼！”洛克顺手将卫兵头目手中那两枚金币拿了回来，看着对方面露痛苦表情，心中不爽。
　　但此时要他和艾雷恩强行冲出去，洛克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先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匹快马终于到了内城门前，马上的骑士背脊挺拔，一身淡蓝色的近卫队制服，胸甲上烙印着王族的雄狮徽章。
　　到了近前，那骑士勒紧了缰绳，高大的黑色骏马好不容易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前蹄踏在地面上，哒哒作响。
　　“陛下有令，一律人等不得出入。”那近卫队的骑士，从怀中掏出一杆令旗，直接扔给了卫兵头目，补充道：“如有强行冲门者，可就地截杀。”
　　说罢，那骑士就要调转马头，急着赶往下一个城门去传令。
　　就在此时，洛克一把抓住缰绳，问道：“城中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嗯？”那骑士回头，刚想大骂，但随即注意到洛克身上的族徽，立即恭敬地说道：“大人，昨夜维基亚王国的使臣遇刺身亡，陛下震怒，现在近卫队正在捉拿凶手。”
　　听完这句话，洛克缓缓地松开了手，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