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燕国五绝

　　前方数十米处，羽林军统领策马向这边疾冲而来，郭子敬本已瞄准马上人影，一看到是郑锋后，立马将箭尖向下移动了数寸。射人先射马，即使有神弓，他也并无自信能一箭射中燕国五绝之一的郑锋。自信对于弓手来说，固然是极为重要的品质，但过于自信那就是蠢货的行为了。
　　燕国五绝：燕皇燕昭南，镇北王燕昭云，剑圣莫远，大将军狄简，羽林军统领郑锋。这郑锋虽排名五强之末，可也不是他这一箭能收拾得掉的。
　　如郭子敬所料，郑锋是高手，但他胯下战马却非五绝之一，中箭后前腿掀起，一个仰身将郑锋颠了下来，郑锋一个侧滚化解了冲势，也正落在了指挥使袁洪铮身旁。
　　郑锋俯身看了下袁洪铮，突然一扬手，手中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冲郭子敬而去。董迁连忙挥起狼牙棒将之拍落，自己的手也被震得酸麻不已，但他依然故作镇定，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股气血上涌，差点一口喉间血喷了出去，赶紧强自忍住，不再多言。
　　郭子敬见状，在马上欠了欠身，拱手说道：“郑统领人不卸甲、马不解鞍，急奔两日两夜，我等均以为你已是强弩之末，想不到还余勇可贾，不愧为五强之一，佩服，佩服。”
　　郑锋抬眼冷冷地看着，并不答话，然后从地上捡起袁洪铮的巨剑，静静地站直了身体，以粗犷而悲凉的嗓音继续袁洪铮之前未唱完的军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兮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兮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兮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一落，人剑合一，如一道迅疾的白虹直飞郭董二人，董迁一拍马背，如一头巨鹰般腾空而起，狼牙棒高举过顶，狠狠砸向面前的那道白虹。只听“当”的一响，白虹进势略微受阻，而董迁却被震出了十数米，然而去势未止，人坐在地上依然向后滑行了两丈有余，撞在了山岩上，晕死了过去。
　　一旁郭子敬见势不妙，双掌齐出，直拍马颈，人顺势急退，躲开了这声势凌人的一击。而他的座驾长嘶一声，便霍然倒地，头面、颈间剑孔无数，鲜血从血洞中汩汩而出，死状惨不忍睹。
　　“流星追魂刺？”郭子敬愕然道。“流星追魂刺”是郑锋的成名绝技，他并非不知，只是燕京城下一战，郑锋的佩剑“无影”被黑甲军都统以神兵“冷月锯”斩断，现在他手中是刚捡来的袁洪铮的巨剑“虎躯”，而“流星追魂刺”这种极注重速度和精准度的剑技居然能以六尺余长的巨剑使出，这般神力，这般神技，委实让人惊叹色变。
　　郑锋半蹲身形，双手持剑，冷冷地注视着他，并不言语。
　　“莫兄，出来吧！”郭子敬忽然回首道，“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哼！”一声冷笑从郭子敬身后的老樟树上传出，“早知道会这样！”
　　“有劳莫兄了。”被暗讽了一句，郭子敬却不见气，只是朝郑锋讥诮地笑了声，道，“黑甲军，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郑统领，现在你的对手来了，剑圣之弟莫超。”
　　“你错了，是剑邪莫超。”树上的声音纠正道。然后，整棵树剧烈地晃动起来，树叶如花雨般纷纷而落，只不过一落地就变成了褐黄色，转眼间，原来四季常青的樟树叶落了小半，而剩余的全转为枯黄，这满树的枯黄在初春时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诡异。
　　“吸星聚能诀！”郭子敬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不无遗憾地对郑锋摇了摇头说道，“吸取万物精华以增强自己的武能，我要是你，第一片树叶落地就该抓紧时机出手，真是可惜！”
　　郑锋神色平淡地说：“不可惜。我不是你。”
　　郭子敬无言以对，默然退到了一边。
　　“总有点可惜的，因为，燕国五绝以后就没有郑锋的名字了。”树上的白袍剑客开口。
　　“燕京破了，燕皇殉国，燕国都快亡了，这‘燕国五绝’的称号要它何用？”郑锋冷笑一声，神情悲怆地叹道。
　　白袍剑客怔了一会，突然飞身而起：“八极斩！”
　　半空中，一柄长剑遽然化作了八道剑光向郑锋身周八个方位斩来。极，至高也。八极斩，每一斩都不是虚幻的剑影，全是实招，而且是武能施展到极致的实招。八极斩最为可怕之处是，只要对方身中一斩，其它七斩会骤然消失，然后化八为一，将所有力量在砍中的那一斩中释放出来。而八极斩唯一的退路就是，正上方。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所以他们都死了。莫超心道。因为八极斩的后招就是九九归一，郑锋只要一腾身……
　　郑锋没有腾身，只是向右后方斜退了一下。
　　“我操！”莫超傻了。八极斩最后一斩，他每次施展总会比前七斩慢了一刹那，为此他练习了无数次，可无数次的练习始终无法做到完美无瑕。尽美无瑕，天必毁之，最后莫超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他没想到，郑锋居然就能抓住那瞬息时刻无恙脱身。
　　“最后一剑是九九归一吗？不过如此。”郑锋冷哼一声道。
　　莫超愣了一下，道：“老子只出了一招，八极斩！”
　　“哦，八极少一斩。”郑锋点了点头，道，“毕竟你不是剑圣。”
　　莫超脸霎时由红转青又转白：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到他都会说“剑圣的弟弟”，他要证明他剑邪之名绝不是白来的。那么就从你郑锋开始吧。
　　少一斩就少一斩，那徒具其表反成画足的第八斩，对高手果真是无用的。这么一想，莫超顿时意识到郑锋在这关头还要嘲讽自己的原因了：他要激怒自己，让自己失去身为剑客最重要的素质——冷静。
　　“来吧！”莫超深吸了口气，笑了一下，道：“下面，七极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