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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女孩脑袋还有些昏沉，四处看去，便明白自己躺在医院或者诊所的病床上——应该是医院，泛着蓝灰色的天光映在窗户上，还看到窗外不远处的树夸张地摇晃着，恍惚了一下才明白，那是起了大风。
脑子里这才开始归拢一些东西，她抬起头费力地转向其他方向，幅度不大，很快就停了下来。
阿七坐在正对着她床尾的椅子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正神情认真地操作着什么。或许感觉到了李小橘的目光，有些胡子拉碴的男人抬起头来，而后笑了。
“醒了。现在饿不饿？”
李小橘有些恍惚，愣了一下。
“有点渴。”
阿七便放下电脑站起身来，向床头走过来，边走边说着，“那来点包治百病的白开水吧。”
……
对于李小橘的安顿，阿七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心里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两人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李小橘居住的小区，阿七打电话给开锁公司，但全部无人接听。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阿七心想着晚上倒是可以过来，或许能够从楼顶下到她们的阳台上。
“你除了手机、钥匙这些东西，还丢了什么没有？”
“剩下那些都是衣服，两本书，充电器……还有我的平板电脑。”
“没什么要紧东西吧？可别出名了……”阿七小声嘀咕着。
“什么？什么出名……”李小橘蹙起眉头。
“说了你也不懂……走吧，先给你买个手机。”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阿七一脸云淡风轻地把女孩领到了他新租的一室一厅。
“晚上我想办法给你开门，把你身份证取出来……不过我有一个想法。”阿七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严肃地看着女孩。
女孩点点头。
“我希望你最近几天都住在这边……你放心，我睡外边沙发就行……当然如果你还想回老家那也行。”阿七脸上有点发烫。
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
在那之后，阿七回到卧室开始收拾东西，腾出了一个衣柜，将桌子上放着的一堆本子和买来的小黑板都拿到了外边，客厅的面积并不大，也没什么适合伏案工作的桌椅。
“那张桌子你可以搬出来……”
“花盆不用搬出去啊……”
再过了一会儿，随着窗台上的某个响动，阿七听到阳台上的女孩在惊呼，“猫！”
阿七挠挠头，有些无奈地笑着站起身来，忘了将小白介绍给她了。
“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才捡的。”
小白喵了一声，抖落一身雨水，而后非常顺从地被李小橘从地上抱了起来。
“它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
风雨飘摇里，阿七拉上阳台的门，房间里灯火明亮，女孩笑着抱着黑猫向自己的背包走过去——白猫黑黑或许已经醒了。
等到这一天快过完，等到跟女孩说了晚安，阿七才在沙发前坐下，再次打开电脑。
程序基本已经做好了，至少国内被网络监管筛掉的相关信息被截取了出来，并且有了一个相对条理分明的归类与分析。
他们四个人昨天晚上又开了一次视频聊天，阿七将自己从数据中分析出的结果也做了分享。关于商都的信息并不多，但是很显然情况在恶化，在陨石坠落地址南边的区域开始出现其他类型的堕落者。
阿七心里也在注意着觉醒者和降临者的动向，但似乎依然很少出现他们出动的痕迹，甚至这两天较之上周更少出现——似乎受到了什么约束。
带着疑惑，阿七看了周二国内各地相关的信息，在看到杭城的一系列视频时目光停在了某一个画面：画面上有区别于降临者的存在站在一个似乎踏入第一阶梯的堕落者面前，有火光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之中，而后将透明水影化为雾气。
这是所谓的古神明传承者吧。心头掠过这样的念头。
商都依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信息，更多的是市民的离开场景，倒是看到一个航拍视频，雾气在地面两百多米高的地方就不再上升，将整座城市的大部分建筑都覆盖在雾气之下，而且能够清晰看到雾气正在四周蔓延。
而国外的信息中只有意大利那边有很蹊跷的东西，一座叫做佛罗伦萨的城市在互联网世界中失联了一般，没有任何的信息流出来。阿七脑子里装着那个国度的资料，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那个地方究竟会发生什么？吸血鬼的传承并不在意大利。
而汇整过去两个月的资料后，阿七他们才发现他们想要了解的有关信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像是有什么存在逐渐收紧了某个泄露信息的口子。
“是神殿的动作吧，但神殿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人类构建的网络，那说明人类中间已经有人介入进来。”
阿七关掉网页，又调出几张三维地图，他每天都会做一些信息标注工作，这是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活跃度带给他的一种新鲜能力，他能够很轻易将不同的事件组合称为相关联并有价值的信息，这能让更明白原界对于整个世界——至少是整个华夏国——的变化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以及可能对生活产生的灾难性影响。
雾气啊，疯子啊，甚至什么怪兽啊，这些可能都只能算小儿科吧。
想到七夜第一次传送给他的画面，他至今有些不寒而栗。
“你什么时候去修炼？”笔记本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是小白。
“十二点吧。你要不要睡一会儿？”一边敲着字，一边随意说着话。
“不了，老夫也要出去散散步。你快点啊。”
“唔。”
一人一猫这天夜晚没有待在露天的半山腰平台上，而是跑到了山顶的凉亭里。公园里的灯每晚十二点都会熄灭，所以一般过了半夜就很少有人来，尤其这样凄风苦雨的夜晚。
“小白不需要修炼吗？”
“当然需要，但老夫这样的境界修力已经没多少必要了。”
“……那七夜呢？你们俩谁厉害？”
“当然是他啊。”
“是这样吗……我感觉我快摸到气归古渊的门槛了……但我还是没自信能够跨入第一阶梯……”
尽管这样呢喃着，阿七还是闭上眼睛开始修行聚气诀，身体上泛起微弱的光芒。
小白的目光始终安静，但有些不安份的尾巴显露出一点内心的不平静。
“他什么时候居然将星辰之墟的炼体诀练到第一界了，这怎么可能？他对星辰之力的亲和力有这么强？”
又过去很久，黑猫像是回味过来了什么一样，“呵，原来不敢表白的原因就在这里啊。”
“不过啊，你们无法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可不是这样啊……”
……
华夏国北方，燕京。
燕京城西的鹊山在这一夜落起了雪粒子，夜色笼罩下来，除了山中寥寥的灯火，极远处京城头顶的天空也亮的明显。山中寂静，连走兽归鸟也都早早歇息下了一样。在半山腰的一处山势平缓之处，古木掩映之中，建着几座三层高的楼房，样式方方正正，这个时候有灯火从房间里透出来，暖暖融融。
这是个只有少数人知晓的所在，外人提起都叫它西山疗养院。但知道一些内情的人，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其实是个比较古老的组织，也曾经拥有过很多名字，其中一个名字叫青龙会。
在最大的一栋楼房中，有一个空间并不算大但布置典雅的会客厅，这晚过八点时，会客厅的座位基本已经坐满，不久之后，一位老者推开门走进去，走到主位停下来看向所有人，像是跟所有人说了句什么，人们站起来，而后所有人再次坐下。
风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上边还在协商，但是很大的可能是不再搞对抗……武器将逐渐配发给普通人……”
“修行者当然要约束……包括降临者们，这是我们谈好的……”
“他们的技术暂时对我们没用，科技研究方向不同……”
“他们就像是超人，或者X战警那些人，我们人类也能够修炼……”
“……尽快寻找古神明传承……姬老您也受累去查询一下家族的典籍……”
“……渝州……商都……杭城……”
在这座楼的楼顶，两个人站在风雪中聊天。
“如果我们能够多来些人就好了，他们居然还想着控制我们。”
“……他们这样想可以理解。”
“是啊，谁能想到地球上居然还有第三阶梯的存在……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传承者。”
“多好，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了。”
“……”
“你说，地球能幸免于难吗？”
“天知道。”。
那是漫不经心的声音。
雪花逐渐变大，慢慢吞没了那一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