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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圣灵兮,又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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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一条小河旁,一处宅子外,一位老妪正施法控制宅子内外的所有植被,各种枝丫藤蔓如笛乐蛇舞一般扭动起来,不久后,宅子开始被四分五裂。
  墨秦澜看到很是诧异,于是问:“婆婆,您这是在?”
  “这几天中,它使用那股混沌力量多次,刚才我发觉已经有人在附近探查,不久后就会有人过来,所以不能再停留在这里,我们需要去森林的更深处去。”
  “好,那我来除去痕迹。”墨秦澜似乎有些振奋的样子,卷起手袖,准备销毁痕迹,破坏东西可是她的长项。
  “你不用插手,我一个人就可以。”士兰止住了墨秦澜的火行灵术。
  墨秦澜遭阻拦后也不好意思再插手了,就静静地待在一旁看着那群蛇乱舞一般的藤蔓。
  只见,屋外的藤蔓开始缩回泥里后,屋子也开始蠕动起来,渐渐的,屋子的木头上开始长出新的枝丫,那新的枝丫疯狂生长,不断壮大,将原来的木头包裹住,便钻入了地下。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宅子就消失在了泥土里,留下了一块被耕耘过的空地,随后莫名的就长出了嫩草,完全不留一丁点儿住宅的痕迹。
  墨秦澜在旁,叹为观止,身为战灵师的她,或许永远也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空地毫无花木,只有嫩草,显得有些突兀,虽然会被高人察觉一些蛛丝马迹,但也不会造太大影响,也能拖缓他们的脚步,所以也就任这块空地自由发展。
  墨秦澜跟着士兰往东而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便到了一座小山外。
  从大唐地图上看,会稽虽然与余杭相近,但城池临进入海口,所以靠海吃海,百姓沿海居住,分布于铁轨两侧,全城往东一直延伸到海边,能看出余杭、会稽、新蛤的铁轨线路,围绕这一片密林,密林中魔物异兽众多,风险未知,便少有人踏足探索,所以在地图上,这片密林通常会用深色笔墨勾勒出来。
  密林深处的那座小山,仅有数丈高,山上植被繁盛,坡度陡直,平常人细看也觉得是自然形成的怪异山体。不过,士兰手朝身前一挥,山上一片植被开始蠕动,植被中裂出一个洞口,墨秦澜没有显得多么惊讶,毕竟已经见识过士兰的能力了,而是惊讶于洞里的蓝光。
  洞内,是一棵周身散发着白里透蓝光芒的小树苗,仅有一尺高,却能照亮整个山洞。
  墨秦澜被这样未曾见过的树苗所吸引,很快便联想到了精灵种族的生命之灵,心想,“这就是生命之灵吗?”
  “这不是生命之灵,只是一棵能接收生命之灵灵脉的幼苗。”士兰看向墨秦澜,不是口舌相谈,而是心灵交谈。
  墨秦澜惊讶地看向士兰,毕竟从未见过如此的现象。
  “你能听到我用心灵说的话,那便证明你此时的心是至诚的。”
  “在大唐,似乎毫无关于这种树的记载。”
  “它来自西夷大陆,精灵族的孕育者,生命之树。”
  “这就是生命之树?在史记中,生命之树不是早已被魔气腐蚀了吗?”
  士兰眼神透露着悲意,“那是初代生命之树,双圣树,而这棵是双圣树的果实培育出来的树苗。虽然她不是初代,但也拥有初代的灵魂解读能力,在一定范围内能感应所有已经接受的心灵想法,我们两人心中都不存在戒备,所以在生命之树旁就能互相用心灵沟通。”
  几乎已经成为传说的东西,却出现在自己眼前,直叫人匪夷所思。
  “那婆婆,您是?”
  “在告诉你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心声是最初的语言,是最为直接的表达,是一种即将要与大脑沟通和被大脑加工的语言,是话语和肢体语言前奏,所以在生命之树面前,心声的意思将无处可藏,这种状态便是至诚。
  而士兰要如此问墨秦澜,知晓墨秦澜过去,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若她以前惹了仙国的什么大人物,自已又将其带在身边,无疑是自找麻烦,而且玉石吊坠中有着出乎预料的信息回馈,因此她觉得务必要探究一番,以解后顾之忧。
  墨秦澜也明白其中缘由,自己的事也不必再隐瞒了,于是道:“我是汉唐的满族人士,在八岁时候去了京都长安生活,在我轻生投河之前,我有婚约在身,是天后赐的婚姻,临近婚期之时,我突然怀孕,在大唐,书香门第女子的贞洁无比重要,不守妇道之名如果传出去,那将会危害到家族的名誉和颜面,我在乎这些名声,我也在乎我在别人心中的位置,还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你可以告诉你的家人,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会理解你的。”
  墨秦澜摇摇头,“这里是大唐,个人涵养尤为重要,如有一点差错,会影响周围很多事情,我个人形象在我个人上是其次,但放在我的家人上,就变得非常重要,我的家人是北方猎户出身,又只是凡人灵体,我的父亲,多次科举落榜,有幸被举荐才担任了礼部侍郎,朝廷重武轻文,竞争本就激烈,况且是在礼部中,如有纰漏,时刻都会有人取而代之。我身为墨家长女,理应端正自身,做出榜样,我不希望父亲有任何压力,否则一旦被贬,那么父亲这么多年的努力便会全盘付诸东流,父亲是家在大唐唯一的顶梁柱,爷爷奶奶也并非灵师,年事已高,而弟弟尚幼,不可能再回寒地去过捕猎为生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忽略家人的处境而毫无作为。”
  士兰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联想到了大唐官场严明,便没有多说,点了点头,等待墨秦澜的心声继续说。
  “我当时已经私下与我的郎君道明过此事,不过他并不能接受,我很自私,仗着他喜欢我,我便能以此相逼,让他接受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并隐瞒圣上。或许是当时我想得太多,导致讲述不清,语气又是十分直白,让他误以为我就是那种肤浅随意之人。事后,我也想通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美好的希望被毁掉后还欣然地当作无事,而那样日后只会不断地针扎他心中的伤疤。我当时即使亲手毁掉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回到最初的样子,所以,我不想再去伤害一个爱我的人了,最后只能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
  墨秦澜心中很是悲伤,眼中饱含泪光,泪珠悄然坠下,滴在了被淡淡白蓝光照耀的草地上。
  而这时,士兰似乎听到了某些声音,便拿出那条玉石吊坠,看到那枚玉石如呼吸一般闪烁这红色的光芒,士兰很是诧异。
  那枚玉石是前一位降临大地的圣灵伴生的精神宝石,拥有着后一位降临圣灵的预言,玉石有节奏地发着光,那便证明,玉石感应到了那位圣灵的精神呼唤,并给予响应。
  计划中,这生命之苗还需数年才能成长到能承载圣灵玉石的精神脉冲,以至于能通过树木的经脉收集发散式的圣灵精神脉冲,但现下玉石便已有了感应,那便说明圣灵就在临近处,而墨秦澜在旁边,所以士兰以猜的方式去试验一番。
  看到士兰用着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后,墨秦澜愣了愣道:“婆婆,怎么了?”
  “你现在面向生命之树,并你的敞开心灵,让我能完全接收到你的心声。”
  墨秦澜半信半疑,但照做了,专注地看着那棵生命之苗。
  随后,士兰也面向生命之树树苗,缓缓闭上眼睛,这时,那条玉石吊坠漂浮在了士兰身前,突然闪出强烈的耀光,尔后飞到了墨秦澜的面前,士兰道:“看着它。”
  墨秦澜听到命令后,便注视玉石,没有因为耀光而不适,反而她周身突然出现了一层荧光膜,荧光膜的光芒与玉石的光芒交相辉映,刹那间,那颗玉石开始抖动,不一会儿便破裂,只见一颗白色的珠子破卵而出,珠子出现,并散发着漩涡状的“彩色红光”。
  而士兰发现玉石破裂之后,猛然睁眼,极为惊讶,尔后化为惊喜,因为自己歪打正着间便寻得了在东土降临的圣灵,就是眼前的墨秦澜。
  她看着无意识状态的墨秦澜,无比激动,心中一直念叨着:“我找到了,乌维拉,我终于找到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那颗红珠缓缓向墨秦澜额心靠近,随后融了进去,化为眉心一点丹红。
  此刻士兰在身前挥了挥手后,便朝着墨秦澜单膝下跪,如同西域的骑士臣拜,双手捧于胸前,洞内无风,而她的皮肤却在慢慢消散,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一个发似金麦、耳如竹叶、容比西施的年轻女子。
  墨秦澜恢复意识之后,但没有睁眼。
  “中部大陆坦尼斯森林卡拉昆迪族请灵使,兰氏尔·安迪莉特希瓦娜,拜见圣灵大人。”
  中部以及更西的地方,在东土大陆都称为西夷大陆,因为西夷和东土之间隔了一个大海峡,多国称为(Norskehavet)诺斯克哈福特,在大唐称为,奈何海峡。
  “你是......士兰?”
  墨秦澜在方才接收到了一些记忆和听到了天外的声音,她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一名高等精灵,只是惊讶,她竟然就是士兰。
  “是的,士兰是我在仙国的一个用来掩饰的身份,目的是要寻找到圣灵大人您。”
  她们依旧用着心声在沟通。
  “只是,为何会是我?”墨秦澜很疑惑,出生就有神力的人是她,魔王选的人也是她,而圣灵又是她。
  这难道都是命中注定的?还是命运的捉弄?
  “每当大灾难来临之时,圣灵就会降临,难道您记不起为何降临?”
  “我的记忆中似乎缺失了很多,我看到我的识海几乎全是黑暗。”
  “根据预言解读,越晚出现的圣灵灵魂体就会越弱,中部大陆在七百年前已经出现了第一位圣灵,并预言到您是第二位,识海缺失实属正常,等到三大圣灵汇合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浮现。”
  圣灵从黑暗中生,非神非仙,而是一种神明,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白光不是单一的光,而是由无数光芒汇聚而成的,而所有光都离不开三大光的本源,可比做三色光,红蓝绿。每当黑暗涌来,圣灵便会化为光芒降临大地,退去黑暗。
  神魔史册记载中,圣灵是神明定下的法则,用以感应一方天地,能预言未来和退去黑暗的能力,而其他能力不详。
  墨秦澜似乎还在为想不起来的事发愁,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就是最后一位降临的圣灵了。
  “您能听到乌维拉的声音吗?”
  “那个声音是乌维拉的?”
  “嗯,是的,她是前一位降临的圣灵,恰巧转生成了我的妹妹,她说了什么?”兰氏尔这样问无疑是一种思念,一种另类的睹物思人。
  “她说:‘很高兴你降临了。’”
  “嗯?没了?”兰氏尔口中说道,此等现象,心声似乎也不比话语快。
  “嗯,没有了。”
  闻言,兰氏尔稍有失落之意,圣灵之间并不是时刻都能联系,因为三色神灵本就是互不干扰的,声音只是为了预言而留下一句话罢了,所以兰氏尔失落的原因是思念没有得到满足。
  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
  “我好像感觉到还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我,但又无法知道何人在何处呼唤我。”
  “这您无需担心,或许那是预言下一位圣灵什么时候降临和降临的地方。”
  “预言下一位圣灵?但我感觉我就是最后一位降临的圣灵了。”墨秦澜如实说。
  兰氏尔听到后便疑惑,“圣灵之间的感应是最为真实的,可是,乌维拉预言的下一位就是在仙国江南地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第二位圣灵也在这附近中。而我恰巧遇到了第三位降临的圣灵?”
  兰氏尔又问:“您可否感应到这里的那位圣灵呢?”
  “感应不到。”墨秦澜并没有感应到其他圣灵的存在,不过却想到自己是圣灵会不会影响祤儿的生命,于是睁开眼。
  墨秦澜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子跪在面前,诧异了一番,便连忙扶她起来。
  “您看到的是我原来的模样。”兰氏尔虽是恭敬,但也没有客气,发现无法心灵交流后,用唐语说:“之前考虑的正是这件事,我本来还不知道您就是圣灵大人,结果误打误撞下竟让我找到了您。”
  “圣灵能退去黑暗,净化魔气,我本想将您留在身边,魔胎出生还有些时日,等找到圣灵大人之后才对它进行净化,现下您已出现,便无需担忧魔胎了。”
  墨秦澜听到后,感到有些失落,衍生的母爱来之突然,却清楚的知道不久后就会失去。魔王从魔核中生,她知道祤儿也是由魔核形成,而自己所谓的净化其实就是消灭,如果不净化,选择压制魔性,恐又会力所不及,而大唐乃至整个东土大陆就会陷入黑暗。
  为了一个人,选择放弃一座城吗?
  她走到一旁,倚靠着墙,心中有无数话语想要对祤儿说,但现下的身份和事态不知道从何说起,祤儿灵魂力强大,必会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只怕他已经在为自己的母亲将会在他出生那天消灭他而伤心。
  兰氏尔本想说此时能将魔胎扼杀在摇篮之中,就无需担忧未来的变故了,不过看到墨秦澜的表情后,大概也知道其中之意了,当下也不好打扰,因为自己也有母亲。
  胎儿没有什么反应,就静静的躺在育床上。
  墨秦澜问:“我的孩子,还有多久就会出生?”
  “以目前情况来看,至少还有一年。”
  “好。”墨秦澜淡淡的回了声。
  洞内再次归于平静。
  墨秦澜心情经过大喜大落,似乎已然僵化,她想了很久,渐渐的,心中有了打算。
  “我们何时前往西夷大陆?”
  “回到西夷之前,我们需要在这里召集派遣或逃亡到东土大陆的精灵族人,不过还需您净化魔胎之后才能进行。”
  “好。”墨秦澜没多说什么,便控制那棵生命之苗打开山洞之门。。
  兰氏尔看到这样的墨秦澜,心中也稍有感同身受,不过以她这样经历过残酷的战士,脸上并不会表露太多。
  墨秦澜心海动荡不已,出去想静一静,她无法读到孩子的内心,也不知自己孩子此时的心情,以圣灵的身份,却无法拯救自己的孩子。但她清楚的知道,一个没有母爱的孩子是多么的痛苦,不经意间她便想起了往事,小时候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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