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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好！小子，有点意思。”
一个“好”字声如洪钟，顿时传遍整个演武场，引得附近众人纷纷围拢来。
启猛上身只着一件齐肩汗衫，在这北地初春中竟如此无惧严寒，当是绝无仅有。厚实衫子紧紧绷在身上，却也掩盖不住那虬扎身躯，两只粗大膀子插在腰间，一脸兴奋的盯着眼前这位“甲卒”。
而站在启猛对面的这位甲卒一身土黄联军特色军服，正单手单膝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少年正是田煜津。在刚才的交手中，他拼至力竭，明显吃了大亏，可仍旧仰着头同样一脸兴奋，虽气不如，却势不落。
启猛也不急，只是咧嘴等着他缓过气来：
“小子，别急，你先喘顺了咱再来。”
田煜津暗暗反思着之前的一幕，刚才一番交手竟与启猛角力真是太冒险了，这家伙的力量远比他那副身形还要可怕，无论如何加力在他面前都是惨遭碾压，最后自己力尽闪避不及被其抓住。无奈之下两人指掌相交以力搏力，不想启猛稍一发力他便全无抗拒的被推向演武场边界，情急下两脚蹬地拼尽全力想要抵住对方，奈何徒自留下两道长长印痕。幸得场边围阶一阻才将将抵住。
没想方止住退势，启猛两掌十指居然猛的一扣竟是牢牢抓死了他，推力也随之而止，看来是要变力将他远远抛出去。
借此前力将尽后力未至的瞬间，田煜津双腿用力一蹬向他身后跃去，同时双掌同样发力抓牢，欲借飞跃之力顺势将启猛向后带倒。岂知对面反应也奇快，竟顺势向后急退数步，借回撤缓去退势，同时双臂用力要将空中之人狠狠摔向地面。
田煜津反应也不慢，双脚用力向下一蹬踩在启猛后肩，这样一来他双脚踏在对方后肩，双手与其紧紧握在一起。而启猛一脚向后死死蹬在地上，双手被扯得向身后高高扬起。
两人一人顺势借双腿之力，一人高扬双臂使力，这一顺一反启猛立时之间吃了大亏。
借此机会田煜津双脚又是猛的一蹬，启猛顿时受力吃痛，于是手上一松，这才借蹬力向前跃出脱出他双掌。
启猛力沉收之不及顿时蹭蹭蹭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可田煜津就没这么好运了，本就力尽加上为了挣脱这身负怪力的蛮牛奋起了浑身余力，最后这一跃与其说是跃出不如说是摔出，落地间滚了好几滚才止住，却已是浑身发软，借着膝间支撑才将将没有倒下，即便这样也是大口大口直喘。
两人在接触后你来我往这几番斗力说来话长，却只在数息之间罢，高手过招一息之间或见生死。
此刻闻得启猛兴奋大笑，又见得他不急不徐的站定，田煜津心知对方已打出了兴致。
其实方才交手田煜津已是落败，启猛只需回身而上，力竭气尽的他只能任其摆布，可启猛并未如此。
听说启都尉这些天被都尉衙门事务缠的焦头烂额，自己在这节骨眼上却莽撞的向他发起了挑战，这蛮牛此番不打个痛快怕是不会罢休了。
想到此处他也明白今天还真得陪这启都尉打个痛快了，索性慢慢站起只是双手依旧撑着双腿大口大口吸气。
好在启猛并不急在一时，他也就趁此空暇恢复一会。
“小子，你可是山阴人？”
启猛见他喘息了有一会，似对面前这小子多了几分兴趣。
“回都尉，卑职正是。”
田煜津闻言，一面喘息着回复一面抬起头望向对面。只见启猛早已将身上汗衫给脱了，正接过亲兵递来的布巾擦拭着身上汗水，那身虬扎肌肉怕是也没谁能比了。
眼下虽是入春，却正是冰雪消融之时，寒意去而不散，可启猛此刻却是赤着上身依旧大汗淋漓，众军士看得都是咂舌不已，心道这启都尉果然是个怪物。
“嗯，不错！喘匀了咱们再来过。比气力你不是对手，这么打下去没意思，咱试试家伙。”
之前这小子发起挑战时，看其年纪甚轻，启猛并未放在眼里，若说单打独斗比拼力道，放眼这整个龙炎关别说对手，怕是连入他法眼的都没几个。不过听名号眼前似乎就是古纪褚指定那小子，他也是好奇想看看这被“第一都尉”如此关注的小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同时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即便是应了古纪褚约定提拔了这小子，也不代表就能得到他启猛的认可。
经这一番较量下来，启猛倒是也对这小子生出了些许兴趣，虽说力量上跟自己没法比，但与自己正面搏力时，那股子悍勇之气却是难得，最后那一跃一蹬之间两人数次变招，最后自己居然还输了半招，若不是两人力量相差实在太远，自己怕是就出糗了。
来这龙炎关俩月了，天天被一营这些神经病一样的新训任务和营官任务折磨的都快要发疯了，若不是想去关外跟那帮力大无穷的怪物过过招，启猛都已经有些不耐烦这联军的鬼日子了，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么个小子确实有些意思，看来古纪褚还是有些眼光。
“都尉神力，卑职确不能及。”
“我神力不假，你小子也不必自谦，咱们再来比比家伙，这较的是技，又不拼气力，放心，我也会控制，绝不占你便宜。”
一听对面少年说这话启猛赶紧开口打断他，生怕他退缩不跟自己打了，这兴致才被勾起来就没了对手，那还不得憋死么：
“你放心，咱们说好了较技不较力，你只管喘匀喽，不急不急！”
“哈哈哈哈哈”
……
此刻周遭早已围满了人，众军士听说启猛在演武场跟人较上劲了，据说还吃了点亏，这能令庐陵蛮王启猛吃亏，当真是稀奇事，于是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得两人如此话语，顿时都被启猛那股子武痴的猴急给逗乐了。
“都尉有令，卑职怎敢不从。只是卑职年少，所习兵器有限，仅随家父习得一两式棍术，还望都尉承让。”
田煜津听得他这话也是一阵哭笑不得，这启猛不仅是蛮牛，还真是个武痴啊。
“依你！什么都行。”
启猛闻言倒是乐了，只要陪他打就行，比什么兵器都无所谓：
“去，拿军棍来！”
“小子，你这甲卒来的实在啊，之前那两个太水了，都不知道怎么混到的，等下咱俩棍棒上比划比划，你要是也能像之前般不含糊，老子有赏！哈哈哈哈！”
启猛还在不断利诱，看来还是怕他出工不出力啊。
“屯长，上啊！”
“上！”“上！”
田煜津手下的屯卒也围了过来，见状更是不住鼓噪。周遭众人也是兴奋不已，启猛的武勇早在庐陵时便盛名已久，来联军快俩月了，从未见有人能在启猛手下走过十招的，如今区区一个屯长居然能跟启猛打个难分秋色，若是能胜启猛，不，哪怕是平了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啊。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奇迹发生，也是为同样军中地位低下的同僚加油鼓劲。
“哈哈哈，小子，看看，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启猛见此情景也不恼怒，反倒还借此来激一激少年，群情之下这田煜津不出全力都不行。
“哈哈哈，好！”
田煜津也是爽朗应下，一则对手难求，二则这启猛除了好战自负武力外，本性上倒也是单纯可爱的很，既然今天已然到这地步了，索性放开了打个痛快。
想到这，便也站直身子向启猛望去，双目中竟也是燃起浓浓战意。
“哈哈哈！小子，无论输赢，在启猛这，都认了你这屯长！”
见他双目中也是战意滚滚，启猛不禁对这眼前这少年升起一分好感，小小年纪不仅敢于向自己挑战，且与气力体型呈压倒优势的对手交手竟也丝毫不退让，还敢于与他以力打力，单这份魄力就非常人所能及。力尽后于毫发之际多次变招竟还能以技胜自己半招，面对占尽优势又咄咄逼人的对手，这小子不仅敢于接战且又再燃起熊熊战意，确是太对自己胃口了，启猛不禁有些喜欢眼前这小子了。
一想到这些启猛不禁更迫切的想要与这少年再比试一下武技，更是收起了对他这屯长来之不正的异议，自此，启都尉算是彻底认可了自己麾下这名屯长。
“蒙都尉赏识，卑职不胜荣幸。”
“来，接棍！”
启猛也不二话，自身边亲兵手中一把夺过军棍挥手间便抛了过去。
厚重长木飞旋而出，打从离开那双大手便似重获自由般发出欢快呼声，径直向不远处少年飞扑而去。
启猛何等人，便是这挥手间的力道亦是惊人，单是那“呜呜”破空之声寻常人怕是连接都不敢去接，可少年只是微微一侧身，呼啸立止，粗厚木棍已牢牢定在了右手掌中。回手间长棍身影恍惚，却是在其掌上飞舞翻滚起来。
长棍旋风般自少年身前翻飞至身侧，毫不停留便又转向了身后，似受其牵引，缕缕尘纱离地而起。
待到少年身后时长棍身影已是显现，却是被他反手背于身后。
棍如轮转，翩翩若华。
这一手棍花舞的行云流水，可自旋停、翻飞再至立定也就一息之间，引动得周身气息翻涌，尘雾宣然。
立时便引得周遭叫好之声一片。
对面启猛见状知其只是在借舞动棍花来适应军棍份量以及长短，就此一手便足以看出这小子在棍术上下过一番苦功。
见此，启猛心里更是没抓没挠的痒，二话不说自亲兵手上夺过另一根军棍，一把将其推开，就欲开打。。
“都尉，得罪了！”
说罢少年一个箭步冲向对面，军棍已然自身后旋递而出，竟是一个戳棍直刺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启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