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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潮起潮落作者钱龙 / 第十节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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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品牌发布会的准备工作由我和花锦负责推进。我们共事将近半年,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我们分工明确,她负责会务组织工作,我担任发布会关键发言人,负责讲解我们的商业模式。我们把几十个业务员派到江浙沪等地,邀请各地美容院老板娘前来参加。这次发布会将在行业里造成一定的影响,因此公司高度重视,发布会当天全员参与。自然,我的表现将全部落在我的女神眼里。我不想一等再等,我打算在这个夏天为这段恋情做个了结。
  不过,最近我心里藏着一件事,它让我又迷惑,又惶恐。我不想直接说出来,首先我并不确定我内心的感受是真是假。再者,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于心有愧。但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我索性从一件小事说起吧。
  有一天,我去花锦办公室讨论品牌发布会的推进工作。说着说着,她突然让我背过身去,站着别动。然后,她从抽屉里掏出一瓶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挤了一点在手指上,再在我衬衣腰部涂抹起来,接着她又用湿巾擦拭干净。她说声好了,就让我转过来。
  “怎么搞的,衣服上那么大一块污迹。”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昨晚回去太晚,倒床上就睡了,今天早上脑袋晕晕的,就没换衣服,不知道怎么搞脏的。”
  又有一天,我还是去她办公室讨论工作。一进去,她就把我端详了一番,说:“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一脸疲惫的。”
  我哈欠连连,说:“昨晚失眠了,没睡好。”
  她关切的说:“你这样可不行啊,身体扛不住的。”
  当天中午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就拉着我一起,去公司旁边的猪肚鸡火锅店里,点了一大锅汤,说给我补一补。她把汤盛到我碗里,然后以平常的口吻对我说起她家里的情况。她说她父母在她初中时就离婚了,母亲和她一起在广州生活。父亲重新找了个女人,在珠海生活。对方有个儿子。父亲患有心脏病。花锦要兼顾父母双方,因此常常两边跑,而且每月她都会给父母打钱。我之前以为她喜欢读《简爱》是因为简·爱乐观向上的精神,现在我才知道,这与她的身世也有关系。
  “不知道怎么搞的,”花锦一边给我盛汤,一边说,“最近我一回到家里,火就大得很,一点就着。”
  “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也许吧,但是和我家那位也有关系。”她看了我一眼,又说,“他向我求婚了。”
  我笑道:“这不是好事吗?那我建议你晚上不要加班了,早点回去,去享受你的甜蜜时光吧。”
  花锦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留在公司加班,也许是家里那位不够优秀,不能吸引我回去呢?”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赶紧把它压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和花锦加班到晚上十点,她和我一起走到地铁站。她的租房就在公司附近,和我并不顺路。我们这么走走,一是放松心情,二来是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下,讨论下品牌发布会的各项工作,这样说不定还能激发出新的灵感。
  有时路上能遇到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头。一天晚上,我们经过老头的摊子,花锦停下来买了一袋。到了地铁站后,她把袋子塞到我手里。我说这是干什么,她说让我带回去吃。我本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怎么也没想到是给我的。我坚持不要,她说她胃不好,这东西不好消化,吃了胃疼。我只得拿着。
  当晚回到租房洗漱后,为了催眠,我拿起那本厚厚的《追忆逝水年华》。不过,当晚我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只得放下。我剥了一颗糖炒栗子吃起来。然后,我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简爱》,看得津津有味。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花锦化身为简·爱,而简·爱又化身为花锦。有时,花锦和简·爱两人合二为一。即便在梦里,我也感到惊讶。早上醒来,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花锦。我把手放在鼻端嗅了嗅,上面还留有糖炒栗子的香味。
  说到这里,相信情况已经不言而喻。我要冷静下来,也许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的女神常常出差在外,我只能靠着记忆中的样子来思恋她。花锦和我天天接触,密切配合。一个女人老是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两人都是单身,由此而产生一些暧昧的情感,我认为这是正常的。不过,我依然为此而愧疚。别说和花锦暧昧,哪怕我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是对我的女神的不忠。我不允许自己精神出轨,那样只会亵渎我女神的神圣。所以,我压根不承认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有一件事让我挺烦的,不过那怪不得谁,是我咎由自取,我没有对事态保持高度警惕,因此造成了不好的后果。有天晚上,花锦和常总出去应酬,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然后我接到了秦森的电话,他说花锦不接他电话。我说花锦出去见客户了,他迟疑了一下,就问我有没有时间,出去聊一聊。如果我足够警惕,就不应该答应他。这没什么好处,只会让我卷入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可是,我当时犯糊涂了,竟然答应了他。
  我们约在一个小酒吧,点了一瓶起泡酒,找了个角落坐下。舞台上有个乐队在唱陶喆的《爱我还是他》,水平一般。
  我给秦森倒了一杯酒,问道:“最近可有新车上市?”
  他愁眉不展的说:“奥迪有一款,但是没什么革命性意义,只是规律性的推出。”
  提到车他竟然如此意兴索然,这情况很不正常。我见他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他看了我一眼,说:“花锦最近和你走得很近吧?”
  我说:“最近我们忙品牌发布会的事,加班挺晚的。”
  “她是故意躲着我的,”他说,“她想逃避。”
  我笑了笑,说:“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会不会想多了,她确实工作很忙。”
  他没有接我的话,却神神秘秘的说:“我问你个问题,可能有点不礼貌,你别多心啊。”
  我的心砰砰直跳,说:“什么问题,你说。”
  他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说:“嗯,你们现在为品牌发布会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我想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说完,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事情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我松了口气,笑道:“这我不好预测,但总归要努力尝试一把,对吧?”
  “对,没错,你和花锦都很优秀,对工作都很拼,这我知道。”他变得结结巴巴的,说,“你说的一点没错,任何事情都需要拼搏,才有成功的可能性。这当然没错。但是,你有没有跳出来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站在最终结果上来看待你们做的事情。什么意思呢,”他终于克服了某种心理障碍,语气流畅起来,“从统计概率上来讲,百分之九十九的尝试都免不了失败的结局,这个你认同吧?”
  我点点头,说:“没错。然后呢?”
  “好,既然你们目前从事的是个大概率失败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心里准备呢?”
  我问:“比如呢?”
  “比如,你们有没有告诉过自己,没错,这个事情最终会失败,而且极有可能失败,然后做好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有过吗?”
  我突然有点烦他,就说:“如果我和花锦这么想过,我们就不会像这样全力一搏了。我比较了解花锦,她很有决心,做什么事都一步一个脚印,相信一定可以成功。这一点,你们倒是很不一样啊?”
  他见我变了脸色,反而放松起来,说:“你好像被我搞得不耐烦,但是我很高兴,这样你就能无所顾忌,敞开心扉的说出你的看法。来,喝一杯。”我们碰了一杯,他抿了口酒,接着说,“你刚才说,花锦做事很有决心,而且相信一定会成功。可我看出来,你并不是很有决心的人,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只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而已。嗯,你不但没有决心,而且,好像还有点优柔寡断,我没看错吧?”
  “我承认,我确实有这个性格弱点。”
  “我看得出来,你很真诚,但你并不是对谁都真诚,也许你平时很沉默寡言,但是一旦打开话匣子,你就变得真诚起来。这个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你现在被花锦影响了,她的做事风格让你佩服,于是你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脚步走起来。你们一起营造出一种假象,那就是,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你们离成功越来越近,是这样的吧?”
  我越来越不耐烦,他竟然说我被花锦影响了。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的女神。我语气越来越不友善,说:“离成功越来越近,这个感觉没错,但称之为假象,这不合理吧?我们踏踏实实为它做准备,难道事实不是离成功越来越近吗?”
  他说:“对,你们踏踏实实做了准备工作,这一点没错。但问题就糟糕在这里,如果你们敷衍工作,你们自己都知道一定会失败,实际上,现在你们的下属就是这种心态,这话很刻薄,但事实就是如此,下属永远是被动的,他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而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孤军奋战。很不幸,你和花锦都被你们的老板煽动了,你们确实充满激情,容易被煽动。正因为你们全力以赴,所以你们把自己都骗了,觉得一定会成功。即便你在理智上告诉自己,有可能失败,但是你拒绝相信你的理智,说到底,人是有侥幸心理的,万一成功了呢?”
  “这又怎样呢?这种状态不是很好吗?”
  “不,这状态并不好。它只会让人盯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忘了身边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事。”
  “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我已经向花锦求婚了,”他不接我的话,转而问道,“她告诉你了吧?”
  他的神情突然从刚才的亢奋变得沮丧,我又莫名的同情起他来,说道:“嗯,听她提起过。”
  “她的态度,你也知道了?”
  我点点头。
  他脸色变得更难堪,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她对我并非没有感情,她不答应结婚,只是因为她放不下眼前的一切。她认为结了婚,就要走上相夫教子的常规路子。”
  “现在不结婚,或者晚婚的女性,确实为数不少吧?花锦这么做,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是我倚老卖老,我比花锦大几岁,见的事情不比她少。她迟早会明白,她现在追求的东西不值得,到那时再回头,已经晚了。相夫教子,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不堪,她受父母的婚姻影响太了。哦,对了,她父母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说:“我觉得你不爱她。”他一脸惊愕的看着我,我接着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无条件支持她,哪怕她失败了,你陪着她一起哭,而不是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她。你的观念,恕我直言,有点陈旧。”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一脸惊讶,说,“哎,你们都被现在流行的肤浅的浪漫主义骗了,肤浅。没办法,这些肤浅的东西常常让人莫名的振奋,但是脱离了生活。你再过几年就会明白,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对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八。”
  “那还不大,你还要再闯几年才知道,我对花锦的爱有多深,而她又有多执迷不悟。”
  我为什么说这件事对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呢?因为它让我产生错觉,好像自己与花锦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足以引起她男朋友注意的地步。有时候,你对一个人并没有爱情可言,可经不起别人给你暗示。一旦在你心里埋了颗种子,它早晚会生根发芽。我说过,我压根不承认我对花锦有非分之想。可是,秦森这个傻子,他非要来搅扰我的心。而且,他把那套消极的价值观告诉我,无形中衬托出我更适合花锦。他就是个皮条客,害了自己也害了我,让我不能对我的女神保持绝对的忠诚。
  随着品牌发布会越来越近,我和花锦需要一起出差,游说那些大客户,让她们来参加品牌发布会。公司派给我们一辆黑色奥迪,我开车,花锦坐副驾。我们的第一站是苏州,有两个大客户需要拜访。派驻苏州的业务员有四个,李枫也在里面。
  我们到了苏州,李枫就带我们去见周海春周总,那是他的客户。周总在苏州开了四家美容院,是当地的行业龙头。业务员告诉我们,周总为人大气,很有远见。我们去了一见,果然如其所言。周总对我们的商业模式很感兴趣,但她担心我们是传销模式。我和花锦针对性的做了解释。周总答应来参加发布会。
  另一个业务员带我们去见吴庆林吴总。这个女人和周总截然相反,虽然美容院开得不错,但是盛气凌人,一身俗气。她不听我们谈商业模式,一个劲儿让我们保证她加盟连锁店后,一个月能有多少顾客上门。拜访结束出来后,花锦说,这种女人,我敢保证发布会那天,她会屁颠屁颠跑过来的。
  晚上,四个业务员在他们住的酒店里给我和花锦分别开了两间房。四个业务员请我们吃饭,结果是花锦付的钱。回到酒店后,大家说一起炸金花。我看了花锦一眼,说我不来。我记得那晚在KTV里,我向她保证不赌博了。我和她默契的交流了一个眼神。花锦笑了笑。业务员们非要拉我下场,我坚持不来,花锦就阻止他们。一个业务员放下牌,说他陪我去按脚。花锦又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
  我跟着那个业务员走到外面,来到一条巷子,进了一个店。进去后我才知道,所谓的按脚就是找小姐。这一定是业务员们平时说习惯了。我立刻拒绝了,走出来,那个业务员还以为我多礼,又拉我进去,我说我从没找过小姐,不爱这一套。我们争执了好久,他终于拧不过我,垂头丧气和我回到酒店。
  到了酒店,花锦和他们正玩着,那个业务员推门进去,就大声说道:“你们相信不,唐总监说他没找过小姐。我在那里使劲拉,他都不进去。你们相信吗?”
  我挺不高兴的,但不好发作。另外三个业务员看着我笑,笑得意味深长的。花锦有点吃惊,又有点高兴似的,撒下牌让他们自己玩。然后,她和我一起来到外面。
  仲夏之夜,热气消退,凉风在树叶间穿梭,非常舒服。离开上海,在陌生的城市思念我的女神,倒也别有一番情调。
  “你生气了吗?”花锦小心翼翼的问我。
  “没这么小气,”我笑着说,“不想搞那些东西,安安静静的走走不是挺好吗?”
  “他们就是这样,习惯了,你也别介意,他们没什么坏心眼。”
  我们在一个广场上坐了下来。广场上灯火通明,一群人在跳广场舞。乘凉的人挺多,人来人往的。我的心情终于好点了。
  花锦突然说:“我和秦森分手了。”
  “什么时候?”我惊讶的问,但是有点做作。
  “有几天了,”花锦看着我,说,“我提的。”
  “为什么呢?不是要结婚了吗?”
  “秦森想带我离开上海,回他老家发展。”花锦望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花锦看着我,说:“找个喜欢的人,一起打拼,留在上海。”
  也许是换了城市的缘故,我有点轻飘飘的,仿佛有种虽不明确,但一定存在的某种惊喜在等着自己。我暂时忘了我的女神,想搞清楚是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但又不想马上揭开谜底。
  我和花锦又朝街上走去,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人声喧哗。随后,我们来到了一条颇有情调的街道,两边有古香古色的长廊,里面卖各种小吃。一路走过去,有KTV,咖啡厅,精致的饭店,还有迪吧。我提议去蹦迪,花锦说从未蹦过,我说可以先去慢摇吧感受感受。我大四的时候报过一个舞蹈培训班,会一些舞步。
  我们走进一家酒吧,也许是灯光原因,也许是花锦进入到了一个她无法掌控的环境,她脸上红扑扑的。我要了杯“僵尸”,给花锦点了杯“血腥玛丽”。我们选了一张靠近舞池的桌子坐下。乐队奏起一支舒缓的曲子后,舞池里陆续上去几对男女。
  我让花锦和我一起去,她红着脸说不太会。我有种莫名的激动,似乎她不会,我就可以掌控她一样。我说没关系,可以先去舞池找找感觉。我牵起她的手来到舞池中央,教给她基本姿势,然后说不要管舞步,扭腰挪步就行。我引着她跳了几圈,她渐渐放开了,虽然没什么舞步可言,但是她渐渐忘却了自我,融入进来。五彩灯光在她脸上摇曳不定。她把头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跳舞。”
  我吮吸着她的发香,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常常来跳。”
  她又说:“我不会跳舞,你和我跳一两次,就不愿意来了吧。”
  我说:“我可以教你啊。”
  她说:“就怕你觉得麻烦。”
  我说:“大家同事嘛,一起跳舞,怎么会麻烦。”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笑道:“找个会跳舞的同事,不是更好吗?”
  我笑说:“教人有教人的乐趣嘛。”
  她笑了笑,又把头搭在我肩上,说:“我身体比较笨,学得慢。”
  我说:“学得慢不要紧啊,多跳跳自然就熟悉了。”
  她说:“到时你不许笑我。”
  我觉得危险在靠近,就说先下去休息一下。
  回到座位上,花锦脸通红,看样子很高兴。我们又开始聊天,工作啊,感情啊,漫无边际的扯着。但是每个话题我都不想深入,因为我那股子激情一过,就有点愧疚。而且,我怕话题一深入,就会捅破窗户纸。我想回去蒙头大睡一觉。花锦态度很自然,看得出她是真的高兴。她那种理直气壮刺激着我,我对自己感到莫名的厌恶。。
  接下来两天,我们分别去了无锡和南京。业务员带我们见完客户,花锦就和我一起出去散步。我想带她去酒吧,但是又有点怕。花锦似乎想去,可她尊重我的意见。无锡那晚,我选了个咖啡厅。坐下后,花锦对我讲起她的感情史。
  她前前后后谈过五个男朋友,有大学同学,也有同事,还有朋友介绍的(秦森就是)。她说,她大学的男朋友毕业后还谈了两年,那时她深爱对方,如果对方求婚,她肯定会答应,但那个男孩老是拖着,也许是变心了。她说,那时以为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可是出乎意外,分手后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后面的几段恋情都不怎么深刻,但分手时她都会流泪。令我惊讶的是,一向宽以待人的她对几任男朋友言语刻薄,贬的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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