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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假讼师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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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府衙,巍峨立于京师中心位置,府衙门前正对面的街心立了一块刻有“为生民立命”的石碑,旁边是登闻鼓,周围无坊间,远远看着威严无比,在青天白日红光照耀下,没有温度,掌管天下刑狱的地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冤狱有,沉冤得雪也有,来来往往于此的人,心里都有些敬畏之心。
  府衙正门抬头上刻了“青天府”字样,守卫共16人,皆强勇之士,以李玥的轻功就是硬闯也怕不易,想了好久,若是通报,也未必能进去。若不通报,岂不白来这为民做主的地方。硬闯的话,爹爹肯定不放过自己,说不定还会被治以擅闯禁地的罪名,到时候难以收场。
  正在李玥思量对策时,突然来了一对争吵不休的夫妻,看她们打扮,像是京郊村民,听口气,是为争牛羊而来。李玥断断续续也听了皮毛,突然灵机一动,跑到他们面前,十分恭敬见了礼,道:“在下乃京师有名的讼师李哥,专门候于此,为老百姓打抱不平,在下借诉状,不为利只为名,希望能帮助二位。”
  老夫妇见李玥仿男装打扮,颇为英气,加上李玥一惯梳的发髻是男子发髻,反而让急于申冤的老夫妻不曾多想,只问了句要多少银两。
  听到李玥说不要钱,只做善事后,将前因后果姓甚名谁一一交代清楚。李玥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案子不但能破,还能轻松赢过。
  曾经喜欢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她,果然走遍天下都不怕。
  李玥见二老情绪不稳,替他们敲起登闻鼓,不一会就被传上府衙大堂。
  按理说,京郊村民有民事纠纷,可在京郊县衙处理,若非大案,没必要闹到青天府衙,听老夫妇的口气,县衙长官认为这是无头案件,无从处理,才来这里。
  李玥原本想解决完老夫妇的事,便去找爹爹和鱼池风,毕竟这样的事,派个长史就能主持,万不必惊动主司大人,可今日几个长史均有事处理,李成便亲自上了。
  这下好了,父女俩堂上一见,均吓了一跳,李成气的刚要发作,就听李玥说道:“讼师李哥,替堂下京郊西村周氏夫妇向大老爷申冤,告家中牛羊缺耳朵少腿一案,请大老爷主持公道,查清何人所害。”
  李玥表述的奇奇怪怪,李成哭笑不得,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当下也不拆穿,只想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问周氏夫妇道:“是这样吗?”
  周老头恭敬回道:“是的,按照朝廷规定,牛羊都是官家分配,属于公上的,平时有个病死的,官家都会派人验看是不是中毒?若中毒而死,要追究户上责任,若不是中毒而死,官家会重新分配。如今家里的一头牛三只羊,不是少了腿,就是没了耳朵,残缺的将来如何报给官家,又不是小民家人所为,那便是有人坑害,这不查清楚,不是要了我夫妇的命吗?请大老爷主持公道。”
  周老婆子听着老伴说,眼泪一个劲的流。
  按照北汉朝廷规定,他们说的也不假,农耕社会,牛是劳动力,羊是按人口分配给每户村民放养的,朝廷回收后,再发给村民补贴,以此降低成本,朝廷好有更多的精力秣兵养马,也能增加村民收入。期间牛羊若有病害,一定要及时上报,可缺腿少耳朵,属于养护不善,是要追究责任的。
  难怪周氏夫妇这般心急。
  李成追问周老头,道:“你这案件地方县衙可知?”
  周老头回道:“县衙把素日里村子里不安分的人家都查问了,但没个结果,与小民有过争执的几家也看不出什么,县衙说要追究小民一家的责任,这才无奈,告到这儿的,都说青天府大老爷断案如神,请大老爷做主啊!”说完一顿叩首。
  李玥见他头都磕破了,伸手去扶。
  这案子有些棘手,村里的人都可疑,邻村的人也不能不怀疑,李成见李玥神情自若,又是假冒的讼师,心里定有法子,问道:“李讼师,怎么看?”
  李玥心里笑,却装作淡定,道:“回禀大老爷,小民确实有一法。”然后对周老夫妇说道:“你们现在马上回去,在牛羊中找一个看不顺眼的,一刀杀了,不但要杀,还要光明正大的杀。”
  周老夫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玥,周老婆子哭道:“那不更是要我们的命吗?”
  “非也,非也,你们想,卸掉你们牛羊腿耳的人,他们难道只是为了看笑话?当然不是,大家都知道这是要追究责任的,眼下刑罚未及,不是县衙长官对你们心存眷顾,是因为你们在找真凶,过一段时间,此案仍不告破,别人会怎么想?定然觉得你们是贼喊捉贼,那不见了的腿和耳,早就成了你们的下酒菜。既然是死局,就得做活,杀了一只羊,等于保全其它牛羊和你们。此人若与你们有仇,定会第一个去县衙告你们,伤害牛羊的罪责足以让你们受的,这才是最终目的。”
  李玥说完,李成面上不悦,心里却连连称赞,这么大胆的想法,直中要害,果然冰雪聪明。
  李玥却松了一口气,心里默念,包拯大人,谢谢您破牛舌案的成功案例,今日可帮了我大忙。
  周氏夫妇听完恍然大悟,在李成的安排下,由青天府暗卫护送老夫妇回家,并亲写书信让暗卫带给县衙长官,看事情进展及时解决。
  周老夫妇被带走后,李玥正在洋洋得意,突然李成拍了一下惊堂木,众衙令敲起了升堂棒。
  李成喝道:“堂下何人,跪下。”
  “我吗?”李玥疑道,再巡顾四周,只有自己一个府外人,顿时发觉不妙,爹爹这是要大义灭亲吗?未免太认死理了。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刚要离去,就见有衙令阻拦,这才无奈跪下,道:“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爹爹?众衙令惊讶的面面相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李家小姐?
  之前与周老夫妇同来,李玥因有讼师身份可以免跪,此刻跪下再看,只见爹爹端坐于悬着“抱诚守真”金字匾额下的太师椅上,背后是石木金雕屏风,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看上去敬若神明。
  这阵仗,比电视剧里还要吓人。李玥知道若来硬的,今日怕是难以收场。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小小案件会由青天府主司亲自审,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李玥只好哀求道:“爹爹,玥儿错了,玥儿就是想看看您,又进不来这青天府,飞进来也不合适,那周老伯正好有困难,您就看在我见义勇为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不?”
  众衙令见这情形,在场也尴尬,为首的衙令请求退下,再看李玥给自己投以祈求的目光,顿觉脸红,在这青天府衙,还没有女孩敢这样放肆,又是主司千金,哪里真能责罚。
  李成看似随意的应下,实则没打算真追究。
  李玥十分感激衙令们的配合,起身跑到李成身边跪下,扯了扯他的腰带,委屈巴巴地说道:“爹爹,玥儿真没胡闹,您看我今日误打误撞替人解了围,算是将功折罪了。”
  李成仍然面带严肃,道:“你冒充讼师这一项罪名就要吃杀威棒,爹爹若徇私,以后还怎么坐镇明堂?”
  “那爹爹就徇私一次,试试看以后能不能坐镇明堂?”李玥求道。
  “荒唐,你以为这是可以胡闹的?”
  这回答,让李玥头疼不已,看来是沟通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会不会好使点?
  李成见李玥沉默不语,神情痛苦,以为她是怕了,转而哈哈大笑,道:“念你机智化解他人难事,这次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谢谢爹爹。”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李玥十分开心,索性再哄哄老爹,道:“玥儿见爹爹把青天府当家,心疼不已,好奇是不是青天府有金矿,引得爹爹这般留恋,故而来了。”
  这话说的真是无赖,李成忍俊不禁,道:“就你精灵,这次放过你是徇私,你在害我。”
  “那亲爹不就是被亲闺女害的嘛!爹爹还想别人害您啊,那我不答应。”若论耍流氓,李玥在北汉也算高手。
  李玥见爹爹高兴,小心翼翼转移话题,“爹爹,那个鱼池风之前帮过玥儿,能否让玥儿见见?反正来都来了,也好当面道谢。”
  李成原本笑意正浓,听到李玥这句话也不以为意,道:“你不用谢他,他是我让去的。”
  不能见,那今天岂不白来了一半?那怎能够?正打算追问,李成想到还有很多公务未处理,就让李玥先行离开。
  这样也好,李玥心想,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找不到吗?如今衙令们都识得我,不愁找不到人。
  青天府衙是真的大,这里面供审案的房子就有12间,更别提刑房,牢房,供主司、长史、主簿、护卫、暗卫、衙令等人休息的屋舍。
  李玥逛了一会儿,听到呐喊助威的声音,闻声而去,看见一群赤裸着上身在投壶比练把式的人,能在青天府这样,必是护卫们。李玥纵身一跃,极其轻松的落在了人群里。
  鱼池风见过她,知她是主司千金,立即让未反应过来的兄弟们穿上衣服,满脸通红地走到李玥面前,道:“这种地方,小姐怎么来了?”
  小姐,众人惊愕不已,一个女孩子竟然毫不避嫌的冲进男人窝,真是匪夷所思,更别提是李主司的千金。
  李玥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21世纪的肌肉男,健身房随处可见,冲鱼池风笑道:“我找鱼池风护卫。”
  “我就是。”
  众人很不厚道地笑了,也识相散开,果然八卦是不分时空的。
  李玥那日酒喝的太多,根本没看清鱼池风的模样,现在一看,神情俊朗,英武有力,是个汉子,突然打过去,鱼池风本能应战。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李玥打得甚欢。
  突然,李玥一个翻转直扫鱼池风后脑勺,鱼池风反应也快,双脚反踢李玥,这一招酷似鲤鱼跳龙门的打法,引来校练场所有护卫围观。
  尘土飞扬,弧光闪现,近百招对打下,李玥心里叹服,鱼池风的功夫在自己之上,但他招招准确,却招招赢得微妙,几乎没让人察觉自己处于下风,这是给足了面子。
  李玥见机只好用轻功闪退,及时收场,然后抱双拳拜服,道:“不愧是青天府第一高手,佩服佩服。”
  鱼池风见她以武会友,笑道:“小姐承让,能打成小姐这样的,已是在下不胜。”
  李玥哈哈大笑:“客气客气。”拉起鱼池风的手腕,又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鱼池风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主动拉,还是这么有趣的主司千金,脸色不自觉泛起了见红晕,不过李玥并未注意。
  京师这么大,李玥都没有好好逛过,她进京之前是想惹尽祸事好让爹爹不痛快,但真见到爹爹后,却软怂软怂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更知爹爹不易,他没有错,不过是被理想束缚了自由,承受太多的孤独寂寞而已。
  鱼池风一开始是被拉,后来是被拽,现在又跟在李玥的身后小跑起来,他完全不明白李玥要带他去哪,做什么,只相信,凭着感觉走,准没错。又想起来那日李玥痴缠着自己买糖葫芦的醉样子,忽然发笑,正好路旁就有卖糖葫芦的,趁李玥不注意买了两串递给她。
  李玥见这个一路上都很羞涩的男人给自己买爱吃的糖葫芦,不禁有些意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那日,小姐说的。”鱼池风面色微红。
  “哪一日……哦,你是说我喝多了那一日吗?”李玥突然想起了什么,但记忆模糊,不想把话聊死,假装就是这样,说了谢谢,跑到前方一个面摊拉鱼池风坐下,说了句:“我请你吃面,感谢当日搭救之恩,也谢你今日赏脸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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