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心

　　“呜~”早起的号声响起，又迎来一天的清晨，早已在床上养精蓄锐半天的贫道蹭的跳了起来喊道：“起床！干架去！”可惜除了猴子迷迷糊糊的回应我一声之外，多数回应我的只有呼噜声，拍拍额头一时激动安神咒还没给他们解。运起水法含水在口便浇灌起这些歪瓜裂枣。一个个喊着：“下雨啦！”“伍长又漏雨啦！”迅速的爬了起来。
　　这边正折腾起床呢，就听外边传来牛澜山的喊叫声：“嘛呢还不起，昨晚集体梦见大姑娘了？”边往里走还边抽抽鼻子边嘀咕：“今天屋里不对味，怎么有股子迷人的香气？是我老长时间没吃肉出现幻觉了？”
　　“督阵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老凌从旁边走过屁股一撅就崩了牛澜山一发，牛澜山赶忙捏着鼻子跑出老远：“滚滚滚，快点的出操了，今天天时再给他们来一记上次的法术，看以后还有人敢惹咱们六阵！”
　　众人穿戴好之后便加入方阵向校场开拔，虽然已经换好了军服，但对行军规矩算不上熟悉，所以贫道依旧是在阵尾。与双剑答成妥协之后我的这双手自然也已痊愈，伸手戳了戳旁边眼熟的同袍：“兄弟，今天的战斗暗号是什么？”眼瞅着军阵就要到大松树附近，今天可不能错过了。
　　“需要嘛？”我咀嚼着三个字，这听起来没八个字有气势啊，思忖良久我才反应过来：“不需要吗？”旁边的跟我说话的兄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扯我的袖子：“来了，老弟！”
　　我一转头就看见打铁阵三个方阵的人乌泱泱的冲了过来。麻袋依旧是昨天的麻袋，不同的是短棒变成了长棍，每个人脸上还遮了一块布，乍一看像是一群闯进军营的土匪。连个场面话都没有直接提棍向我们扫来。这些人出手的角度很刁钻，专门袭向腿弯处。最外边的一个兄弟被敲到跪地之后，瞬间几根长棍压上来被压的动弹不得，之后便有人钻出来将人拖进打铁阵中装麻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贫道都愣了愣，这么溜的吗？
　　旁边的老哥显然也是给练家子，用腋下夹住一个长棍，马步扎稳正来跟长棍的主人较劲，这时一根长棍向他小腿处袭来，贫道岂能依你？勾脚一拨便将长棍缠住，探手一擒便握棍在手，学着老哥的姿势如拔河一般跟对面的人较起了劲。
　　对面的人比老哥的对手鸡贼，见拽不过我便双手猛然往前一松，贫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屁股狠狠的墩在校场上，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丢人。好小子贫道记住你了，你最好现在止住笑声，不然贫道一会让你这辈子哭都哭不出来。
　　提棍在手便杀气腾腾的想找那小子找回场子，可那小子丢了武器缩回了阵里跑的贼快，眼前的情况也十分危急，这眨眼的功夫已方便被打倒了十几个人。一手搭在老哥较劲的长棍上，轻轻一用力那长棍便脱了手，将手中的长棍也交给老哥对他说：“我一会将抢来的棍子交给你，你往后递。”老哥见形势危急也没多问，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贫道只身上前，对面见我一个人就想冲阵瞬间三五道棍影向贫道砸来，许是想将贫道吓退，可贫道岂是易与之辈？左右开弓一手拨云揽月将五六根长棍缠住，这一招讲求的手抓准、臂缠实、腋夹紧，再猛地一送一拽，瞬间五六根长棍易主。将手中长棍甩给老哥，这么五六波之后面前的长棍便少了许多，趁着面前的空当，贫道几步便冲到了打铁阵里。
　　冲到人多的阵里最忌讳腹背受敌，若是能找个人挡住你的后背那么你承受的攻击便少了一半。贫道闪身进了敌阵之后迅速贴到一个人背后，对捶过来的几只拳头视而不见，瞅准刚才摔贫道屁股墩的小子对着肚子就是一拳。那小子被贫道这一拳打的瞬间就成了熟透的大虾，弯着腰半跪在那失去了战斗力。这还不算完，探指点在这小子的额头上跟他渡了一丝灵气，跪在地上疼的快哭出来的小子瞬间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后贫道迅速收手挡住向我攻来的拳头。不得不说这打铁阵的人拳头是真黑，击打的全都是面门、肋下、裆中这些要害，要不是贫道有几分本事，定被他们坏了身子。
　　挡住直奔面门的一拳，其他打向臂膀的几拳就先不顾了，反正也不疼。来而不往非礼也，贫道怎么可能非礼你呢？于是也向对面那人还了一拳，不同的是对面的人没挡住，捂着鼻子便败下阵去。双膝内弯夹住这阉人一脚，顺势往后一蹦，不仅躲过了砸向面颊的拳头，还贴住了想后撤的“靠山”，最主要的是带着面前那人往前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劈大跨。没理会那人淡淡的忧伤，贫道继续与敌军周旋。瞬间又放倒了五六个。
　　正当贫道大战正酣的时候，就听阵中心有个愤怒的声音传来：“石头，带几个人堵住缺口，其他人，挤住他！”那人话音刚落，阵里的情形便蓦然一变，众人双臂交叉于胸前，根本不管我的拳头直直的向贫道挤来！
　　“兄台，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让人上头啊。”此时贫道就像被榨干油的豆饼当中的一颗豆子被挤的动弹不得。是那些单枪匹马穿阵而过的故事太假了还是贫道少了坐骑的原因？正出身想着这些事，就听身前有个声音传来：“兄弟功夫不错啊，就这么一会功夫放倒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过奖过奖......”还没等贫道认怂，就听那声音又怒喝道：“都没吃饭嘛，这兄弟都还有气说话，给我用力挤！”瞬间原本挤了七八层的“豆饼”又加了三层！就听最贴近我的那个体味大的兄弟小声嘀咕：“可不就没吃饭嘛，都让昨天那照人眼的小子害的，被训了大半天。”贫道听了眼前一亮，强提一口气息喝道：“看，天上有母猪在飞！”
　　贴近我的哥们下意识抬头：“哪有？”也有那反应快的：“是昨天那法术！”“快拉上面巾！”
　　呵，晚了！你以为贫道施展灵光术是于天时那种水准？无论速度、强度、精准度贫道都得甩于天时八百条街，而且早就注意到你们的面巾了不就是防着灵光术这一手嘛，可贫道根据于天时的金点子改进的灵光术2.0版本已成，吃我一招；“灵光术—繁星！”
　　只见众人眼前皆出现了一个小光点，眨眼之间便接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便有无数惨嚎传来，其中包括贫道！起码有四个人面朝着贫道，那耀眼程度，四倍的酸爽。
　　根据以往的经验在暴盲之后不要没事乱窜，不然你会碰到喝剩的酒壶，没关的壁橱和烧红的丹炉。所以贫道淡定的站在原地没动，任由那些无头苍蝇冲撞着贫道，我自岿然不动，这熟悉的味道，有点马到有中了术法之后那乱窜的劲了。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由于贫道的突出表现，打铁阵剩下的人被吓破了胆，瞬间四散而逃。贫道掐着腰站在人群当中，感觉豪情万丈！今天就是我陈二在这校场扬名立万的一天，从此这校场的小霸王便是贫道！
　　正得意洋洋的享受这胜利果实时，猴子从阵里焦急的冲我喊：“师父师父...嗝~”怎么，来膜拜为师的飒爽英姿的？
　　“师父...嗝~我怎么从醒来一直在打嗝，止都止不住，而且...嗝，您闻闻，一股肉味，早上阵里的人还问今天伙房是做肉了嘛，嗝~我现在都不敢张嘴了。”猴子边打嗝边跟我说道，这能有什么办法，贫道昨晚就跟你说过了，少吃点少吃点，你甩开腮帮子就往里塞，现在灵气消化不了，它总不能在你胃里一直待着吧？现在在胃里还好，只是打嗝，等过一天，嘿嘿...逐渐消化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督阵牛澜山也跑了过来冲我恭维道：“我就说于天时怎么就突然会法术了呢，原来是道长传授，道长一出手......”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马屁话，虽说取笑归取笑，但猴子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还是得帮他掩盖一下的，正好袖子里还有几千斤肉，足够阵里的人分了。伸手想拽一下耳边的牛澜山，结果却拽了一个空。
　　“道长这你自己的法术连自己都不放过？”说着还拍了我右边肩膀一下，我提脚便向左边踹去，正中这个幸灾乐祸的三孙子。真当贫道“看”不见呢？就是找找以往的感觉而已。
　　牛澜山被我一脚踹在地上哎呦哟的起不来，我连忙解释道：“哎呀督阵，这是贫道练武留下的习惯，有人碰我右肩我会习惯性的出左脚，不信的话你摸我左肩试试看是不是出右脚？”
　　牛澜山捂着屁股一脸防备的磨蹭过来：“还有这习惯，我怎么没听说过？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呢。”说着便碰了碰贫道的左肩待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我右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又被贫道一脚踹倒在地。
　　“你怎么不往右踢！”
　　“贫道只是说出右脚，可没说往右踢。”我一脸坏笑的看着又躺在地上的牛澜山。
　　“合着怎么都会踢到我是吧，我好歹也是六阵的头头儿，不要面子的嘛。”牛澜山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脸委屈的冲我说道。
　　“我手里大概有三千斤肉，你有没有办法将这些肉做了发给兄弟们？”你委屈？贫道才委屈呢，为了给那不省心的孩子遮掩，你替全阵兄弟吃贫道两脚怎么了？
　　“多少？三千斤？道长你知道三千斤多么大一堆嘛，别说三千斤，就是三十斤您今天拿出来散给兄弟们这以后六阵就跟你姓。”三十斤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才三两，不够这些魔修塞牙缝的，再说效力也不够。
　　“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吧。再放可就变味了。到时候我可就全扔啦。”我半真半假的吓唬牛澜山，肉放袖子里倒是不会坏，就是贫道总会觉得一堆肉在那晃啊晃的心理上难受。
　　“有有有！伙房的厨工和厨头我都熟的很，到时候分他们点就是。”牛澜山急切的说道，看来还是吃不准我是什么样的人，生怕我将手里的肉扔了。贫道是那样的人嘛？咱可是宁愿撑死也不浪费的节俭人。
　　“道长手里真的有？你放哪了啊，拿出来让我瞅瞅呗~”牛澜山说着便搓着手一脸贱兮兮的看着贫道。看来这是不相信贫道呐，可这一袖子肉整个拿出来那校场的人还不得疯了？要不把牛澜山收进去让他见识见识？
　　“不信算了，贫道回头就将他们仍了！”贫道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别别别，信信信，我现在就带道长去。道长你可不能忽悠我啊，就算是三斤那咱说话都硬气。”
　　牛澜人喊来了一个伍长安排了一番而我叮嘱猴子憋不住的时候便运起运灵诀之后，两人便急吼吼的向伙房杀去。伙房在营地的西边，我们有心赶路便很快到了伙房。
　　伙房是上下两层结构，却并不分大小厨，只是为了多坐人。这大半年上至营守下至走卒吃的都是一样的，每天要么萝卜炖萝卜，要么青菜炒青菜。以前有点本事门路的还会找厨工给自己开个小灶，现在厨头的刀都久未饮血了。
　　绕过平时常走的正门，牛澜山带我走到南边的一个偏门旁。门未关，门内的热气沿着门框往外爬，屋里云遮雾罩的，数不清的笼屉正在滋滋往外冒着热气。牛澜山提起他的破锣嗓子便喊：“曹头儿，曹头儿~”
　　“来了来了！”从云雾中传来一个声音，眼睛一扫看了个大概，很遗憾不是想象中胖头大耳手里抄个汤勺逮着什么都要尝尝的形象，而是一身短打双手沾满了面粉的精瘦老农。“呦，什么风把牛督阵吹来了，饿了，来个刚蒸好的馒头？”说着便要掀开一旁的笼屉取馒头。
　　“吃什么馒头啊，曹头儿，你过来，来来来！”牛澜山说着便将曹头儿拽出门外：“我手里有三百...三斤肉，你看给劳您老费心给下下锅？”
　　“三斤？在哪呢，快拿出来啊！”话音刚落这曹老头手里就出现了一把龙口吞刃解牛刀：“我这刀已经许久未饮鲜血，已经夜夜嘶鸣了。”看老头一手提刀一手拽住牛澜山的架势，贫道觉得下一刻要是再不拿出来，牛澜山就要刀斧加身了。
　　牛澜山求助的看着我，示意我赶紧拿出来，贫道努努嘴：“是三千斤，得找个大点的地方。”老头伸出手：“就三斤肉，放我手上就行。”
　　“是三千斤。”我叹口气又重复道，怎么说个实话就没人信呢？
　　“多少？三千，好好好，跟我来库房，别说三千斤了，就是有三十斤老汉也向你赔礼道歉。”曹老头气极反笑道：“要是没有，老汉的刀法不仅不赖，抖勺的功夫更是一绝！”得，看来今天要是拿不出来以后就不用来伙房吃饭了，那些厨工的抖勺技巧我是领教过的，三抖两抖一头肥猪能给你抖成一只瘦狗，这厨头不还得直接抖没了？
　　三人来到库房，不等他们说话便解开军服的绑袖，露出我的法袍袖子，轻轻一抖一蛇一虎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牛澜山：“这这这......”
　　曹厨头：“是是是......”
　　贫道说：“肉肉肉......”
　　看着俩人犹如老汉新婚一样，我用手戳戳曹厨头儿：“别光在这摸索不干事啊，早饭是来不及了，兄弟们中午能不能吃上肉给句准话。”然后又对牛澜山说：“洗手了嘛就在那乱动。”牛澜山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完全魔怔了一样，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只怕这货已经趴在地上生啃了。旁边的曹厨头状态要好的多，只是一会摸摸老虎道：“可惜了一张好皮子。”一会又摸摸大青蛇：“这都剥好了，这手法妙啊。”
　　“道长，陈爷，以后您就是六阵的爷，谁要是不同意我端碗在他面前吃，吃到他眼馋为止......曹厨，这么大个的妖你说得什么修为？”
　　曹厨头终于收回那满是老茧的糙手，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拱手对我道：“道长道法通玄，这俩妖兽什么修为老汉是真看不出。道长这些肉当真要发给兄弟们？”我认真的点点头加了一句：“其他阵的兄弟可以尝一尝，但六阵的兄弟和伙房出力的人要吃饱。”
　　曹厨头向我躬身一礼道：“道长高风亮节，本该如此，是我们沾了六阵兄弟的光。”你们是沾了猴子的光，要不是十八九岁正是小男孩好面子的年纪贫道才不会管那么多。收着白送的弟子，操着亲爹的心。
　　“道长稍待。”曹厨说着便转身唰唰几刀将虎皮解的更加干净然后递到我手中说：“虽然品相差了点......”没等曹厨头说完便我推回曹厨递过来的皮子：“以后还会经常来叨扰曹厨头，天气要逐渐冷了，这皮子就送给曹厨头搭腿吧。”
　　曹厨头连连摆手正要推辞的时候却被旁边的牛澜山按下：“没听懂道长说嘛，以后肉多的是，这玩意也多的是，到时候给曹厨你做床虎皮被都富余，你就尽管拿出你的绝活把咱陈爷伺候好了就成。”曹厨也不是个矫情人，点头收下后称以后有开小灶的活尽管喊他，肯定用尽自己的十八般厨艺。
　　刚告别曹厨头离去，牛澜山便一拍脑袋说有事忘了跟曹厨头说，说完便急匆匆的又跑去找曹厨头了，贫道好奇什么事便开了神念，就听牛澜山撞开门一把上前抓住曹厨头见左右已经开始有人割肉了便压低声音道：“曹厨头儿，那鞭......”说完便冲曹厨头儿使个眼神。曹厨头心领神会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牛澜山的手，彼此心照不宣。
　　“你用的上吗？”看着兴高采烈跑回来的牛澜山，便问了他一句。牛澜山微微一愣随后说了一句话让贫道一愣。
　　“道长，书到用时方恨少呐！”
　　是日午间，举营欢腾。
　　Ps:祝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祝您节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