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

　　“猴子你疯了，弃魔修道？！”
　　“伍长我没疯，我已经...已经很长时间没增进一丝修为了。”说着说着猴子的声音便有点哽咽，我赶忙施展了隔音阵法，保险起见，各种防护阵法施展了个遍。然后不再压着嗓子说话：“猴子想哭就哭吧，我已经施展了隔音法阵，外面听不见。”
　　“真的吗道长？”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这黑灯瞎火的猴子可能看不见我，便肯定的告诉他：“是的。”
　　话音刚落便传来猴子的嚎啕大哭：“已经半年了伍长，我平时多吃多干勤修炼，可力气不见一丝增长，体重反倒瘦了两斤。”我开眼扫了一眼猴子，骨架瘦纤，血气不旺，确实不是修魔的好苗子。不过五行均衡，修道的话五行法术倒是都能亲和，贫道莫名的有点羡慕...
　　对面伍长黄继宗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猴子：“唉，你才十八不到，怎么就......”对面最里面的凌鹏飞开口道：“猴子打眼一看身体就不健壮，当初是谁带你修魔的，这不是坑你嘛。”
　　“我吃百家饭长大，当时看到有人募军就想投军，当时征兵的大人不想要我，我求了半天才留下我，说留我两年，但让我别修炼，可我想留下来就......我不后悔，只要能留下来，我修什么都成，伍长，别赶我走，我实在没地方去啊。”唉，道祖慈悲，大道艰难，看看猴子仅为求活，而贫道求长生久视了尤不满足。老祖慈悲，弟子万不该有以前那三百多次抱怨，求放过。
　　猴子旁边的高光耀拍了拍身边的猴子，这位壮汉似乎想说点什么，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化成一声浓重的叹息。我旁边的于天时悄悄的开口道：“道长，猴子他能修道吗？”于天时这句话声音虽然小，但此时却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就连猴子都憋住了不哭，就是在那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打嗝。
　　“能。”我这一个字说出去，房间里那凝滞的氛围似乎被点燃了，我能感受到大家从心底里发出的喜悦，看来大家跟猴子关系都不错，像是伍宠的存在。
　　“很能。”
　　“非常能。”
　　“你们都能。”
　　说出能这一个字之后我似乎把握到了一点什么，自己为何急切的来到无边城？自己能为仙山做点什么？自己能为道教做点什么？自己能为人族做点什么？那冥冥中的感应是什么？
　　“那我能跟道长学习道法吗？”猴子满含希冀的提问将我从哲学境界拉回现实，还没等我回答，旁边的黄继宗便沉声问道：“猴子你真的想好了要弃魔修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回答他的是猴子坚定的答复：“我想好了。”喂喂，贫道都还没答应教你好不好，你怎么就肯定我要收你呢，收徒这事情不是你肯学我就肯教，还是得看我肯不肯教你的好不好。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猴子豁然起身，跪在我面前，这突然的动作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我并没有说话，而是神念一动，影响附近的哨戒不来关注这附近的情况。
　　看着跪在地上的猴子，随口问了句：“为何修道？”问完这一句我心中灵光一闪，蓦然想到上面为何传我醒神尺了，这不仅是用来督促马到有，还要负责仙山的收徒？话说仙山的道友们都这么懒，咳，不是，这么忙的吗？收徒的事都得我这杂役弟子来？瞅了瞅地上的猴子，看来贫道最近盘算的百年内闭关计划泡汤了。
　　“弟子，弟子想在军营中待下去，并且想待的更好。”人家修道是想长生久视，参悟大道得逍遥，你就这么点目标，没出息！
　　“善，为人族出力，庇护人族亦是我道。”仙山好不容易有个人族弟子，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贫道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
　　猴子一听，顿时心中大喜，脑袋杵地磕的砰砰响，虽然行礼不规范，但毕竟心诚，以后再教便是。我用神念托住猴子，让他先回床上去，今天只是先认下了这个弟子，正式的收徒仪式还要跟松子枸子一起上禀祖师才行。
　　“师父，那我需要先散掉魔功嘛？”
　　“散掉？为何要散掉？跟你修道又不冲突，只是你现在身体孱弱，心火不旺，以后别枉加修炼便是。”
　　“不冲突嘛？”猴子还没张口，待在里面的凌鹏飞却开口了：“魔教严禁改换功法，说是会折损寿命，甚至还有暴毙的可能。而且我中途偷偷试过修炼道家功法，浑身剧痛，且全身无力，便不敢再试了。”
　　“你修习的哪部道家功法？”我疑惑的问道，不应该啊，正确修炼应该相得益彰才对。
　　“周天运灵法。”凌鹏飞如实答道。
　　我侧了个身冲里面说到：“你们呢文博文广。”文广似乎还想否认，旁边的文博抬手阻止了他：“我修炼的行功运灵法，堂弟练的是五气朝灵法。”
　　贫道想捂下额头吐口老槽，这一个个的脉都没通就去强行行功运灵，没疼死真算他们命大。
　　“道长，可是我们练的功法有问题，真的会折损寿命？”我偏头看了看方文博，感受了他运灵后留下的余韵。
　　“功法没有问题，修炼的时机不对。”我顿了一顿，理了理思绪，准备说的浅显一点，就当是收徒第一课了。
　　“道家修炼的功法有很多类，你们刚才说的三种都是静功行灵类，这种功法有一个特点：要么你从小练，要么你慢慢练。静功类功法讲究的是引导全身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以达到强健自身增强神念的目的。小的时候经脉柔韧，一冲就开，年纪大了经脉固化就得靠水磨功夫慢慢磨开。若是拿魔修的那一套猛打猛冲，你不痛的死去活来才怪。难怪你们回来倒头就睡，这半夜醒来应该是痛醒的吧？”
　　众人皆默，唯独文广愤愤道：“那我们怎么办，魔功修不成，修道行不通，我已经冲脉冲了半年了，每日忍着剧痛慢慢消磨，丝毫不见进展，就当真成了个废人嘛！”说着还狠狠捶了墙壁一下，似乎这样能宣泄掉心中的怨气。
　　心中叹口气，这就是我道仅存的一点弊端，修道太耗时间。人族兴起的中坚力量绝对不是靠道教，而是魔教。魔教功法有着上手简单，破境快的特点，只需要短短几十年便会有大批的战士产生。而道教功法哪类不是百年起步，千年入门，万年修到吐？这也造成了无边城内魔教功法一家独大的情况。一家独大？等等，莫不是上面还想着让我改变无边城的修行现状，打破一家独大的格局？颠了颠袖中的醒神尺，摸了摸怀中的小册子，道祖在上，您老人家的意思到底在第几层？照这么看来，贫道的千年内闭关计划接近流产了......
　　虽然难掩心中的痛，但上头吩咐下来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不就是缩短修行时间嘛，魔道结合，双管齐下，再不行借鉴一下佛教的灌顶，给他们开开智。修行嘛，要用点子智慧。等等，我为什么会用他们？我不是就收了猴子一个人族弟子嘛，怎么会潜意识里把他们都当成徒弟来教？算了，一只猴也是撵，一群人也是赶，一次收齐，回山闭关。
　　我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显的高深一点：“贫道刚才说过，道教法门有很多种，修炼静功类起码得等你们通脉之后才能修炼，不然只会平白吃苦还不见效果。你们可以修习动功类功法，如：大调手，七星功，八字功，八卦掌；还可以学两者相兼的功法，如：太古灵意诀，太极运灵诀，太一混元诀。还有自发类的如敛息、静心、感应等诀，不过对修为增长不大，贫道就不推荐了。”
　　“道长所说功法闻所未闻，为何我在营中从未见过这些功法？”发问的是沉默至今的伍长，感应其修为应该到了魔教的炼血境界了，想不通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过贫道减少的烦恼的高深秘诀便是少点好奇心，谁没点秘密不是？
　　“修不通的才让你看见，修的通的为什么要让你修？”有些话你细品，懂的都懂。魔教用的也是阳谋，拿出的都是道教内功修灵法，而且品秩都不低，尤其是五气朝灵法更是上上乘。可越是上乘的功法入门门槛就越高，一下子便能截住想改换门庭的人的心思。你看，我最上乘的道家功法都拿出来了，你修不成怪谁？老实点修魔吧。看来兴盛我道统的重任要落在贫道的身上了。
　　“师父，那弟子修炼哪部功法。”哪部？贫道的弟子就这么点追求，岂不浪费你五行俱全的身体？师父都替你想好了，先从太极运灵诀开始，运灵之后开始感悟灵意，之后再修混元诀，后面修敛息、感应等诀必然事半功倍。身体也要跟上，开始修治身法，之后向四肢发展，禹步法、梯云纵、大调手再加上指诀，百年内修成个小高手应该不难。
　　想好了这些我便对猴子开口道：“先修太极运灵诀吧。来，放开心神，师父传给你。”神念一动便搜索到小猴子的心神。神念有灵智的生灵都会拥有，大多境界不到不会运用罢了。小猴子的神念现在还是很脆弱的，就像一缕在空中飘动的小火苗，传功法的时候得小心点，别一下子给“吹”灭了。分神给小猴子慢慢讲述如何修行太极运灵诀，一边在这摸索着下巴琢磨着这朵小火苗。心里设计了半天之后瞬间出手，看着眼前这跟候乐九成九相似的猴子“头像”，贫道满意的拍了拍手，一山人，就是要整齐划一。以后跟人动手，神念一扫立即识别敌我，岂不快哉？
　　“师父，我怎么觉得脑袋涨涨的，有点晕。”
　　“咳，可能是今天讲多了，现在放松心神早点休息，太极运灵诀也是最讲究全身心的放松，明天一早醒来就好了。”我能告诉这是贫道怕失手给你捏爆了，顺手多给你传了点神念？
　　看着沉沉睡去的猴子，心想真是个好骗...哄的弟子，不像枸子，刚传完就收拢枝叶问贫道对他做了什么，贫道能对一棵树做什么？！而松子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有点遗憾为什么不捏成一把直直的剑，直男没救了......
　　心神回归本体，耳边还是浑浊的呼吸声，算算时间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了，这些人还不睡？“可还有什么事问贫道？”你们有话就快说，别明天一个个精力不济，再让牛澜山那个能造谣的督阵传出点啥，贫道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仙师，可否也传我一篇道法试试？”窝在里头的中年老凌似乎犹豫了很久，说着就要掀被子起来，我赶忙用神念将他压住。试试？你当贫道是免费试用装呢，还试试？白嫖贫道是不可能白嫖的，可若是别人话那咱试试就试试。而且老凌你这卖相会拉低咱们仙山的整体颜值水平，像老龟就是化形太丑了，所以才只能忝为坐骑，老凌你估计也只能成为住家居士。想到这个问题，贫道悚然一惊，急忙问旁边假寐的于天时：“天时，贫道帅吗？”
　　于天时睁开眼，我怕他看不清楚还用小灵光术打了不同方向的背光、侧光，就差全光了！照的于天时眯着眼说：“道长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得道高人，而且与之相邻十分舒适，感觉身心舒畅，思如泉涌。”这不废话嘛，贫道的《太清灵韵诀》和《涅槃经》都修到了一定境界，虽说还没到吃一口长生不老的地步，但摸一把增长个三年五载修为还是能实现的。咳，扯远了。
　　“贫道是问你贫道相貌如何。”我定定的看着于天时，在我法眼的注视下，能看出天时眼中的挣扎，犹豫了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耐看！”
　　我颓然正身躺下，果然，仙山上下一个尿性，这看脸的修行界！贫道！十分感谢仙山上下对贫道的栽培，贫道定将为我仙山发展殚精竭虑奉献终生！最近跟老祖建言的次数有点多，忍一忍，忍一忍......
　　“来，老凌，放开你的心神，传你点东西。”瞬间进入老凌的心神，咦？看不出来老凌的神念发展的不错，正好两样一起给了吧。一股脑的传完正要退出的时候，心神间响起了老凌的声音，看不出来啊，都能泛起心神涟漪了。
　　“易筋经，童子功？道长这听名字好像是佛教功法。”自信点，把好像去了，这就是。
　　“道长您不是修道的嘛，这佛教功法都会？还有这童子功，我都快要四十了，还能修习？”贫道我什么不会？只要你有那个资质，贫道刻刻钟教你天魔九变信不信？都四十了还是童子身，你不修童子功修什么，想了想，似乎某个万年老纯阳没资格说这话。
　　“道长万年老纯阳是什么？”糟了，忘了封锁自己的神念了，这刚才我心中所想，都被老冯听去了，这天大的秘密让老冯听了去，要不杀人灭口吧？
　　“哦，是一位叫万年的法号纯阳的老道长，只是一时想起了他。他对童子功有一定的研究，他还告诉我，童子功虽然是少年时修习的最好，但其心法最适合调理修炼过度的身体。你元阳未泄，可身体为了冲击境界导致亏损，修炼童子功的心法最好。至于其外功也有跟你修炼的魔教功法想通的地方，相互印证，大有裨益。”
　　“多谢道长指点。只是这佛教功法，我能随意修炼？”
　　“佛渡有缘人，你与我有缘，我与佛教有缘，那便是你与佛教有缘。缘缘想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老凌你需练童子功。Skr~”
　　看着老凌的心神愣在原地，我摆摆手退出老凌的心神世界，轻轻的吁了口气，果然人到中年不好骗。要不是贫道机灵，稍稍施展了大真言术，凭那几句话还真绕不晕老凌。
　　偏过头看着正在向我眨巴眼的于天时：“贫道是有点小帅，也不用这么看着贫道吧？”
　　“道长你刚才能发光的术法叫什么名字？”于天时依旧眨巴着眼问，看来是刚才没注意控制力道，给耀的眼睛有点花，不过过一会就好。自己当时研究这门术法时眼睛给闪的瞎了三天，一睁眼就流泪，到头来发现除了能照亮，一点威力都没有。
　　“你想学小灵光术？这术法是贫道自己根据佛光和显灵研究出来的，道理也很简单，就是控制灵气碰撞。你学这个干什么？又没蜡烛好使。”
　　“我是伍里的弓箭手，想着在狩妖的时候突然在他眼上来一下，他自然就看不清我的箭，而我能轻松射中他；还想着在昏暗的密林里，向吃不准的地方丢一个，能暴露妖物藏身的位置。”
　　呀喝，贫道看走眼了啊，想不到小老弟你还是个术法应用的小天才，贫道当时研究的时候就想照个亮，没想到你会成为这小灵光术的伯乐。果然不会点灯的弓箭手不是好猎人。
　　于天时的几句话顿时让贫道有了种自家孩子长大了被人夸有出息的老父心理。想到被人欣赏的愉悦心情，我顿时迫不及待的对于天时说：“来，放开心神，贫道传点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