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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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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在明末清初,看到明末清初会有看官说俗,实际却只能这样说。那个年代,天下乱,时局乱,人心乱,年号更乱。有顺治的年号,有南明的年号,还有大顺年号。有些年号尚未传到民间时,就已经不存在了,谁能说的准是那个年号呢?明末清初的表述更准确些。
  这一年深冬,天尚未黑透时商丘府飘起了百年难见的大雪花,不觉间雪花,似泼似撒,欲卷欲舒,把个天地黑白颠倒。说也怪哉,天气比往年此时节要冷要冻,风比往年也多也凉,天同世道,变化无常。雪时浓时淡,雪花时大时小,直飘洒到入夜交子时渐缓却仍不住,随了一阵紧北风过后,天越发的恶,压地乌云堆砌处,如漆如墨,不知内带了多少冤死的魂,屈就的魄。想来天亮时,要好一番的清扫,不能现出本色。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古云:劳其心志,苦其体肤,增益其所不能,然后方能为他人所不能为,自古都是这个理。对习武之人尤其如此,是以常有闻鸡起舞,踏雪练剑,这习武之人亦无不以此为乐。其实世上的事,没有不成,全在坚持。
  渐交丑末寅初,鸡尚且不愿鸣叫之时,雪终究是用尽了气力,如同伤了元气的,偶有一片半片喘息下来一般,终不在成气候!
  商丘府主街东侧的振威武馆就已开了大门,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手拿了洒扫的工具出得门来,垫步拧身登上了门前的石坛。
  那高个的伸手感受,仍有不愿停下,零星掉落的雪花道:“世道还真是变了天了,出奇的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了这大雪。”边说着捧起一把雪攥实了成球,走到低头扫雪的矮个子身后,微弯了腰,顺手把雪球放进了矮子的后脖领子。矮子“哎”了一声,直窜出去,身体不住的拧动着将散开了的雪球从身体里面抖将出去,仍就感觉到有溶化了的雪水沿着脊柱向下流淌,边耸肩拧身蹭着背嘴里边骂着:“奶奶熊的,真是个将死的,害人啊!还真是凉!”
  那高个顺手又抄起一捧雪,纂实了成球,顺着大街向西甩了出去,那雪球竟直线般飞出去有百十尺远,落地却没碎,滚了一丈有余,雪球越滚越大,直到有蹴鞠大小了,方才渐渐的停了在路中间。
  那矮个子也学着捧起一捧,使劲攥成球,身矮手短,终究雪球也不是很大,慢慢凑过来要往高个的后颈里放。高个子发觉的,却不避让,只尽力站直了身子,那矮子竟不能够到勃颈里去,矮子试了两试不成,失了兴趣,所幸把雪球朝高个脸上扔了去,嘴里骂道:“奶奶熊的,你也感受一下。”
  高个拧身闪过,嘴里道:“你,说你呢,快点干,一会都起来了,没地方练功,师傅又罚你吊桩。”
  矮子回嘴:“到时候也少不了的要你扛桩。”这吊桩到不是真的师傅罚他们的手段,是高个常用来消遣矮子的,说这样可以帮他长高。矮子就说让他蹲马步扛桩压一压,免得长成“钻天炮”。
  两个人边说边干,手脚到也麻利,不长功夫便将左右两坛上,门前大街及院子里的练功场地都打扫干净。
  零星的雪花也无声无息间驻了。看看时间还早,高个拿起工具几下就把靠墙的雪堆连拍在雕弄出了个雪人,对着矮子道:“你别闹了,我给你弄个兄弟。”
  矮子扫一眼,单就这雪人的形状还真的就跟矮子有些像,苦笑一下道:“这是你大爷!”
  高个也不答话,用手指在雪人头上轻轻的划着道:“这是头发!”
  矮个道:“留发不留头!”
  “奶奶个球!我偏给你留发。”高个边骂着边在雪人前胸写道:“王仁之弟!”
  矮个王仁笑道:“写错了!是张权之叔。”说着待高个站直了身子,飞起一脚一招“横扫千军”把雪人齐胸往上踢飞了,飞溅的雪粒弄了两个人一身。
  张权也不在看,左手拿着工具,右手在头上脸上拍打着雪粒,边走上门台,王仁也抖着身上的雪粒,拿起工具跟着上来,手中的扫把使了“九九连环铲”第十一招“扫荡群魔”直奔张权的屁股拍去,张权耳听的身后风起,也不回头,把手中的铁铲往身后一背,正是“苏秦背剑”。
  王仁招式还没使老,眼见偷袭不成,左手搬过扫把头,右手放开扫把把,换成了“降龙棍”第十五招“白蛇吐信”要点向高个的后腰“阳关血”。这“阳关血”是人体的要穴,若被点中,力度掌握不好人就废了。王仁学艺不精,有些不知轻重了。生活中经常有功夫不到之人常常犯这样得病,位置不得要领,下手不知轻重,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什么地方不可以。这也是为什么师傅教授功夫时也因时,因地,因人而异,不到一定的程度不会教授更高深的功夫。
  张权知道矮子在偷袭,不敢拖大,一招“苏秦背剑后,人就随着转过身来,眼见扫把把点到,右手顺势从头上翻过,双手拿住铁铲两端就势下压,一招“泰山压顶”把扫把把压在一侧。
  王仁见铲把压到,右手一搬扫把,左手又把扫把头使了出去,一招“力劈华山”奔张权头顶劈来。
  张权料到他会来这招,不急不慌,单等王仁招数用老了,才闪身躲过扫把头,双手同时横推铁铲,一招疯魔刀法“懒汉推磨”,两人身高的差距,又隔着台阶,使得铲头直奔了王仁的脖子,抢得先机,王仁眼见招数用老了,想撤就有些力不能及,屁股急忙往后一坐,双腿一登,一招“千斤坠”身体向后跳出去有三尺远,躲开铲头。因为从台阶上落下,落地时冲的力道稍出意料的大,就站立不稳,只得撒了扫把,抱头一招“地龙翻身”就势滚出去。
  张权本要提着铁铲上步一招“霸王拄剑”用铲头攻他双足,眼见王仁站立不稳,滚倒在地,就停下手来道:“为人不厚道,天在看,现世报了吧!”
  王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土,又揉揉屁股骂道:“奶奶球!早晚你也得报!”捡起扫把,重又跟进门去,收好工具两个人就着场地先活动起来。
  张权的练着一趟长拳,王仁拎起一对石锁练习臂力。寅正时刻,陆续的从房里,大路东西又有二十来人到来,有的对练,有的自己活动,院子中越发活跃起来。
  卯时刚到,腿上绑着沙袋,飞行在一丈左右直径的圆笸箩边沿的中年汉子停了下来,站定平地,拍手喊道:“师弟们,来集合一下!”边喊着,边来到房门前的石阶处站定,其他人也都停下,收拾好器械,过来跟着站成两排恭候着。
  这时一位身材挺实的六十多岁老人出的屋门站在门前石阶上,这老人名叫马宣,是武馆的当家,在些许晨光中,看这老人面目和善,精神矍铄,眼光似能透木,周身也透着力道,左手不停的玩转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银胆。练武之人玩铁胆是常有的,这对银胆比一般镔铁或纯钢所铸的要重些,却有没有金胆的那么霸气,显得与众不同而又内敛些。
  “师傅早!”弟子们同声问候着。老人抬起右手跟大家示意,问那中年人:“守业,人都齐了吗?”
  中年人答:“师傅,今天只刘师妹没到!”
  老人似是略微回忆了一下道:“她前些天说过了,这几天有些事情。”接着又吩咐道:“今天不忙的留下,午时有位新人来拜师,帮着准备一下!”
  众徒弟齐声道:“恭喜师傅!”
  老人脸上挂满微笑,这微笑透着满足,和颜道:“他比你们都小,还是个孩子,我这把年级,本不打算在收徒弟了,怎奈老友托付,我看他也是块练武的好料,他自己也是透着喜欢武术,就当关门,先带着,将来或有些成就,以免可惜了。你们以后也要多多照顾些。”
  众人道:“师傅放心!”
  有一两个在小声议论着:“怎地还没收进来,就有托孤之意了。”说着暗暗的有些不安。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老人似乎也觉出有些不妥,于是转了话题问道:“都练习的怎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杜守业回头向众人看了一眼,见一少年有些踌躇道:“守之,把昨天的六合刀走一趟!”众人便向四边散开,门前空出场地。
  杜守之也就是个十三四的孩子,学了一年多功夫。他是大师兄杜守业的堂弟,蒙学开始就对学习文的很在行,先生教的东西学的也快,用的也活,先生喜欢的不行。对习武起初并不感兴趣。
  十岁上在私塾跟同学闹架,被欺负了,自己暗地里抹眼泪,被堂兄看见了,问明了情况,便一半认真一半逗他开心道:“哥哥教你几招防身的,保管他们在打你不过。”
  堂兄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并没在意,这次年龄大些觉得被人欺负不光彩,颇有了些男子汉的小雄心了,见堂兄这么说就马上缠着要学,这到有些出乎的意料,到有些为难了。
  学武之人门规甚是严酷,首先的目的就不能是为了打人,再者自己还没满师,没有师傅允许不能传给他人,再说平时看他腼腼腆腆的,不象学武之人豪放性格,本性放不开,也没认为他是学武的材料。没想守之这次却认了真,有时间就缠住不放,非学不可。
  这样磨了有一年多,这天堂兄被磨的没法,妥协道:“想学可以,我们有规矩,我不能擅自教你,你需得正式拜师,能遵守所有的门规。首先学武就不是为了别人欺负你了你就去欺负别人。要知道学武之人出手就可伤人,所以首先就要能忍让,不能轻易跟人动手了。不得不出手时也要有分寸才行,你能做到吗?”
  堂兄本以为小孩子一时脑热,唬一唬就过了,没想守之这次却认真的紧,当即道:“我都能遵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做不到,叫我一生被人欺负。”
  这下堂兄到被僵住了,沉思片刻道:“我先考察你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我就跟师傅去讲,到时候师傅收不收你就看你的造化了。”这样杜守业就又留意的观察了几个月,期间跟师傅说了情况,经师傅允许教了几招无关门派的腿功,见守之学的也快,练的也认真,也没有任何跟小朋友炫耀,还都和心意,就跟叔父商议过,经师傅同意,带着拜了师傅。
  杜守之平常都是师兄带着,跟师傅不是很亲近,生性又有些腼腆,每次在师傅面前练习都很是放不开,瞻前顾后,能展示出的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师傅阅人无数,知道他有些放不开,心理每次也存着几分的谅解。年龄老了,容易理解人,但功夫就是功夫,不能含糊,把握到不行之处还是要更正,且认真严谨之极,脸上也完全没有平时的慈善,钉是钉,铆是铆,难免仍有时有些严厉了,杜守之就越发的施展不开。
  杜守之学什么倒是有一股钻劲,记忆也好,教什么都比别人学来的快,就是没有练武之人的底气和气势,杜守业私底下也跟师傅谈过,到不是因为是堂弟就存私心,师傅的意思是要他多在人前历练,多经历经历,使他慢慢能放开了些。。
  所以今天见其他师弟都没有出声,师傅又高兴,就又要守之来练。守之本来就学的快,所以一招一式都早已熟练,轻重缓急也都拿捏的到位,架势走位也都有板有眼,在一般人看来也很是不错。
  师傅左手转着银胆,右手捻着胡须,脸上却仍是没有喜色,这一年多,开始师傅很是严厉,可越是严厉越没有进步,渐渐的半年多过去,师傅偶尔也就有些因材施教,不在严厉了,慢慢的发现守之到越是进步了,所以就改变方式,偶尔鼓励一下,夸奖一句,这已经是很难得了,其他人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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