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蝉鸣

　　莫书杰话音才落，便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我先来！”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汉子率先走出了应试者队伍。莫书杰点点头，微笑道：“报上姓名！”那汉子大声道：“薛忠。”莫书杰道：“请上前应试！”薛总大步走到透光宝鉴下，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咣”一声拍了上去。在众人的一阵惊呼之下，在石壁上的圆形光斑内“见日之光”四个大字骤然显现。莫书杰见到来了个开门红，心下欢喜，大声宣布道：“薛忠，潜力四等，入无厌楼练鹊舍！”他又打趣道：“不过薛忠，日后对待庄内宝物，手脚轻些。”众人一阵哄笑，薛忠也摸着头嘿嘿直笑。
　　前来应试的大多都是年纪在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见此场景，也无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只是之后接连十余名应试者上前，透光宝鉴却再无丝毫动静，一时间场面气氛有些压抑，其余应试者们也都心中犹豫，举步不前。
　　莫书杰扫了一眼应试者，指着其中一名女子道：“前头应试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小娘鱼，你来试试？”那女子亭亭玉立，面容姣好，倒也不似寻常女子般扭捏，当即双手抱拳道：“关绮云！”只见她走到透光宝鉴下，转过身正面对着应试队伍，满脸自信。当她高举的右手触到透光宝鉴之时，宝鉴居然发出一声清鸣，这让俞孟礼等一众无厌楼云雁舍的弟子们都齐齐瞪大了双眼。
　　只见石壁上的圆形光斑内，“见日之光无厌”六个大字逐一显现。沉默了许久的俞孟礼高兴地抚掌叹道：“好好，今日考试有此一子便不虚了。”就听莫书杰高声道：“关绮云，潜力六等，入无厌楼练鹊舍！”众人无不羡慕赞叹，关绮云心中小小得意，下巴微扬，双手抱拳道：“各位师兄师姐有礼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又有一道身影踏步走出应试队伍。莫书杰高声道：“且报上姓名！”那人道：“顾慜！”吵闹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定睛看去，一位举止潇洒的年轻公子走到了透光宝鉴之下，无丝毫停顿，轻拍宝鉴表面。如同关绮云一般，宝鉴也发出一声清鸣。只是这回，无论是应试者还是无厌楼的弟子们，都没有了刚才的惊呼赞叹，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道道倒吸冷气的“咝咝”之声。只见石壁上的圆形光斑内“见日之光无厌有拒”八个大字无一遗漏，完全显现。
　　便是俞孟礼一时也愣在当场，在身旁的白衣女子的提醒下方才回过神来。他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今日应试者虽无往年这般人数众多，但给我的惊喜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家师回庄之时，我也有所交待了。”他向莫书杰重重地点了点头，莫书杰也激动地高声宣布：“顾慜，潜力八等，入无厌楼练鹊舍。”且不说应试者们一个个咋舌摇头，便是无厌楼的弟子们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苦笑不已。那关绮云更是紧咬嘴唇，狠狠地瞪着抢了自己风头的顾慜，心中是一万个不服气。薛忠倒是为人率直，一副想与对方较量一番的跃跃欲试的模样。
　　应试者人数本就不多，就当大家以为本次考试便会再无波澜地结束时，应试队伍中的最后一位应试者走入众人视线。莫书杰高声问道：“最后一位，报上姓名！”那人也大声回道：“于落！”
　　于落不紧不慢，踱步走到透光宝鉴之前，心中对这宝贝赞叹不已：“这黄文叙，庄子里好东西可真不少呐。”他右手食指中指微曲，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宝鉴表面，口中啧啧。俞孟礼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瞧了一眼莫书杰。莫书杰咳了一声道：“于落，莫要玩耍，抓紧时间。”于落不好意思地回头笑了笑，正待将整个手掌放上宝鉴，却听宝鉴突然发出“嗡”一声厚重的轰鸣，与此同时，就见那石壁之上的光斑之内，“见日之光无厌有拒”八个大字赫然显现在众人眼前，居然又是一位潜力八等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俞孟礼眼皮一跳，莫书杰也被惊得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
　　莫书杰偷偷瞧了瞧俞孟礼，见俞孟礼并无反对之意，于是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再咳一声道：“于落，潜力八……”只是他话音未落，却见那石壁上光斑之内的八个大字却陡然放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众人直真不开眼。俞孟礼等几个年纪稍长的云雀舍弟子面色凝重，纷纷站起身来。
　　又半晌，再闻得“吱~”一声蝉鸣，石壁之上，刺眼的光芒散去，凝成了一只振翅欲鸣的夏蝉模样。
　　莫书杰自入得无厌楼以来，从未听说更未曾见过眼前的景象，他呆立当场，不知如何评判。俞孟礼与身旁两位云雁舍弟子对视片刻，三人同时点了点头。俞孟礼走到于落跟前，牵起于落的手紧紧捏住。他对众人道：“诸位，由于今日宝鉴出了些状况，于落的潜力暂未可知，我等将会查明原因后对于落再行测验。”又对着依旧未回过神的莫书杰道：“今日就到这儿了，让大家散了吧。”应试的众人以及练鹊舍的一众弟子一个个地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只剩下云雀舍的弟子和同样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的于落。
　　云雀舍礼堂。
　　众人落座后，俞孟礼笑着将云雀舍众人向于落一一介绍道：“于落啊，我云雀舍目前留在无厌楼的嫡传弟子共有六位兄弟姐妹。我行二，你叫我二师兄便可。”于落连忙叫一声：“二师兄。”俞孟礼点点头，继续道：“这位仙子名为简毓英，行三，是你大师姐。毓英师妹，麻烦你过会儿给于落安排一下食宿。”简毓英笑道：“小师弟，这云雀舍生活起居都是我来负责，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于落急忙行礼，口称不敢。俞孟礼又指着另外一位神情微微木讷的白衣男子道：“这位是五师兄殷继烈。”殷继烈面无表情道：“小师弟你好。”于落摸不准他的脾气，也只能简单回道：“五师兄好。”俞孟礼哈哈大笑道：“他就是这个样子，小师弟习惯就好。”
　　于落挠着后脑勺，弱弱问道：“二师兄，这师兄师姐我也叫了，你们这个阵仗，是不是意味着我考试合格了？”简毓英笑道：“不仅合格了，还是直接入我云雀舍。”俞孟礼点点头，抱拳道：“并且，今日我们还代师收徒，自今日起，你于落便是大宗师的嫡传弟子了。”
　　于落心道自己与黄文叙还真是缘分不浅，虽然二人已有师徒之实，不曾想今日机缘巧合还真就将这段关系坐实了，也不知黄文叙知道后什么反应。殷继烈见于落神色古怪，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万分，以为他处之泰然，当即赞道：“小师弟荣辱不惊，善。”
　　于落正待回话，突然自门外一道疾风刮来，俞孟礼三人见状均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只见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于落跟前，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落。就听俞孟礼三人齐声道：“见过大师兄。”来人摆摆手，向于落道：“我叫徐世博，可师父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喊我老大，你喊我什么随意。”于落细细一想，回过味来，心想这大师兄的父母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给他起这么个名字。他按下心中笑意，连忙抱拳道：“见过大师兄。”
　　徐世博道：“小师弟，听说你今日激活了蝉鸣壁？”于落不解道：“蝉鸣壁？”俞孟礼道：“小师弟，方才未及细说。方才你考试之时，可曾看见在那石壁之上最终形成一只光影夏蝉？”于落恍然大悟道：“对，我似乎还听到一声蝉鸣。”徐世博摩拳擦掌道：“这就对了，哈哈，未曾想我徐世博居然可以等到这一天！”
　　看着于落一脸懵懂，俞孟礼解释道：“寻常，这透光宝鉴验人之潜力最高不过八等。但我等嫡传弟子曾被师父秘密告知，这宝鉴可验之潜力实则不止八等。”于落好奇道：“那有几等？”俞孟礼道：“最高可至十等。你方才所见顾慜考试时，八字显现为八等；如果出现八字耀日，也就是八字放出光芒，潜力则可判定为九等。而耀日之光最终能形成蝉形的，当为十等。这九等和十等便可直接入我云雁舍。”于落惊喜道：“也就是说……”俞孟礼道：“也就是说，小师弟你是十等潜力。你要知道，即便是师父，当初也只有九等，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了。说不得我无厌楼将来又会多一名大宗师了，小师弟任重而道远。”于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想自己的出现给了无厌楼一份传承的希望，却也给自己招来不少压力。
　　徐世博道：“不仅如此，旁人只见我无厌楼有九层。然一旦出现十等潜力者，无厌楼内的第十层将会出现，同时开启无厌楼的试炼模式，时限为两个月。逾期再要开启，则要等到两年之后了。”殷继烈道：“所谓试炼模式，即每一层楼均有试炼考验，登楼者必须通过该层考验方能登至次一层楼。且考验的难度随楼层变化而变化，登得越高则难度越难。古往今来，据传只有修为至天权境之上的前代道主魁星笔司马淳和曾登上过十层楼。”
　　徐世博一跺脚，叹气道：“只可惜师父远行未归，我等没有钥匙无法打开无厌楼，如今只有期盼师傅能在时限之内能赶回来。”于落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道：“大师兄，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