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门

　　端木中保不屑地哼一声道：“璎珞寺胁迫你寻找虚静的下落，无非是想得到突破天权境的法门。”黄文叙道：“前辈看得透彻。”端木中保叹道：“当日巅峰之战，虚静老贼尼、凌逍遥娘娘腔还有司马淳和假道学以多欺少胜了我，每人从我这儿抢走了一道天门的钥匙。”
　　于落看了看眼前的“敬虔”天门，奇道：“天门还要钥匙？”端木中保伸手一招，只见从村长的尸体之上飞起一物，飞入端木中保手中。这时吉祥突然嚷道：“啊，这……这就是我觉得气息熟悉之物！”端木中保轻咦一声道：“徒儿，我们家吉祥也被你拐走了？”
　　吉祥的声音在石室之内响起，不再只有于落听见，她道：“是我自己要随他走的，我想要回家，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端木中保笑道：“你家在天界，如今你想要找人帮你回去，大约倒是找对人了。”吉祥高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端木中保摊开手，一枚赤色的菱形宝石呈现在于黄二人眼前。他道：“我手中这枚赤辰砂名为‘远行’，正是开启这‘敬虔’天门的钥匙。被老贼尼抢走的璎珞寺‘申命’天门的钥匙是一枚紫琉璃，名为‘欢喜’。被娘娘腔抢走的昆仑山‘逾越’天门的钥匙是一枚皂珊瑚，名为‘不动’。而被假道学抢走的你那镜泊湖‘轨辙’天门的钥匙是一枚青玉，名为‘善慧’。”
　　于落听罢心头一惊，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问道：“您看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善慧’？”端木中保看都不看便道：“没错，姓黄的给你的？”于落抖抖索索捧着善慧看向黄文叙道：“黄叔，您看这……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看……是不是……还给您。”黄文叙道：“答应给你看无厌楼的道藏，岂能言而无信。”
　　于落一脸尴尬，苦笑道：“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您看我一个身无半分修为的小匹夫，拿着一枚连天权境之上的人都要争夺的宝物，您这不是在害我嘛。”只见端木中保将手中的“远行”往于落怀中一扔道：“你现在有两枚了。”于落瞬间呆立当场。
　　端木中保幽幽道：“修为需达到天权境之上方可持钥匙打开天门。”黄文叙对于落道：“所以说你手中的‘善慧’只能打得开无厌楼，打不开‘轨辙’天门。”于落将两枚钥匙往怀中一揣道：“也罢，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俩别反悔啊。”
　　黄文叙又转向端木中保道：“前辈，不知为何如今这‘人界’便断了天权境之上的传承？”端木中保道：“方才我说过，天地为两个不同规则的空间，那‘天柱’自然也不是简单的擎天之柱，而是截断天人二界不同规则的禁制之柱。天柱断裂之时，禁制有损，天界有四道精气漏到人界，而有机缘能够得到其中一道精气者便有可能修成天权境之上，故整个人界同时至多只有四位天权境之上。”
　　于落插话道：“您的意思是这四道精气已经不在人界，也就是说您境界跌落也是因为失去了精气？”端木中保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原本通过天门后，必然受到规则洗礼，将通过天门者体内的人界元气和精气替换成天界的元气，而被替换下来的人界元气和精气都将再度回到人界，保持天人二界规则的平衡。”
　　黄文叙道：“而三位道主通过天门之后，他们体内的精气没有回到人界？”端木中保道：“正是，而我也因为看守天门不利，被天界收了精气。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连这道精气也再未还回人界，甚至也未派遣其他看守人来替换我。”
　　黄文叙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疑问虽然未完全解开，但至少能给璎珞寺一个交代，救出女儿也有了希望的曙光。
　　端木中保对黄文叙道：“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而现在我要教徒弟了，这儿就没你的事儿了。”黄文叙向端木中保再施一礼道：“多谢前辈。”又向于落点点头道：“我就在外面。”说罢返回一线曙光壁，出了石室。
　　端木中保看着‘敬虔’天门，叹道：“名缰利锁，参差难又。念多情，但当时有晓月，望乡依旧。徒儿啊，为师被囚禁数十年，已是油尽灯枯。我知你非真心拜我，看在我授业与你的份上，还望你答应我三件事。”于落看着端木中保，很难想象他曾经是怎样地叱咤风云，而这一刻眼前的不过是一位风烛残年，思乡情切的孤独老人。
　　于落点点头道：“我既然拜了您，您就是我师尊，没有什么真不真心的。您有何事尽管说来，我自会遵办。”端木中保一时老泪纵横道：“好，我风光时身边多为阿谀奉承，心怀叵测的小人，临死了居然收了个真心实意的好徒儿，快哉。好徒儿，这三件事，一是如果你以后能够去往天界，找到你师娘霜晓月，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二是在你有能力之前，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三是不要为我报仇。”
　　于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为端木中保会让自己为他报仇，重建乐天道，却没想到端木中保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要求来，一时愣在当场。端木中保笑道：“怎么样？感动了吧？”
　　于落这才回答道：“我答应了。”
　　端木中保盯着于落下腹道：“他黄文叙看不出来，可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你体内除了泥丸宫的‘长河落晓’剑意、膻中的吉祥外，你的气海也很有趣。不对，怎么……怎么是……”
　　于落看着端木中保那双眼圆睁的惊吓表情，不解道：“什么怎么？您倒是说清楚啊。您看得不差，我自小便气海破碎，无法修行。我这气海是颗黑色的珠子重塑的。这珠子是父母的遗物，我自小佩戴，在一次狩猎过程中无意进入了体内，便成了现在的状态。”
　　端木中保又对着于落的脸端详了半天，突然哈哈大小道：“有趣有趣，如若你真是她的儿子，那我真的是赚大发了，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呐，哈哈哈哈！”于落急忙道：“师尊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宝贝，是不是认识我的父母？我自小孤苦，从未见过父母。”
　　端木中保道：“我不能确定，但即使确定，为了你的小命，我也不能说。”于落双眼通红，急得拽紧了端木中保的手臂，说道：“还望师尊怜悯，至少给个提示。”端木中保叹口气道：“天界，吴家，我只能说这么多。”于落凛然，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齐天高墙，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高墙。
　　端木中保正色道：“如果你想要找到你的父母，就好好修行，让自己的实力无惧任何艰难险阻。而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想。”于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咬紧牙关，郑重地点了点头。
　　端木中保道：“我时日无多，无法细细教你，只能为你实施智慧灌顶和修为灌顶，将我这一身本事干干脆脆地都给了你。”于落心中虽恨端木中保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五位同伴，但此时端木中保对自己的真心实意还是让他感动了，他含泪道：“师尊，您这是何必……，对了，您可以夺舍啊，先夺舍村长！”
　　端木中保笑道：“天真的好徒儿，天地间自有规则平衡，如若真能夺舍，这世间岂不乱套了？莫再多言，我的时间不多了。”
　　于落走出了一线曙光壁，依然是身无半分修为，只是他的眼神更加明亮，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节奏。由于于落本身的身体尚未达到大宗师的程度，对武学感悟的理解也非须臾可就之功，所以虽然端木中保利用灌顶大法将自己一身修为与一生武学感悟毫无保留地全部灌入了于落体内，也都只能分别暂存于气海和泥丸宫之内，只待于落一飞冲天之日。
　　“小神仙！”
　　于落突然听闻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他猛然回头，看见了背后五道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喊到：“你们没死？”
　　六位同伴兴奋地抱在一起，捶胸拍背。于落扭头看向黄文叙，黄文叙眉头一抬，傲然道：“永远不要小看大宗师的能力，况且还有你阮姨的易容术。”于落不解，极有兴趣地问道道：“您是怎么做到的？”黄文叙道：“说来简单，不过是趁展峰去联络村长的空隙，用易了容的真尸体换了这昏迷的五人。”于落恍然道：“所以最后五行祭失败了？”黄文叙笑道：“方才不便讲他们五人还活着，否则那端木中保可不会放过我。”
　　于落听言却突然表情一僵，向着石室方向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尊他其实是个好人，他生前说名缰利锁，黄叔，您说人究竟为什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