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穷水尽疑无路

　　手机怎么就不见了呢？杨波记得在距离杨家庄不远的时候，还掏出来看过一次时间呢，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给弄丢的？但因为担心老爸受到惊吓却不敢声张，而且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出客厅问老妈和弟妹道：“妈，二三四五六（杨波平时对五个弟妹的简称），你们看到我的手机没有？”
　　“手机？没有。”大家一致摇头说没看到，不会是弄丢了吧。
　　手机丢了就意味着微信里的钱也有可能让人给转走了，没钱怎么帮老爸看病呢？看来真的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了，杨波这下是彻底绝望了，老天呀，难道你真的要我爸死吗：“妈，我没用，我该死，居然把手机给弄丢了......”
　　“丢了就丢了呗。”老妈虽然也感到十分婉惜和心痛，但一台手机能值多少钱呢，只要人没事就好。杨波说可是给老爸看病的一万五千块钱全在手机里面呢，手机没了，钱也就没了呀。老妈愣住了，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年。
　　“妈，大哥，我......”老二杨春本来一直都忍住不敢把自己的遭遇道出，这时也终于忍不住悲悲切切地讲述起来，自己身上的一万多元也在半路上让人给偷走了。全家人听完都愣住了，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杨春在某工厂打工，工资也不高；每月省吃俭用，只留下了少许伙食费和日常开支，把剩下来的钱全都寄回家里供弟妹读书和家用了，所以也是囊空如洗、一文不名的；现在知道老爸病重，还是同宿舍的几个好姐妹凑了这一万多块钱的呢。都是打工在外，各有各的难处，大家都不容易。
　　“该死的小偷。”杨波忿忿地用力一拍桌子，热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唉，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啊。
　　“妈，大哥......”杨春也情不自禁的搂住老妈痛哭流涕。脚下的三个小妹也搂着她们俩，母女五个抱头痛哭。杨波虽然十二万分痛恨自己的无能，小偷的无情，但却又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只能徒叹奈何。杨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凄风苦雨，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呀。
　　良久，老妈才止住了悲声，哽咽着说乡亲们知道情况后，也凑了些钱，差不多有五千元吧；你兄妹俩每个月寄回来的家用，省下来的也有一千多，明天还是赶紧带你爸到镇上去看医生，钱不够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杨家庄本来就不大，青壮年又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留守下来的全都是些老弱妇孺，能够筹到五千元真的相当不容易，不少人已经是倾囊相授了。关键时刻还是亲人靠得住呀！杨波暗暗感叹自己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聚餐的时候，一个电话或一条信息过去，不用五分钟时间全都到齐了；但一听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尤其是听到要向他们借钱，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要快。
　　可是，这几千块钱又能干啥呢，做个全身检查也花得差不多了，甚至有可能都不够用，还不算其它的费用呢。
　　“七叔（就是做赤脚医生那个）说了，你爸的病到镇医院治疗，没有三五万块钱以上，恐怕是治不好的。”老妈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吩咐杨波明天把家里的大水牛拉到镇上卖了，盘算着最少也能卖个万八千块的；还有那些鸡鹅鸭，卖它个两三千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再加上两头老母猪，也可以卖个七八千吧；最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还隐隐透露出无限心酸难过：“那两头老母猪一直很能下崽，每年光卖猪崽都为家里带来不少收益；只可惜今年却不怎么下崽了，唉，也许是老了吧。”
　　杨波说母猪和鸡鹅鸭卖掉倒也没有什么，但大水牛不能卖，那可是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了；老爸一直把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卖了以后拿什么耕地，以后的日子还咋过呢？老妈说眼下也顾不了这些了，救你爸的命紧要。杨波想想也有道理，牛没了还可以想办法重新再买，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最后只得含泪点头同意。可是，即使把它们全卖掉，离三五万元还差得远呢。
　　“我这里也有一点。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摩的司机对他们的遭遇也深表同情，犹豫了一下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零零碎碎、皱巴巴的一大堆也不足二百元；他本来想说这已经是我全家好几天的伙食费了，不过话到嘴边又临时咽了回去，“但总比没有的强。”
　　这点钱虽说只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但杨波还是十分感动，毕竟这年头能主动借钱给你的人实在不多，更何况看样子他已经是倾囊相授了。看着摩的司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杨波拒绝了，说只要明天把猪牛和鸡鹅鸭卖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妈，大哥，姐，你们快进来。爸爸他，他，他......”这时突然听到弟弟杨涛在老爸的卧室里气急败坏的大声惊呼起来。杨波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只见老爸双目紧闭，全身肌肉不断抽缩着，张大嘴巴发出急促而痛苦的“啊，啊”声。因为客厅距离他的房间比较近，房门又是敞开着的，估计是听到了杨波他们的对话和哭声，一时间急火攻心所致。瞧这情形，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杨波更是手足无措，急得不停地搓揉着双手团团打转；这一搓不打紧，竟然无意之间搓到了手中的玉戒指。其实玉戒指就戴在手上，这本来是很容易就能够被发现的，但一个人在焦虑彷徨之中却偏偏会忽视了一些最明显的地方和细节；杨波以为昨晚之事原本就是一场春梦，又一心牵挂着父亲的安危，所以竟然一直没有留意到手上的玉戒指。
　　“我来了！”玉姑突然“噌”的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依然纱巾蒙面，依然白衣飘飘，依然丰姿绰约，跟昨天夜里梦中所见到的依然丝毫不差。
　　真的，是真的！原来昨天晚上并不是作梦，而是真的遇到神仙了，想不到世上还真的有神仙呢。玉姑的突然出现令到杨波悲喜交集，情不自禁的大声呼救道：“玉姑，快，快救救我爸！我爸他，他，他......”
　　几个弟妹还以为他是受不了刺激脑子错乱了呢，一个个都吃惊地瞪大眼睛问他到底是急疯了呢还是撞邪了。老妈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说如果连你也出事了，叫妈还咋活呀？杨波看到他们吃惊的样子，还以为是玉姑的突然出现把他们给吓坏了呢：“妈，二三四五六（杨波对五个弟妹的简称），别害怕，玉姑是神仙，会治好爸的。对吗玉姑？”
　　“神仙？”老二上前摸了摸杨波的额头，没发烧呀，问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老三点头说肯定是的，老四认为可能是中邪了，老五就说应该是见鬼了吧，这可怎么办呢？只有幺妹一脸天真的问他神仙呢，神仙在哪，我怎么就没有看到：“神仙，你在哪呢，可以出来跟我玩耍吗？我是大哥的幺妹，叫杨冬，你是在跟我捉迷藏吗？”
　　“玉姑，他们，他们......”杨波一脸懵逼的问玉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姑说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说话，你对着“空气”大呼小叫的，不把他们吓坏了才怪呢。
　　“哪，哪我咋又看到你呢？”杨波忙问原因，难道我有阴阳眼，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玉姑说什么阴阳眼，阴阳眼只能看到阴间的东西；我只是因为不想他们看到而已，他们自然就看不到我了。
　　“哦，原来如此！”杨波这才恍然大悟，急忙上前一把拽住恳求她赶快救救老爸，“我爸他，求求你了，快救救我爸......”
　　“别急。”玉姑不慌不忙的把一颗丹药塞到他手上，说只要让你爸服下，很快就会没事了；又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包括家人在内的任何人，因为实在是不想招惹太多无谓的应酬和麻烦，“你就跟他们说药丸是老中医，或者什么老神医所赠的就是了。”
　　“好，好，好。”杨波激动地接过药丸，听从玉姑的吩咐向大家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突然想起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个老中医谈起爸的情况，他就送了一颗丹药，说是能够治好老爸的病。一家人喜出望外，看来老爸真是命不该绝呀。
　　“水水水。”杨波急忙吩咐幺妹杨冬去倒水。弟妹几个七手八脚的有人挽手，有人托腰，有人扶肩，有人搀头，手忙脚乱的扶老爸坐好。杨波接过幺妹倒来的水，小心翼翼的把丹药送到了老爸的嘴边；但没想到的是却忙中出错，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过于紧张，还是老爸的嘴唇颤抖得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丹药竟然失手掉落在地下，骨碌碌的到处翻滚，突然间就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