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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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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叔就是个老婆奴,“妻管严”,怕老婆怕得要命,他自个说那不叫怕,那叫“爱”;都说怕老婆的人会发财,可惜却没有看到他发财,十足就一个穷光蛋和倒霉鬼的样子。他是某单位的科室主任,大小也算个官,但却是个家宅好男人,既不抽烟也不喝酒,除了上班就整天宅在家里看书报、抄写资料;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交际应酬,唉,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和意义呢。
  杨波急匆匆的挤上公交车赶到汽车站,买了到紫墟镇最早的班车车票,有钱没钱先赶回去再说。看看离开车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对于此刻归心似箭的杨波来说,简直比五十个小时还要让人煎熬。唉,没钱咋帮老爸看病呢?正在杨波彷徨无助之际,突然接到保安队队长张山峰的来电,声音简直就是在吼叫:“你小子又睡过头啦?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上班?赶紧的,再晚就扣你工资。”
  糟!杨波一拍脑袋,连声道歉说我爸病了,急着赶回去忘记请假了。听筒传来队长怀疑的声音问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骗我的吧?杨波说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呢,并要求多安排几天假期。没想到队长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了,让他尽管安心在家照顾老爸,并关心地问你爸的病严重吗,钱够用不?还没等杨波回答,又紧跟着说:“我这里有五千元,嘿嘿,多也拿不出来了。”
  “谢谢......”杨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有些人平时跟你称兄道弟,满口仁义道德,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毕露了。自己和队长除了工作关系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私交,心里甚至还有点讨厌这个爱贪小便宜、还有些不近人情的家伙呢。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认识了还不到一个月,竟然不用你开口就主动借钱给你,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千,哪可是自己两个多月的工资啊。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乏锦上添花的人,但雪中送碳的能有几个,肯借五千元给你的又有几个呢?
  正在杨波感叹唏嘘的时候,竟然收到了表舅用微信转账过来的一万元,并留言说这已经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祝你老爸早日康复!虽然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但却胜似千言万语。杨波真是喜出望外,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带老爸去看病了;心里感到宽慰踏实了许多,还是表舅对自己好呀。紧接着队长的五千元也转过来了,因为工作上的需要,所以彼此间都有对方的微信。杨波激动得早已热泪盈眶,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大客车终于开动了。从省城到紫墟镇不足二百公里,虽然都是水泥路,但因为还没通高速,而且大客车的车速本身就不快,再加上中途休息、上落客等等,一般都需要四五个小才能到站。打发这段漫长而无聊的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了;杨波闭上眼睛,他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把精神养足了。睡梦中,杨波梦到去医院把老爸的病看好了,一家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
  一路无话,客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了。杨波刚一下车就给一大群“搭客仔”团团围住招揽生意,甚至更有人根本就不用问你到哪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硬往自己的“摩的”上拖拽:“上车上车!”
  紫墟镇离杨家庄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呢,除了摩的并没有其它交通工具。杨波虽然归心似箭,但还是时刻不忘省钱,那是由于穷养成的习惯,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穷人心态吧。找了一辆最破、最残(残旧破败)的摩托车,因为这样的车子通常要比新车和好车的车费便宜点;而且这样的车主家境通常都比较贫寒,也算是关照他们的生意吧,可谓一举两得。
  谈好价钱后,摩的司机要求杨波先付了车费再走。在乡下搭客,尤其是进村寨这种地方,经常会碰到一些到地后赖账不给的,或者找各种借口溜之大吉的乘客,所以这些“搭客仔”一般都会要求先付车费。杨波付过车费后,就催促对方快点开车,连午餐也顾不上吃了。
  因为山路崎岖难行,而且车子又象蜗牛似的跑得不快,经过两三个小时的颠波,终于进入了邬友管理区的地界;杨家庄也遥遥在望了,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摩托车却突然熄火走不动了。杨波焦虑地催问道:“怎么回事?”
  “坏了,走不动了。这破车,昨天刚花了我一百多块钱修好。”摩的司机十分光火,骂骂咧咧的不断使劲打火;经过几次努力后,摩托车终于又“轰轰轰”的发动起来了。可是,还没等他们高兴起来呢,居然马上又熄灭了,这一次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摩的司机只差一点没有哭出声来:“天都快黑了,这几十里的山路叫我怎么回去呀?”
  杨波心急如焚,说我先走了,你推着摩托车跟过来到前面的杨家庄找我,今晚就在家里过夜,明天想办法把车修好了再回去吧。说完扔下摩的司机拚尽吃奶的力气往家里跑去......
  有句俗语叫“望山跑死马”,意思是看似很近,实则很远;远远看到一座大山,以为快到了,结果把马活活累死了还没跑到。杨波眼下就是这种情况,他跑呀跑,跑了很久,明明就在眼前的杨家庄,却感觉还是很遥远很遥远;而且,竟然还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突然双眼一黑晕倒过去。从早上到现在颗粒未进,再加上一阵忧心如焚的急跑,不虚脱才怪呢。
  “水,水,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波才无力地睁开眼睛,发觉已经躺在自家的木板床上了,床前围满了热心的乡亲。大家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几个弟妹紧锁的眉头也马上舒展开来了,幺妹杨冬屁颠屁颠的倒了杯水过来给他。喝过后杨波感到体力似乎有所恢复,急忙抓住杨冬的手问老爸怎么样了?几个弟妹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声。只听老妈哽咽的声音在一旁说道:“你爸他,他,他没事。”
  杨波这才看到一旁正在偷偷擦眼泪的老妈,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又憔悴了许多;不禁鼻子一酸,眼泪也差点流了出来,强颜欢笑道:“妈,我回来了!”
  老妈点点头,说回来就好。做医生的七叔示意大家先行离开,他们一家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不要妨碍他们。杨家庄是个同宗同源的小村庄,村里所有的人都是宗亲,所以大家也无需客套和造作。大伙散去后,杨波才发觉原来摩的司机也在,急忙挣扎着要起床支付车费。摩的司机看到大伙都走了,正有点不知所措,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呢:“你忘了上车前就已经给过了吗。”
  老妈用感激的语气说是他送你回来的,真是难为他了。原来摩的司机看到杨波晕倒后,就把他抱上车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到杨家庄,累了个半死。杨波听后十分感动,道谢后叫他安心住下,明天再想办法叫人把车拖出去修理。摩的司机显得有点尴尬,呐呐的说了声多谢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走出房间到客厅枯坐。杨波还是十分虚弱,挣扎着爬起床要去看视老爸,几个弟妹连忙搀扶着他过去:“爸,我回来了。”
  “好,好,好......”老爸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说了几个好字就已经气喘吁吁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看这样子,如果不及早医治的话,怕是熬不了几天就得去找上帝汇报工作了。他才五十刚出头,按照世界卫生组织所划分的年龄段,还只是个中年人,但看上去比七十岁的老人还要衰老,现在躺在病床上就更不用说了。唉,都是生活逼的。
  杨波脚下还有一个弟弟四个妹妹,弟弟叫杨涛,排行老四,今年18岁,下学期准备到紫墟镇读高中一年级;四个妹妹春夏秋冬,老二杨春23岁,老三杨夏21岁;不到15岁的老五杨秋和12岁的幺妹杨冬还在念小学;乡下的孩子上学比较晚,普遍上都在八九岁以后才开始上学。由于弟妹众多,生活窘迫,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杨波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了。老二杨春三年前考上某大学,由于没钱交学费,也只好外出打工帮补家用;老三杨夏以优异的成绩刚刚考上了某重点大学,但因为筹不到学费,也只好准备放弃学业外出打工,由于刚好老爸生病给担搁了。
  这些年来计划生育虽然抓得比较严,但乡下人“多子多福”的思想观念还是相当严重的,杨波父母自然也不例外,五六个孩子的家庭普遍得很。
  杨波看到老爸病危,寻思着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因为九叔家里有辆三轮摩托车,于是想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送老爸到镇医院去;但当伸手到身上掏手机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变得惨白,因为手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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