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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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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装出煞有介事的样子,向着满坐着高级写字楼的精英们投以诚挚的一瞥。在我的童年,曾有多少次、多少遍的,我已懒得去记清与他们面容相错、目光交接的次数了。我只知道在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结束,但能跟着我的葬礼带进我的坟墓。哪些社交礼仪犹如魔术师般把我搞的昏头转向。在我的家庭聚会上、在我的生日派对上、更在我的毕业典礼上,他们向你寒暄祝贺,你不得不跟着机械的原理——条件反射的去哈腰握手。不管你热衷与否,他们会把你变成一只听话的蛮牛,他们给你干粮和水喝,是为了更加轻而易举的将社交礼仪的缰绳穿进你的鼻孔,牵制着你,驱赶着你,去寻着他们的足迹走,去嗅出他们的味儿来,在金沙漫滚的荒诞世间信步游走。
  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这件事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不过是省略了繁琐,只留下了成批成量的顺应管理的标签和印章罢了,鉴定师则永远不会缺席。
  因为上次还是上上次,我现在已记不太清。我的焦躁伙同着无聊,已经开始威逼利诱起我来,煽动着我频繁的出入电话厅,托人沾亲带故的转告。打出我突然抑郁的令牌,诱使我那财运亨通的父亲出面商谈。
  时间之紧迫,所以父亲只能奔忙的赶来。他如此守时的在我面前现身,没乘坐他那辆顶级豪华的轿车,而是从一辆旅游大巴里跳了下来,我竟一时语塞。我穿着还是那么落伍寒酸,父亲则显得干练老成,仪表万千。
  他用他改不掉的商务性口吻与他的外国友人话别。在他眼里仿佛只有生意合伙人、政客名流才值得相互握手,否则只好拘泥于形式、礼仪性的客套敷衍。他愈发像我认识的一位金牌销售员,鼓吹这个世界的善良,诚实和勇敢。用来敲开利益的大门,阻止战争的蔓延,挥出保卫自尊和家园的悍拳。
  他不再只敬佩哪些溘然长逝的豪杰和鬼雄。他不再满足于像经受贡品一般经受褒贬,宣扬和效仿,而没有金戈强权。他希望这样的自己亦能荡迹人间。
  社会的教养和价值的体系、从人类学到动物行为学领域,多重视角为如今的一夜暴富到暴尸荒野奋写篇章,堪称一场理论思辨与科幻的远征。如同大都市的血液需要循环替换,无理无情却诲人不倦。
  可我的父亲终究会走向衰老的一天,这一天可不会太远,我希望也不要太近。
  我渴望听到他的反思和忏悔,如同教父般原谅他的过错和不安。可谁也没过问过我——怎样聆听和聆听怎样的体会心得,最末是谁也驾驭不了平凡琐事的牵绊,仿佛是灵魂离不开尘世一样。
  亦是靠窗的位置,我坐进父亲对面的椅子,不同于老大哥的上次。窗外正刮着猛烈的风沙,路人们行色惶惶,我却晃如滞留在一间屋内陈设犹如样品板房的螺旋梯间。
  “四下无人,你别担心,也别焦虑。”他像个心理诊疗师一样和我说话。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他摆出和谐的笑容,对着窗外的装潢工人抬过的一块暗色的玻璃浴窗照了照自己,神情自然却暧昧的说。“你是说气宇轩昂的样子。”
  “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不消说,父亲如今的装扮愈加走向复古的浪潮,点缀着西洋袖扣的长衣,足蹬着缝针紧密的高筒套鞋,俨然一位刚卖掉种值园的阔佬。
  是的,的确,无可指摘。他的钱足够让他挥金如土,他唯一生锈的是他的博爱和宽怀。他包下这个茶楼就是为了和他阔别多年的小儿子以慈父加导师的蹩脚身份聊着天,而靠窗的位置可以让他轻松观察远处地段的楼盘。
  “你都没有弥补的表示”
  “你看看你大哥。”他收回视野。
  “他怎么了。”
  “比你有出息。”说完,他底气十足的背靠椅背。
  “怎么了。”
  “比你会自力更生。”他挺直双肩。
  “还有呢。”
  “有明确的人生抱负。”他抱起双臂,信心满满的顾自点头。
  “这些,我也可以有。”我浑身松软的摊在椅面上,自知沙滩抵不过浊浪。
  “什么时候让我刮目相看。”直视着我的眼晴,他想击溃我的答案。
  “我不会活着变成你期待的样子。”
  “什么样子。”父亲不置可否的摇了摇脑袋。
  “衣冠楚楚,狼子野心。”
  “你应该读过达尔文进化论。”
  “畜生有道,匹夫有德吗?”
  “你讲话的口吻令人生厌。”
  “人格自治,在管辖分配的基础上。”
  “尽量别说些令人探索深意的话,我们大都是愉快的商家,喜欢拍手的买卖。”
  “我尽量。”
  “这就是你的缺点。”他双手俯撑在桌面,让那颗聪明的脑袋顶着飘逸的秃发前倾着,好让他声纳似的舌根拉高措辞的分贝,仅仅为了提醒他的儿子别太过分。
  “谁也不例外。”
  “你母亲说了。”他又重新坐好,端正了仪表。
  “你不打算告诉我。”
  “我一直等你来问我。”
  “我是否还能见到老大哥。”
  “很快,你要准备好。”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
  “你二哥会陪你去。”
  “我不需要。”
  “必须由你二哥陪同。”
  “行,你安排好了。”
  “好了,还有什么要谈的。”
  沉默,啃噬着沉默,吐出一百倍的沉默,被沉默压制的人会有说话的欲望,向你诉说些什么,或一如既往的继续沉默。
  我先拉开了压在父亲身上的沉默。
  “母亲的神经衰弱,好些没。”我轻声的询问。
  “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要我明白什么呢。”
  “陪伴,守护。”
  “不离不弃吗。”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至今没感受到痛苦。”
  “你不可能有痛苦。”
  “对,只有无聊和焦躁。”
  “你不能这样说。”
  “我只能这样说。”
  “去找你大哥。”
  “那也只能缓解,不能解脱。”
  “儿子,世上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他们都像你这样,岂不都成了木偶人。”
  “不可能。”我在心底为木偶王国的历史,彩排搭棚。
  “你要做的就是写出来。”
  “爸,你认为我能做到吗?”
  沉默过后是绵软无力的回答,提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
  “我不止一遍的问过,从来没有过像样的答案。”
  “所以你要写出来,写出你想写的东西,什么华美的辞表,什么漂亮的词藻。用你自己的语言,用你自己的词汇,追求最具真实和抽象的自己,像梵高那样。”
  “可我没有痛苦啊。”
  “往往一心寻觅,寻觅就很痛苦。”
  “你是说没有痛苦的痛苦,也就是痛苦本身喽。”
  “算是吧,我只能这么说。你应该会领会到的。”
  “我很无聊,我很焦躁。”
  “去吧,找你的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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