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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圣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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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天色逐渐昏暗。
  西山辽阔无垠群山连绵,在其山脉北境最是险峻,可谓是千峰争秀,万壑竞流。
  在重山深处的丛林里,有一行三人,如同蚂蚁一样正在往西山北部的昆仑山脉缓慢移动。
  施文觉和陈摄二人本是来西山寻找大乘佛经,发扬佛家。寻来找去的过程中发现,只有西山北部的昆仑山脉最有可能找到大乘佛经。
  然而在前往昆仑山的路上发现了清晰的龙气,一路探寻过来最后发现了从山上摔落的秦彻。
  此乃天命,和尚说。
  他觉得大乘佛经就应在这个太子秦彻身上。
  虽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但是这个茂密的山脉森林里的光线已经昏暗不清,陈摄就随手掐了个法诀拍了一下腰间的佩剑。
  随着佩剑被注入灵气,剑柄处的那块玉石逐渐发亮起来,不一会光亮就足以照亮前面野兽踩出来的山路了。
  “犹记得当年文尚帝,被自己的弟弟殇利帝囚禁在锦宫中二十三年之久。”施文觉赤着脚在离地二寸的空中走路,嘴里叙述着当年同为帝王的文尚帝的精彩操作。
  “妈的,还有这种事?”
  秦彻一边看着施文觉不沾地的脚一边在山间步履蹒跚——他的左腿被那只青雀振翅激起的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留下来一个大肿包,失去了一定的移动速度。
  一旁搀扶着秦彻的武士陈摄不知道他问的这种事到底是在说文尚帝的经历,还是嫉妒施文觉不用走路就能移动。
  “回殿下,是的。后来殇利帝得病,文尚帝看准了机会策反了每天给他送饭的小宫女,写出三封信分别交给了交给了当朝的丞相,太常,执金吾。”
  “三人收到信后痛哭流涕……”
  “等等,等等——”秦彻挠挠头。
  “为什么,殇利帝要用一直用同一个小宫女给文尚帝送饭?”
  施文觉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秦彻,脑子里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殿下不知道的话,那小僧也不知道了。”
  秦彻心里徒然一惊,暗骂自己木头脑袋,多嘴问一句干嘛?文尚帝是自家先祖,自己家的事去问别人?怕是这小和尚已经起疑心了。
  “我父以前好像和我说过。”陈摄随手拨弄了下腰带,收自然些。
  “这个小宫女后来被文尚帝赐婚给一个贴身侍卫。”
  “这侍卫姓郝,正是当今郝大将军一千多年前的先祖。”
  “这郝家一千年的富贵,有些诡异啊。”秦彻疑惑。
  和尚转过身子又飘了起来。
  “殿下所言甚是,那宫女之事民间早有名士研究过许多,得出的结果往往都不能自洽。听殿下所说,居然连皇宫中似乎都没有定论。再者,天下除了郝家,再也没有什么家族可以延绵富贵超过五百年,这个郝家一定有很多古怪。”
  听和尚这么说,秦彻心稍微放进了肚子里,和尚没想过要怀疑自己的身份。
  想来也是,秦彻已经说过自己受了伤,记忆混乱什么都记不清了,和尚凭什么怀疑自己。
  如此想着,秦彻就大胆开始推测了。
  “总不能是一千多年前就准备着要一千年后夺我秦家江山吧?”秦彻有些迟疑。他的脑海里没有大将军的信息,只有一些残破的画面,好像是自己骑在老龙头上指挥士兵进攻的画面。
  陈摄迟疑着说道:“人命不可超过一百六十八载,即使圣人也会在他一百六十九次生日之前仙逝坐化。应该没有谁能计算上千年的阴谋。”
  对,秦彻想起来了。
  这个世界有件十分诡异的bug,即不管你修为多高地位多高,都没有人可以活过168岁,这就好像一个无形的壁垒限制了人类进一步的发展。所以人们都想要修炼,想要成仙,想要长生不死。
  而修炼确实可以延缓衰老,比如秦彻的父皇,他始终痴迷于修炼,一直到一百四十九岁才肯生下秦彻,到一百六十六岁时他都还是中年人的模样,未见老态。但是,他依旧未能成仙,但这个老皇帝不想成为历史上无数个在生命最后一天安然死亡的人之一。于是他把自己锁进了登仙台,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升仙的渠道——在登仙台飞升——但只有仙人才可以在这里飞升。
  所以,老皇帝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四年后——也就是现在。
  所以‘我’才三年都没登基?秦彻忽然明了。
  这就是一个诡异的悖论。
  因为升仙台除了活着的老皇帝没人可以打开,所以没有人可以断定老皇帝真的死了。
  除非另一个仙人来打开升仙台。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秦彻摆了摆手,找了块石头坐下。
  他感觉自己的腿是逐渐痛的厉害,又爬高上低地走了这么远,现在开始有些僵硬了。
  “我得歇会。”秦彻说。
  秦彻心里是有些疑惑,在他的那些记忆里,太子天生圣躯,刀枪不入、符箓不伤。
  自己如果真的夺舍了太子圣躯又怎么会被一块普通的石头打伤呢?
  “是不能再走了。”陈摄俯身检查了下秦彻的腿伤,眉头一锁。
  “似乎是骨裂,一开始不怎么严重,现在走了太多路伤势已经不容乐观了。”
  听到陈摄这样说和尚也拧紧了眉头,一路北去路途还算遥远,以正常脚程来算都可能要有六天才能到
  “我说……”秦彻疑惑的问:“我记得你的手指不是都痊愈了吗?断指都能长好,还治不好我腿上的伤吗?”
  施文觉躬身答道:“小僧的断指并非是断指。”
  说完,和尚轻飘飘地抬脚朝前面慢走两步,让人震惊的是原地还留下了个一模一样的光头和尚一动不动。
  “这!”秦彻揉了揉眼,嘴巴张成了一个圆。
  “这是我的财欲贪。”原地不动的和尚说道。
  “你才是财欲贪!恶欲!看小僧收了你!”另外一个和尚叫嚣着,恶狠狠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我可以分出六个分身,分身与真身并无不同,只是损坏了再收回就能恢复。”施文觉小手一挥,那分身就原地定住了。
  秦彻惊讶十分,一旁的陈摄却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唉?”秦彻挠挠头。
  啥情况?你笑啥?我还以为你是个面瘫脸,没想到也会笑。
  “我去采药。”陈摄捂着脸撂下一句扭头就走。
  “唉?这……”秦彻看他一个大跳就不见了踪影。“你倒是把亮留下啊……”
  “无妨。”
  和尚一抬手,那分身就化作一道流光钻到他手里,变成一颗念珠。
  施文觉缓缓转动念珠,这串十八粒规格的念珠就发出光亮来。
  秦彻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可惜我从来没学过修行之法。”
  “太子殿下,天生圣躯何须修炼?生来便是王者,殿下只待时机契合登皇封圣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秦彻心念一动,忽然问道:“不如你帮我看看我自己琢磨的功法。”
  和尚一挑眉毛,忽然感觉自己指尖有点发麻。
  沉默良久,道:“可。”
  修炼之人常常会有不解之处,多于同门师长研究交流有益于提高修行。搭手是互相探查对方修行水平的方式之一,同时也是较劲比试的一种手段。
  搭手极为讲究,食、中、无名,三指分别对应对方手腕,神门、大陵、太渊三个穴位。
  一般来说,二人比试修为的时候,即同时伸出左手或右手左右互相握住对方进行搭手比试。如果是寻求教导,则同时伸出双手,教导者在上,受教者在下进行搭手。
  秦彻自然是受教者。
  二人相对而坐,轻轻搭手。
  秦彻能感觉曾经熟悉的热流,在左右两手都各有一股向上移动。
  与此同时,秦彻识海里那些精血忽然又开始了缓慢的旋转,像是一个古老的巨大石磨轰然转动,一种磅礴的力量伺机待发。
  十四版……秦彻加速运行这个神奇的功法,把那股力量又生生压了回去。
  体内运行功法而非只在识海中提现,体内神识的变化和灵力的运行方向就足以让施文觉摸透这个功法的作用。
  ……
  “这……”和尚呆住了。
  秦彻还是第一次看见施文觉大惊失色。
  这和尚脸色一变秦彻心里就直打鼓。“怎么?有何不妥?”
  和尚一言不发,引导灵力向深处的识海探去。
  这识海似乎真的拥有自己的意识,就在和尚即将探查到眉心识海的边缘时十四版再也压制不住它了,识海中一滴真龙精血突然破碎,坠入灵海中。本来平静的黛色灵海忽然波涛汹涌了起来,颜色也逐渐变成了偏黄的烟栗色,一个巨大的漩涡悄然成型。
  和尚这次学聪明了,刚刚感觉到不对劲的一瞬间就松开了手。
  “阿弥陀佛……”
  和尚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太子,秦彻浑身都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一道道的亮眼的丝线隐藏在皮肤下,顺着手腕脚腕一直延伸到衣服里汇总到额头的识海中,汇总处的眉心看起来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闪亮,就好像有人从他的识海里往经脉中灌注火红的铁水。
  秦彻则感到了自己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滴精血落进灵海中之后,本来就十分宽广的灵海轰隆隆的出现了扩张,幽暗的四周也随着灵海的变化退后很多,整个视野都变大了不少。
  然后,这些灵海里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朝四面八方碰撞,居然致使秦彻运行的十四版功法逆行,无数灵力像是开闸放水似的从秦彻的经脉涌向全身。
  那些灵力裹挟着稀释的龙血,就好像滚烫的铁水一般炽热。
  灼烧的痛苦在秦彻的每一寸肌肉中诞生,甚至他的五脏六腑也同时受到了燃烧的波及。痛苦让他歪倒在地上几乎蜷缩成球,一动不动。原来宽厚的脊背像一个绷紧的牛皮,秦彻死死地抿住嘴唇,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和尚跪拜下来,他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的秦彻是刀枪不入的圣躯。。
  圣躯现世,可怕的气息震颤着天地。
  世界也随之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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