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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眼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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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一声过后,余机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石室中。
  跌得七荤八素的他很快,就发现了这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人端坐在一张石床之上,这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什么来路,这让余机害怕极了。
  心生恐惧的他回头看向刚才玉璧的地方,发现外边的阿黄正摇晃着身体要冲过来,结果却差点撞晕在外,试了几次之后最后它只得无奈的看着玉璧,余机看阿黄的样子甚至就觉得它看不到自己,而他却可以看见听见阿黄的声音,由此可见,那玉璧还是存在的,只是他现在在玉璧的内面看不到罢了。
  至于阿黄为什么进不来,这或许要问问那石床之上闭目端坐的人。
  发生这等离奇的事故,虽说他也是早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惊掉了他不少胆量。
  这让他想起村中老人们常说的话:“这是个上天降灾的地方,不要靠近,谁要是不听话,谁就得死!”
  这让他心里感到不秒,这石室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于是他下意识的尝试着走出去,结果正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他根本出不去了。
  那玉璧看似没有,三步之外就是阿黄,可无论余机他怎么努力,他就是走不出去,仿佛被又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想他余机活了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离奇的事故,不听话的他这次看来离死不远了。
  但他毕竟还没死,于是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考量着如何脱离险境,这间石室内没有尘埃,倒是干净整洁,说明那人或许不是个死人,也许可以尝试着靠近他问一问,毕竟大家是同类。
  这里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东西,却离奇的有个人,那他还是有可能离开的。
  只是这人看起来古里古怪的,竟然是一身古人打扮,身上的锦罗绸缎异常显眼,看起来不是凡品。
  余机慢慢靠近,拿眼看他,细细的打量着,难道他是个古人?这要是活的,那他岂不是神仙?不然他如何在这里存活?
  哎呀!要真是这样,说不定就是他余机的机缘,毕竟那些奇遇猪脚的遭遇都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余机只得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只见他头上挽着青冥皓日髻,面色红润,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是个英俊的男子,看不清年岁,却有一股沧桑感扑面而来。
  那一身锦罗绸缎纤尘不染,胸中竟没有起伏,余机判断,他虽不像个活人,却也不像是死人,难道这真是一个修仙之人?现在的他很可能正在坐忘长生,入定修行?
  余机心中不免有些猜测,既怕他是个活人,又怕他是个死人。
  这要是个活人,那他肯定是个修仙之人,正在入定修行,自己要是能拜他为师,那就了不得了,可他能看得上自己吗?
  如果他是个死人,那他肯定也别想出去了,毕竟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里不得靠近,靠近的人就得死,现在看来,这话不假,哎!也怪他当真是穷啊,这般死要钱财不要命的干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捞到,还要陪上性命,也算是活该吧。
  嗨!我这屁蛋玩意,瞎想什么呢,现在还不是没死嘛,再看看。
  还是先确认他是死是活吧,余机打量了许久终于尝试着开口问道:“大叔您好?请问,您是死了吗?”
  结果话一问完,他就感到不妙,‘瞧你这话问的,算什么话嘛。’
  可是话已经问了,他也收不回来啊!
  于是他赶紧摆摆手补上一句:“额,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还活着吗?”
  ……
  这话一出,余机都觉得对不住自己二十来岁的年纪,白吃了那么多年的米饭,问个话还问不清楚,想来自己穷也是大有原因的吧。
  ‘我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啊!’
  正当余机为自己的不足感到羞愧而无地自容时,石床上端坐的人却有了回应!
  “你看我一眼像死的吗?”
  也不见他开口说话,声音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余机的脑里。
  余机惊愕之下,马上拿眼看向他的眼皮子。
  只见对方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那真是一双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就这么轻轻一眼余机就沦陷了。
  一时间四目传神,流光飞絮!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光芒与黑渊同注,苍天与大地共眠!
  人世间沧海桑田,纵然有仙神魔佛在天地间逍遥,到最后也要化成一具具骷髅,一堆堆齑粉!
  就这一眼,让余机动弹不得,眼前除了‘古人’之外,还有他的世界!
  天崩地灭的世界!
  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十万年也不过稍纵即逝!直到天地沦亡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古人’轰然倒塌,终于化为一堆齑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可余机他依旧无法动弹,这真是一种无比残忍的刑法,似乎就因为他说错了一两句话,他就得成为那天地不容的存在一般。
  他似乎就要接受这天地间残酷刑罚死去,可他的思维却异常活跃,因为他接收了一个神人的传承,让他的触感体会细微到极致。
  小到体内的基因序列大到阿黄的哀求呜咽声,还有那天地的尽头,人力微茫的求存声。
  终于,人力有时穷,天地有时尽,余机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并且沉沉睡去!
  阿黄那望眼欲穿的眼神迟迟不见主人出来,于是它开始意识到主人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于是它回去带来好多人,一波又一波,认识的,不相干的,只要遇上的,它都匍匐在地,摇着尾巴示意,要带人前来救一救余机。
  可别人能怎么办呢,老人们早就说过,那是上天降灾的地方,谁也不能去,谁要是不听话,谁就得死!
  他余机死有余辜,谁能救得了!
  “不救不救,你这条疯狗,给我滚一边去吧!”“再哆嗦就宰了你!滚!”
  阿黄的余生都在想办法救它的主人,直到它化为一堆枯骨,也要守护在那块洁白的玉璧前。
  后来山崩了,大水淹来,村庄也跟着没有了,矿洞埋了一切,也埋了阿黄,什么也没有留下。
  ……
  人类的文明起起落落,智慧的曙光曾经遍顾寰宇,但一场毁灭战争到来,所有的文明不得不黯然收场。
  于是文明的火种不得不从头再来,周而复始,直到苍天老了,大地荒芜,人间不知又到了哪朝哪代,余机终于从肥沃的土壤里茁壮现世了!
  玉璧县地处大虞皇朝的西南边陲,这里地处偏僻,人烟荒芜,是滇州滇云府排不上号的小县。
  这天,一场大雨引来了山洪,把玉璧县内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给冲垮了。
  余机被冲了出来,当地山民把他当成无数受难百姓中的一员安置在一座义庄之内。
  这是一座残破不堪的义庄,断壁墙檐上挂着一块块斑驳的苔藓,在一些灌木丛的遮挡下显得阴森又恐怖。
  虽说这义庄是残破已久的样子,但它却实实在在担当着玉璧县作为义庄大县的重任。
  只见一座大厅内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棺材,里面都是些在天灾人祸中死去的人,除了余机,没人认识,但人死为大,总不能让他在荒郊野外烂了臭了,然后引来瘟疫,那就麻烦大了,于是山民们姑且将他放在这里吧。
  毕竟玉璧县作为义庄大县,专收死人呕土作肥,这多他一副棺材不多,少他一副棺材不少的,谁介意呢?
  义庄四周的残缺排架上摆放着一些即将燃烧殆尽的烛台,显得有些凄凉落寞的样子。
  等余机醒来之时,饥渴无力的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除了耳朵可以稍微听到周遭动静,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他的听力倒是逐渐变好了,并且愈来愈好,先是义庄内的蚊虫蛇蚁,它们的动静一响余机便知它们是些什么东西,要不要害他。
  随后整座义庄内外的一切事物只要发出一丁点声音,都瞒不过他的耳朵,纷纷传入他的脑中,构造成了一个特殊的世界,那是,气机的世界。
  他甚至可以凭此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气机好坏。
  这些气机随着雨水正在缓慢下降,顺着雨水荡漾开来,流向四方,泽润万物。
  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在余机心头生起。
  “轰隆隆……”
  突然间电闪雷鸣,一场疾风骤雨在附近下了起。
  “哗啦啦……”
  一颗颗雨珠拍打着地面,岩石,草木,溅起了朵朵水花,它们的气机调皮可爱,像一只只精灵在跳舞。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有一群人紧踩着泥泞的道路徐徐前进,他们正向着义庄加速前来。
  有人来了,听这动静是三车六马十九人,他们负荷沉重,正迫切寻找着避雨之地。
  “哎呦这鬼天气,才消停会怎么又下起来了,师傅您老带这路,到底有没有避雨的地方啊。”
  “快点快点,大家跟上,前面就是玉璧县本地的义庄,咱们到那里避避雨。”
  “啊!义庄啊!我滴个乖乖,感情这是要去见死人啊!”
  “混账,说个什么话,死人可比活人安全。”
  “这,这,这!……好吧!”
  “别废话,这雨下得蹊跷,走,大家跟上,小心路面!”
  “小心车辙子,哎呀,车辙子卡住了,拉车的慢点,快推,来人快推!费什么话!”
  “好好好,来了来了,一、二、三!啊!走你!”
  “后面的跟上跟上,暂且到前边的义庄避避雨,快点啊!”
  人群中不断有人给大家鼓劲加油,也有人跑前跑后处理意外,看看后边的人是否都跟上了。
  最终拐过了几个泥湾,又绕过一颗挺拔的大树,领头的男子终于看到了眼前的玉璧义庄。
  “大家伙加把劲,义庄到了,看看谁还在后头,可别走丢了,这山郊野外的,我可不好找你们!”
  “一、二、三……十七、十八、十九,嘿,哥几个都机灵啊,谁也丢不去。”
  “赶紧进去,这雨下得忒大,哎呦喂,淋死我了,得赶紧避避,煮点姜汤喝!”
  “哎呀,这也忒邪了,自从进了这玉璧县的地界,这老天爷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一天淋个两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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