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卫泠戈觉得脸上臊得慌，冰凉的手摸在脸颊上都觉得烫，她也不是不懂男女之情只是这样直白的表露总觉得怪羞的。她之前是安陵国的昭华公主，身边不乏有许多青年才俊，可是她是被选定的护国神女是不可以结亲的，所以即便真的有对她心存爱慕的男子在也不会随意接近她。她是高高在上的同样也是孤独的，在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她没有资格也不可以。
　　那个孩子从那么小的时候就记挂着她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忘记她。
　　“公主，你没事吧？”容岚有些担心道。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还有，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不是。”
　　琳琅道：“泠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身份呢？”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把我当做曾经的昭华公主，那已经是过去，那是让人痛苦的记忆。可是我和他相识，却是在那种境况中，我不想他对我毕恭毕敬，我不想他唤我殿下，我要他和我重新认识。”她眼神温柔，笑得也极其柔婉动人，“他待我真心，我也用真心对他。”她摸了摸脖子，上面用层层白绫覆盖缠绕着，那伤口本来是可以用灵药消除的，但是她不肯，那是纪念，曾经有一个少年拼了性命也要让她好好活下去。
　　“我是真的想陪在他身边的，不是用昭华公主的身份。他把我当做是殿下，是信仰，可是在冥冥之中早就改变了，在我心里，他才是我跌入深渊之中的救赎。”
　　“泠姐姐，那傻小子虽然呆了那么一点，但是瞧着人却是个真心实意的。”
　　卫泠戈弯唇道：“那是自然，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好的人。”
　　“他喜欢姐姐呢。”琳琅捂着嘴嘻嘻笑着，眉眼弯弯的。
　　她红着脸说：“如果我不告诉他我是谁，他还会喜欢上我吗？”
　　“嘿嘿，说不准，不过看他那样子肯定觉得你和他心上人很像。泠姐姐啊，如果他心里有你肯定是不会再装下其他的女子的，你可不能给人家出什么难题，明明两个都是同一个人啊，喜欢上哪一个都没什么分别啊，反正都是你。”琳琅挽着她的胳膊，“在清霄宗这些年你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日子都被你过得苦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你可得抓紧了。”
　　“琳琅，别胡说八道，公……姑娘能自己作主。”
　　“容岚啊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跟我抬杠呢？而且，我说的都是打心眼里的大实话，我是为泠戈考虑将来。”
　　“她的将来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替她操心。”容岚面色不悦，虽是笑着却透着刻薄嘲讽。
　　琳琅明媚一笑，丝毫不介意她的话，只是眯着眼睛深深地看着容岚道：“我关心泠戈还不行吗？你难道想让她一辈子一个人吗？”
　　“什么一个人，我可以陪着她，一辈子都行！”
　　“你？你是可以陪着，可是泠戈需要的你给不了！你的心思还是藏起来吧，别丢人现眼了。”
　　“你！”
　　“我？”琳琅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有些洋洋得意，眼里又透露出一丝警告。
　　容岚明艳的面容有些狰狞，直接抬手召出自己的长虹剑冷冷地指向琳琅道：“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怕了你。”
　　“容岚你在做什么？刚才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了，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卫泠戈被吓了一跳，连兵器都祭出来了这可不是平常的小吵小闹了，也不知道琳琅惹了她哪一点怎么这么生气？
　　琳琅笑意更浓了，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似的，她从卫泠戈身边退了两步摇头道：“放心吧，没事的。泠戈你先到边上看着吧，也不晓得这些年来我和容岚的修为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呢，若是能分出个高下也不错啊。”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目光凌厉浑身的肃杀之气，蓝衣振袖手里赫然握着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
　　卫泠戈担忧地看着两边，犹豫了一会儿就退在了一旁。琳琅虽然看着年纪小，可也是清霄宗执法长老的得意弟子，而且她聪明伶俐剑法更是得了真传，轻灵飘逸态若神仙，招招都是取人性命。卫泠戈第一次见到琳琅的时候就看见她在试剑台上打伤了十几个师兄弟她还是一副随意散漫的模样。容岚还比琳琅晚进门，按理是要叫她一声师姐的。容岚的修为不低，甚至还很有天分，加之努力勤奋她的实力在清霄宗上也是排得上名的。可是这一次容岚遇上的是琳琅，一个强劲的对手。
　　不是把容岚小瞧了，而且卫泠戈跟这两个都交过手，她知道两个人的实力如何。琳琅虽然看着像娇滴滴的小姑娘，但是一遇到比试可从不会手软放水。她刚进清霄宗的时候，师尊教她剑术的时候就是拿琳琅给她当练习对象的，她从来没见过像琳琅那样快的剑。她花了十年时间才勉强能跟琳琅打个平手，还是靠了师尊教给她的功法，单论剑术她不如琳琅。
　　“容岚，你把剑收起来吧，你必输无疑。”她忍不住道。
　　容岚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道：“还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会输，殿下你不信我会赢吗？”
　　“你就这么有自信能赢我的剑？我觉得就这样比试没意思，得有点彩头才行吧。”
　　容岚冷哼了一声道：“你想要怎么样？”
　　琳琅笑道：“够爽快，我喜欢。不如……”她眼珠子一转，“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做侍女，给我端茶倒水服侍我一辈子。”
　　“别玩太过了，琳琅。”卫泠戈道。
　　“唉，这怎么会过呢，不过娱乐而已，我这彩头已经很便宜她了，我既不要她做猪做狗也不要她自杀，只是让她服侍我而已，不过是帮我做些杂事而已又不会为难她。”她长眉一挑，“还是泠戈舍不得让她伺候我啊，容岚之前是你的伴读吧肯定经常照顾你了。”
　　容岚看着泠戈有些无奈为难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厉声道：“做侍女是吗？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如果我赢了，你就滚回清霄宗。”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不过，你的愿望恐怕实现不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多着呢，我的小丫鬟。”琳琅一边笑一边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发髻上两边的青色缎带随着发丝飞舞着，手腕上的两只镶着银铃铛的镯子也轻轻响动。
　　剑已出鞘，决不罢休。只要琳琅出了剑，除非剑断了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停手的，而且她只会赢。
　　长眉杏目，肤如凝脂，琼鼻朱唇，一张俏丽秀美的面孔上此刻没了平日的随意，英气勃发，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即使容岚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抵挡，也挡不住琳琅一剑接着一剑的攻击。泠戈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里已经有了估计，这样打下去容岚是必败无疑，而且她接不住十招。
　　琳琅似笑非笑道：“容岚，现在你觉得我的剑法怎么样？”
　　容岚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可是心里还是不肯服气，她曾经也是安陵的名门高女，身份无比尊贵，在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心甘情愿低头的除了公主就没有别人了。让她这么一身傲骨的人承认琳琅比自己强，就像是自己给自己一巴掌一样，而且这个琳琅那么讨厌，想让她低头不可能。
　　她狠狠地盯着琳琅看了一眼，冷冷地扯出一个笑道：“不过如此。”她的剑抵在琳琅的长剑上，剑芒大盛，“你想我服输，我偏不如你的愿。”
　　“你在犟什么？总是跟我耍脾气。”
　　容岚深深地望着她道：“我要向你证明一件事，我可以给，什么都可以，包括我的命。”
　　琳琅稍微有些惊讶，突然就笑了，眼里荡漾着温柔的波澜，传音悄悄道：“你或许可以给，可是她不一定要啊。有时候上天给的机缘真的很重要，不是你先遇到了就是你的，如果错过了就再也得不到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不要不信命，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也求不来的。你当然可以陪着她一辈子，可是她现在真正需要的人不是你。她想以身殉国，可是那孩子救了她的性命，她从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心里想着的公主殿下了，她拼命活下来在清霄宗拼命修炼为的怕也是那孩子吧。所以，你不要再想一些不该想的事了，泠戈现在见到他很高兴就够了不是吗？泠戈能活着对你来说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想说什么？”
　　琳琅见她眸中带泪颇有些可怜，平日里那么心高气傲不肯服软的一个人内心却是那么脆弱。她长剑一转，双眸一眯，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输了。”
　　“对，我输了。”容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面色苍白，自嘲地笑了笑，长虹剑一下子就从她手里滑落掉在了雪地之中。她捏紧了拳头，咬着嘴唇面容凄苦，她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她输在了那一天，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她不该存着龌龊心思，她不配，她没资格，她不应该自私地想把公主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公主受的苦够多了，若能有一个人陪着她走，挺好的。只是，不是她总是有些遗憾。
　　琳琅漆黑的眼瞳里映着容岚的面容，睫毛轻轻地颤动起来，她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她忽然弯了弯唇，把长剑望胸前一横，两指夹住微微用力就折断了剑身，随意地往地上一扔，道：“这一次，我不觉得我赢了。”
　　“哼，你放心，不就伺候你一辈子吗？你觉得我容岚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小人吗？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我想明白了。”容岚仰着头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
　　琳琅笑眯眯地拍了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多了个小丫鬟不错不错。”她心里想容岚这小姑娘可真是太有趣了，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居然还这么认真起来了，不过也好，有人把一辈子都输给她了，也不错啊，很划算呢。
　　卫泠戈无奈地走上前道：“不知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疯。”
　　“疯也发完了，还不错，蛮有意思的。”琳琅玩着自己的辫子甜甜笑着。
　　“好吧，不过以后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针锋相对的，好好说话不行吗？我可是被吓了一跳，今天居然还动手了，怎么回事啊。”
　　琳琅嘿嘿一笑道：“好久没松松筋骨了，手痒了想找人练练剑而已。我看我和容岚是越打越亲，关系是越来越好呢！”
　　“是吗？”卫泠戈有点不信。
　　“你说是不是啊，容岚小丫鬟。”琳琅笑嘻嘻地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容岚低着头没注意听，胡乱了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她想，只要能守候在公主的身边就足够了，看着公主高兴她便也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