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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川站在对面牢门里头，居高临下看着程臻，微微眯眼道：“你个废物别得意，根本不会有我什么事，本少爷依然是本少爷。”
程臻玩味地笑道：“您开心就好，但愿您能一直笑下去。”
对于花魁和老徐这两位证人的指控，孙川拒不承认，说自己没杀过人，承恩侯和夫人想进来探望一下儿子，大理寺左少卿裴路却不允许，只回一句“不合规矩”就拒了。
大理寺右少卿曹奉在某天下衙时约裴路去酒楼包间密谈。
“曹大人，您也算是我的上峰，若是不出意外，等大理寺卿告老还乡，您就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了。”裴路知道他这位上峰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推不掉的人情往来，逼得他不得不来找裴路。
曹奉愁眉苦脸道：“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可知那承恩侯找到我，言辞恳切，只希望见他儿子一面，别的什么都不干，还说我们若是不放心在一旁看着便是，他们绝对不会将孙川放出去的。就是想进去看看而已。”
裴路笑道：“曹大人，这个案子可是惊动了太后和皇上的，皇上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就是依着太后。太后是站在虞山县主那边的，县主要查清，咱们有什么办法？”
曹奉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也苦闷，前几天虞山县主还给我送黄金万两。我不要，她硬逼着我拿下。”
裴路听后大笑，“看来您也得站在县主这边了，摆明了县主娘娘就是不让孙川活下去。”
“可是承恩侯府大房要求咱们留孙川一条命。两边都不好得罪，干脆就留他一条命。”曹奉轻声道。
“您说得容易，如果孙川杀人属实，依律当斩，他怎么活？除非判个终身监禁，可这又与法不合。”裴路捋着自己的一小撮黑胡子。
曹奉附到裴路耳边轻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只是行刑的时候给他来个掉包。”
裴路挑眉问道：“你是认真的？这可是欺君大罪，万一被上头知道了，咱两可就都没活路了。”
曹奉笑道：“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个办法就是真正做到了两全其美，虞山县主这样痛恨孙川和大房，她肯定希望孙川去死，如果她亲眼看见孙川被行刑，肯定就满意了。至于承恩侯夫妇知道咱们偷偷掉包，救下孙川也会记得咱们的好，那孙川隐姓埋名不就行了。”
裴路微微眯眼，“你这主意倒真是不错，两边都不得罪，行。”
“我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曹奉拍拍裴路的肩膀。
外头人都道裴路是个清官是个酷吏，可是长期混迹官场的人都知道，一味只顾着自己做好人是走不长远的，长袖善舞审时度势才是明智之举。
过了两日，裴路又开堂审问这起案子，一连五天都是这样，从早上一直审问到黑夜降临，问的问题翻来覆去那几个。
程臻都跪得累了，膝盖磨破，他不明白这个裴路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同样疲累的还有孙川，但他就是咬死了不承认自己杀人。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孙川已经睡了却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一睁眼就看见孙小姐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站在他身旁。
他惊得站起来，孙小姐却忽然飘远了。
孙川叫起来，“别以为你们装神弄鬼的，本少爷就怕了你们，都给本少爷滚出来。”
程臻的牢房就在孙川对面，听到怪叫声就惊醒了，他也吓了一跳，他一时搞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
孙川似乎也想求证这一切是实还是虚，便道：“喂，程臻，说话，我们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这孙小姐是不是假的？”
程臻也觉得诡异，他刚想说话，系统就提示他别说话，于是程臻就不说话，东看看西看看，他突然想起裴路那个精明的小老头，看看他搞什么再说。
孙川见程臻不说话，呆愣愣的，越发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可他不是个相信怪力乱神的人，他觉得眼前这个孙小姐的魂魄不是真的。
他勇敢地站起来一头像孙小姐撞过去，孙小姐突然不见了，孙川像是穿过了孙小姐的身体似的。
程臻也看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孙川好像在撞一块白布。
他已经看见远处墙角那里悄悄站着的裴路和师爷、衙役们。这应该是一场夜审冤魂的大戏，就看孙川上不上钩。
孙川又向一堵墙撞过去，这墙居然空了，一片黑暗，孙川在黑暗中狂叫，接着就是撕心裂肺哈哈大笑，“就是我杀的你，有本事过来杀我呀，我不怕你。孙静黎，就是我掐死了你，哈哈哈。”
“孙川你可知罪？”远处飘来裴路的声音。
“我知什么罪？本少爷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你们算什么。”孙川狠狠道：“谁在装神弄鬼，本少爷才不怕。这些都是假的。”
程臻想看看清楚四周，他却发现看不真切，大半都是黑漆漆的。
此时，四周突然亮起来了，他的身后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衙役们高呼“威~武~”。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牢房，程臻完全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被换了地方，现在想来，应该是晚膳之后就睡了，睡梦中被人转移了地方。
大堂被布置成了牢房，一共只有两间，就转移来了程臻和孙川，至于孙小姐的魂魄是请了个女子假扮而成，脸上是可怖狰狞的妆容。
程臻暗暗佩服裴路这位未来岳父的精明聪慧，因为孙川撞过去的那面墙根本不存在，就是类似皮影戏常用的手法，一块布上面倒影着一面墙而已。
在堂上听着的不止裴路，还有右少卿曹奉，大理寺卿尹忠，旁听的虞山县主。
此时，虞山县主已是泪流满面，她强忍着想上前踹孙川的冲动，看向裴路。
事实摆在眼前，孙川在几位大人面前承认了杀人。
次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这起承恩侯府的大案以孙川认罪结束，裴大人还判了斩立决，午时行刑。。
令大家奇怪的是，承恩侯府大房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非常平静，并没有再想其他办法通融通融此事。
程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孙川是承恩侯府大房嫡子，唯一可以继承爵位的人，承恩侯夫妻就这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