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纠葛

　　岳不盈问了青二几个问题，青二一一作答，岳不盈心中有数，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于是，岳不盈让青二把相应的记录都找来。
　　双生村的人找许久，翻遍了整个村子，可还是一无所获，直至太阳中升。大家悻悻归来，所有人在神社前捶胸顿足。
　　“凶手到底是谁！你出来！只要是人干的！我们都既往不咎！只要不是这棵树做的，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对啊！你出来啊！”
　　“啊……啊……啊啊……要出来了……”
　　所有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慢慢坐到在地上，手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表情痛苦。
　　“呀！朱二的小娘子这是要生了！”
　　朱二一听是自己的妻子，连忙上前照看，只见小娘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断喊痛，五官逐渐抽搐得看不清模样。“快！快！她阿姊！大娘子！快扶她回家里！”
　　“不行了，羊水破了，去神社里生吧！”说话的人与女子模样无二，想来正是产妇的姐姐。
　　“我们搭把手，快！”一旁的邻居也上前帮忙，几个有经验的，一边给产妇舒缓，一边安慰，把小娘子安顿到了神社内，只留她阿姊和大娘子两人接生。
　　朱二在外急得不行，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父亲了，大娘子已经为他生过一对千金，但是临到这会儿还是紧张。
　　村里还有另外两位即将临盆的产妇，原本打算离开这里再生，现在因为找不到凶手，也焦虑得不行。
　　“求求凶手了，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过问的，只要你们能够说出来，我们出去后一定不会追究杀人的事的！不然谁都走不了啊！”孕妇直接急哭了，在场的人也为之动容。
　　“我知道凶手是谁。”岳不盈走到了村民的面前，一脸沉静地说。
　　“你知道？”
　　“是谁！”
　　岳不盈看了一脸在场的人，心中粗算，应该是都在这里了。说：“自打我们三人到了你们村子，接连发生了多起案件。最开始你们还误会过是我们做的，不过随着第二个案件和第三个案件，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们三人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犯案，所以案件的凶手，一定是在你们之中。”
　　不错，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被岳不盈直接点了出来，免不了互相看来看去，十分怀疑凶手就在自己的身边。
　　黄大冷漠地说：“那请你告诉我们大家，凶手是谁？”
　　岳不盈走到黄大的身边，打量了一眼，投以神秘的微笑：“三个案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双生村的诅咒下，凶手必须满足三个条件，才能完成杀人。第一，凶手晚上必须能够自由地穿梭于村子的各个角落；第二，凶手必须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否则不能对相应的目标进行击杀且完成搬运；第三，凶手与死者之前必须有特别的纠葛，且必须在离开这里之前解决，否则不会这么凑巧就是在我们到来之后开始匆忙地行动。三个晚上，三个案件。”
　　“是啊，可是不说第三个条件，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办法满足前两个条件啊。”有人应道。
　　“乍一看确实如此。大部分的村民都有诅咒的限制，即使少数几个没有限制的，因为身体原因，也完成不了这样的犯罪。可是当我回忆三个案件的时候，发现唯有第二个案件是特别的。我们要知道凶手是谁，也必须从第二个案件下手。”
　　“第二个，是翠阿姊的死。”有人应道。
　　“不错，第二个案件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尸体有两具，不过其中翠小妹的尸体已经是一具白骨，肯定是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听青二说过，双生村的双生子有一个通性，就是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同胞去世后，自己的身体就会急速出现问题，最多没有多活过一个月的。但是翠小妹早就死了，翠阿姊却活得好好的，你们没有过怀疑吗？”
　　“这个，翠家姐妹确实有些特殊吧。”又有一人应答。
　　“不错，我奇怪的就是你们为何都不奇怪。于是我问了青二，青二告诉我，村民不奇怪，是因为翠家姐妹的父亲，并不是双生村人，而是十几年前同白妞父亲一起到双生村来的另一个人，白妞和我说过，那是个富家子，最后死于死虫。而不小心用死虫毒死那人的，就是当时已经和其欢好的上一代的翠阿姊。那人死后，翠阿姊发现有孕，最后生下了现在的翠家姐妹。”
　　岳不盈说完后看了一眼青二，青二点点头，村里面知道这件事的也都点点头。
　　“没错，翠家姐妹是外面的种，身体上有些特别，也是能理解的。”
　　岳不盈点点头：“这么说也确实可以解释过去。不过既然翠小妹早就已经去世了，那么翠阿姊其实是满足那三个条件的。”
　　“对啊！翠阿姊可以自由进入村里各个地方啊！”
　　“我昨天就怀疑过蓝家姐妹是翠阿姊杀的，可昨晚死的这些人怎么解释，肯定还有别的凶手啊！”
　　岳不盈又继续说：“翠阿姊当然不是凶手，不过因为她能自由行动，也就是说，起码她的这起案件里，凶手就不用满足自由行动这个条件了。”
　　一语惊醒，村民们接连点头。
　　“在外面有一种技术，是专门用于检验尸体寻找证据的。抱歉，我昨日里说是要送送翠阿姊村长，但其实那都是假的。我只是做了验尸，并且有所发现。”
　　“什么发现！？”
　　岳不盈举起自己的右手，在手腕处比划了一下：“翠阿姊的手腕内侧有道很深的口子，不是利器刮伤的，反倒是像不那么尖锐的东西一点点划开的。”
　　白妞突然反应过来：“是……木锥？”
　　岳不盈点头：“应该是木锥，最后插进翠阿姊心脏的那把木锥！”
　　白妞不解：“为何啊！”
　　岳不盈又在自己的手脚脖子处比划了一下，说：“随后我还在翠阿姊的身上发现了捆绑的痕迹，可见翠阿姊活着的时候被人绑过。所以，我推断，凶手用了某种方法制服了翠阿姊，然后将其捆绑。然后划开了她的手腕，等血液一点点流失。凶手这么做，就是为了能够问出翠阿姊知道的双生村世代相传的秘密——只有村长知道的秘密。”
　　洛九天疑惑地问：“如果凶手下了这么重的手，翠阿姊怎么会说呢？说出口肯定就是一死啊。”
　　岳不盈则摇摇头：“翠阿姊一定会说，因为对于双生村的人来说，那个秘密比个人的生命更重要。既然是村长代代相传的秘密，肯定满足两个特点。不能更多的人知道，但是也不能一个人都不知道。所以，如果我是翠阿姊，知道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在流逝，肯定要把秘密先说出来。哪怕眼前这个人是凶手，但好歹也是双生村的人。”
　　原来如此，大家也明白了翠阿姊死亡的真相。
　　“也就是说，现在那个凶手知道了双生村的秘密。”有村民说。
　　“那凶手在是谁啊！”另一个村民问。
　　“很简单，”岳不盈坚定地看着每个人，“你们找了一上午都没有发现那把斧子，斧子也是村长掌握的东西之一，既然那人威逼村长的秘密，肯定是会把属于村长的东西占为己有。你们翻遍了村子都没有找到，就说明那把斧子被凶手随身带着！你们互相搜身，马上就能知道谁是那个凶手了！”
　　村民们一听，马上开始了搜身，有些男人甚至马上脱掉了衣服自证清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被搜过了。而一个人，一直一动不动，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搜身。
　　这人便是黄大，双生村的新村长。
　　“黄大！”最后还是乌大说话，“你觊觎村长之位许久，现在有霸占着村长的位子，你该是最大的嫌疑人，还不自己脱干净了让我们查查。”
　　黄大冷眼看着乌大，又看了看众人：“我与翠丫头交恶，她就算能来去自由，也断不会来找我。何况她又是死在西边村的，要找也是去你们西边村的人身上找。”
　　岳不盈这时插上话：“黄大村长说得有理，您能这样说，自然是能够证明前天晚上自己一直待在东边村咯？”
　　“那日村长确实在东边村，”一个阿姊突然说道，“我家与黄大家住得近，那日黄昏前，我都能看到黄大在院子里练功。”
　　“哦？”岳不盈反问，“姑娘如何知道，那人是黄大，不是黄二呢？”
　　这话一出，就是怀疑黄大黄二互换身份。这一招其实村里好多男女偷腥时都干过，毕竟长得一样，一下子很难分别，偷天换日未尝不可。而这一问确实有理，只不过很多人心里有鬼，刚才叫嚣的人，大都没能及时发出诘难。
　　“别人可能一下子看不出，黄大和黄二，一眼就看出来吧。”这位阿姊说。
　　确实，黄大性子极冷，从小给人一种非常不安全的感觉，且沉迷武学。黄二呢，如暖阳一般，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是还是颇为人所喜爱，而且武功很差，只会点轻功。
　　“他俩打小就天差地别，实在是很难认错。”有村民补充道。
　　黄大还是面无表情，继续说：“诚然，我是没有机会对翠阿姊动手的。就算我能和弟弟交换，我这样的人，翠阿姊又怎会来找我呢。”
　　岳不盈一指黄二：“翠阿姊找的，本来就不是你！”
　　黄大似乎一瞬间被激怒了，但是又极力压制，“你什么意思？”
　　岳不盈继续说：“青二和我说过，翠阿姊年纪已经够大了，但是没想过婚配，说是为了这个村子。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眼神，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是吧，黄二。”
　　黄二突然被问，只装作没有听到，“啊？什么？”
　　岳不盈走到黄二的面前，乘其不备，从他的腰间抽出一支发簪。“这根发簪好熟悉啊，我想想，哦对对对，我送翠阿姊自遗体的时候，这发簪还在她头上呢！”
　　“你还给我！”黄二气急，急忙上去抢。
　　“那日你与翠阿姊拥抱时我就看出来了，若非有过亲密关系，再兴奋你俩也不会贴得那样紧。很早我就关注到了这根发簪。样式特殊，做工考究，与其说是姑娘讲究，倒不如说是情郎所赠。那日献祭，发簪还在头顶，而当我知道你就是献祭仪式的负责人时，我猜你会取回这根定情之物，所以我在上面加了一点点的杏仁粉。多亏了我兄弟这五感灵敏，一早就发现了你身上带着这根簪子！”
　　白妞看着方才还搂着自己的男人，一时五味杂陈：“黄二，你与翠阿姊姐姐……”
　　“不，我们不过是露水姻缘……我真爱的人是你啊！”黄二急忙解释。
　　“嗯，他确实没有欺骗你，”岳不盈走到黄二身边，用发簪戳着他的胸口，说，“因为和翠阿姊欢好的不是你，那日和她拥抱的也不是你，最后动手杀了她的，更不是你！”
　　黄大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声喊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岳不盈翻身一指，大声地说道：“那都是你！黄大！你利用翠阿姊喜欢黄二这点，假冒黄二和翠阿姊偷情！但是你心中有野望，你的目标就是双生村的村长，以及那背后的秘密。可是无论你怎么做，翠阿姊都没有告诉你，原本你是打算慢慢套出秘密的，可是就在我们来了之后，你发现了翠阿姊真正的身份，你不得不动手了，因为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一旦离开了这里，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些秘密。”
　　黄大已经怒不可遏，随后他掏出了藏在腰间的武器，正是那把被藏起来的斧子，疯狂地向岳不盈砍去，洛九天见状，一个箭步挡在岳不盈身前。黄大因为发狂章法全乱，不堪为敌，一招就被洛九天撂翻在地，斧子丢在了地上。黄二急忙上去捡起了斧子，递给白妞。“你看，我留着发簪是为了换这把斧子给你，你说过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我和翠阿姊真的没什么！”
　　白妞接过斧子，脸上露出了奇妙的表情，只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都在黄大身上，没人看到。
　　黄大在地上疯狂地大笑，魔怔了一般，大叫：“你们以为还出得去嘛！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没有人！”说着起身狂奔，一个冲刺跳下了双生树，只留下一个悲怆的叫喊。
　　“他死了？他死了！”朱大叫喊着，“他居然带着双生村的秘密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很多双生村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刚刚，双生村传承了百年的秘密，跟随着黄大，一起跌落了。
　　黄二最先跑到事发之地，黄大早已不见踪影，此时还是晌午，却还是不能看到双生树的底部。自己的哥哥就这么离自己远去了，丝毫不带留恋。
　　噗！黄二不知为何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就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向后倒退了几步，仰面倒下。此时的黄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连呼吸都变得有进无出一般。
　　岳不盈上前查看，一搭脉，发现黄二脉象混乱，似五脏六腑皆破损。自己不是大夫，没办法知道黄二的身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这和黄大刚刚的自尽有关。
　　“他……他是为了报复我……怪我抢他的……他的宠……”黄二奄奄一息，嘴里念念有词，“可是娘让他……睡……睡的女人……我……我也帮他……睡……睡到了……”
　　“你先别说话了，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岳不盈按住了黄二周身几个要穴，防止他乱动。
　　“早知道……就不要……让……大哥知道……秘密了……”黄二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鲜血还在不断往外冒，眼神瞟向一个方向，“白妞……白妞！”
　　黄二的眼里没了光，已经一命呜呼了。白徒生完全看呆了，一个人的生命居然能和另一个人绑定起来，还不是通过什么药物。一个人刚死，另一个人就突然暴毙了！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而双生村的村民就像司空见惯一般，只是低头默哀。
　　岳不盈起身，慢慢冷静下来，这下他才真正明白双生村的诅咒是多么可怕。不过眼下事情还没有完：
　　“黄大与黄二交换了身份，他俩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换身份了。其实就在我们刚刚来的第一天，已经发现了黄大黄二交换身份，明明领我们来时的两人，一眨眼，又以彼此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可是不想我这兄弟五感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了两人的步子轻重有区别，黄大轻功好步子会更轻一点。于是我们早就知道和翠阿姊拥抱的其实是黄大，不小心透露死虫给我们的，也是黄大。”岳不盈看了看倒在身边的黄二，“其实大家一直被黄二骗了，黄大虽然冷漠，但是性子一直是直来直去的，而这个黄二，看起来乐观随和，其实内心极其会算计。他一直想要占有白妞，想要拿到放在村长那儿的遗物，所以哄骗黄大去夺村长之位。我虽然不知道黄大为何如此醉心这个秘密，以至于对自己喜欢的翠阿姊痛下杀手，不过估计和他父亲也就是前村长有关，而且黄大已经十九岁了，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寿命不会很长，所以选择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
　　“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就放任着凶手逍遥法外？”朱大气愤不已，那日黄大打他的时候，这个岳不盈可就在一旁看着，他的兄弟一招就能制服黄大，他自然也不会差，“昨夜就不会平白无故死这么多人！”
　　“就是啊，还害我们找了一上午的斧子！”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斧子是否在黄大身上，最后也是赌一赌，”岳不盈解释，“而且，我原本以为，蓝家姐妹是翠阿姊杀的，而翠阿姊又被黄大杀了，不会再有别的命案。既然黄大组织大家在神社聚集，整个村的人应该都没有机会再犯案才对。”
　　“对啊！”乌大又紧张起来，“第三个案件还是没有破啊！黄大昨天就在我们面前，不可能是他做的，所以……还是双生树！”
　　“不对，第三个案件，我也有了答案。”岳不盈站立在大家面前，信誓旦旦。
　　“不过我得从第一个案件说起，蓝家姐妹的死。因为第一天你们将我关了起来，我甚至没能看到尸体。由于诅咒的存在，全村唯一能自由来回的两人中，白妞的住所一直有人盯着，所以我锁定了翠阿姊为凶手。但是锁定之前，我必须要验证一件事，没有这件事，锁定就不成立。”
　　“什么事？”乌大问。
　　“动机，除了噬杀的人，没有人会没有目的地杀人。所以，我向青二询问了蓝家姐妹，得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岳不盈继续说，“蓝家姐妹在村里是负责分发果实的，而蓝小妹负责的区域，正包括了翠小妹家。”
　　“翠小妹家，那就对了。蓝小妹就是帮翠阿姊隐瞒翠小妹死亡真相的人，因为大家即将离开，事情瞒不住了，翠阿姊怕事情暴露，所以杀人灭口。”朱大分析道。
　　“不对。”
　　“哪里不到！”
　　“因为隐瞒翠小妹的死，对翠阿姊没有任何好处。翠阿姊是村长，小妹虽然是个疯子，但是一直被管制得很好。唯一骚扰到大家的，就是晚上悲鸣这件事。翠阿姊基于什么原因，要保证翠小妹假装活着。为此，还得时不时跑到西边来，整晚整晚地装悲鸣？”
　　“……”
　　岳不盈对于眼前这些人的愚蠢，也是无言以对：“还不明白吗？翠小妹活着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天可以领到一份食物！吃空饷你们没听过？”
　　“你，你是说！”白徒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个人，不在大家的认知范围之内，假装翠小妹一直活在这里。蓝小妹是发现了秘密才死的，而昨夜死的所有人，都是那人所为！”
　　“没错，一个活人，就在这个村子里，不受诅咒，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这不可能”这次说话的是青二，“双生村不可能有不知道的外来人进入，而这里出生的每个人，我青家都会记录在案的。就算有你说的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他不出门吗？他怎么习武，怎么行凶？怎么在村里居住了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如果长得和村里人一样呢？”岳不盈冷静地指了指地上的黄二，“就像他们，交换了身份，你们不也认不出来吗？”
　　青二语塞了，一想又不对，“那就是双生子了。可这不又回到原点了嘛，双生子晚上还是不能自由行走！如何能行凶？”
　　岳不盈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青兄弟，还记得我方才问你的那些问题嘛，我让你准备的记录，带了嘛？”
　　青二疑惑，拿出了几个木框：“这是恩公拖我带来的。这些分别是翠阿姊和翠小妹的以及上一代翠阿姊和翠小妹的。”
　　“你想说明什么啊？”乌大问。
　　“大家看一下这个记事，发现了什么吗？”岳不盈问。
　　“这劳什子哪看得懂，我们又不是青家的。”
　　青二指着上面的结扣，说：“记录显示，翠阿姊和翠小妹出生的当天，就是上一辈的翠阿姊和翠小妹的忌日，而且两人都是难产而死！”
　　朱大挠挠头，说：“这翠阿姊他娘难产死的，留下了两姐妹我们知道，可她姨是……谁家的媳妇来着？”
　　“黄家的，”接话的是三名“失亲老人”之一，“那年我刚刚六岁，村里面发生大事，村长的小娘子难产死了。而小娘子的阿姊也难产死了，只留下两个外来种的女儿。外来种没生出独生子，村长家还死了老婆，算是当年的两件大霉事了。”
　　青二在一旁点头，“没错，当时的翠小妹正巧去找姐姐，两人就突然要临盆了。最后是在一起生的，负责接生的，是村长的大娘子，黄大和黄二的娘。翠阿姊诞下一双女儿就去世了，村里面按规矩也给她们取了名字，就是后来的翠阿姊和翠小妹；可老翠小妹没能生出孩子，孩子闷死在了肚子里。”
　　白徒生听到这里，察觉到了不对，怯懦懦地说了一声：“不对吧……”
　　岳不盈看白徒生似乎发现了什么，宠溺地问：“哪里不对呢？”
　　白徒生说：“怎么可能把孩子留在肚子里，就算是死胎，也得生出来啊，不然妈妈也会死的。一般都是孩子出来了发现是死胎，而妈妈也因失血难产。这样接生，不就是在……杀人嘛！”
　　青二一听，又看了一遍记录：“可记录没错啊。”
　　“记录是没错，只是你青家人不懂医，才会老老实实地记录下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岳不盈说。
　　青二没法反驳，因为岳不盈说得不错，“那，你是说，孩子一定生下来了，那孩子呢？不管是死是活，孩子呢？”
　　岳不盈就这么看着青二，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没看出来嘛？
　　“翠小妹！孩子是翠小妹！姐妹生的都是独生子！没有闷死的孩子，只是两个妈妈都难产了而已！”青二突然反应过来，“所以翠小妹死了这么多年她姐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她们俩根本不受诅咒！她俩根本不是双生子，她们只是表姐妹！”
　　“这，这也太巧了，可这表姐妹哪有一模一样的？”朱大反应过来了，可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岳不盈笑道：“如果是一个父亲呢？”
　　……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什么？一个父亲？对啊，双生村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出独生子呢！除非两个都是外来种！
　　“村长被绿了？”朱大突然笑道。
　　“这是重点嘛！”青二呵斥道，“如果同父异母，母亲又是双胞胎，加上同一天生产，想来受孕的日子也……如此，确实有可能是极像的。”
　　岳不盈继续说：“刚才黄二死前说的，‘娘让他睡的女人’，你们现在都明白了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独生子在双生村就代表着长寿，也是生育下一代独生子的唯一机会。黄大黄二的母亲早就知道了翠阿姊和翠小妹是独生子，所以才有了“让他睡的女人”这一说。看来这位母亲早就想好了，大儿子占有翠阿姊，小儿子占有白妞，真是好算盘啊！
　　洛九天听到这里，嘴角一笑，拿起手里的剑，对准了人群中的一个人，此人如今也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岳不盈，那笑容，意味深长。
　　白妞玩弄着手里的斧子，不禁笑出了声音：“厉害啊，厉害。外面的人真聪明啊！真的好想去一趟外面啊……”
　　朱大看着如今唯一活着的独生子白妞，见色起意，贴上前去：“白妞啊，你看你的第一对夫家已经死了，按理说，你就该到我家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夫……啊！！”
　　朱大话还未说完，一只手臂就被削了起来，鲜血溅在白妞稚嫩的脸上，后者露出了更为诡异的笑容。
　　朱二就在人群中，这时也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喊声。只见朱二捂着手臂，嘴里叫喊着痛。
　　岳不盈冷冷地说：“第三起案件里，最不寻常的一件事就是利器。其实仅利器一件事就基本锁定了凶手的两个特征。一是有机会接触到锋利的工具，二是武功尚不能压制所有人，需要暴露自己拥有利器的事实。当然，也可能是故意暴露，这样就能引导大家寻找村里面真正的利器！父亲是工匠，遗物除了那把神秘的斧子，应该还有些别的利器吧。”
　　白妞冷笑道：“说了半天翠家的事，我当你想说啥呢。听着听着我就明白了，原来就是想说我们啊。”说完，人群外飞来另一个人，长相与白妞一模一样，手里握着一把有点生锈的扁锉刀，上面还留有红色的痕迹。众人咋舌这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非双生子！
　　青二见状，连忙又拿出了几个记录：“恩公让我带来的，白妞、她母亲白阿姊和她小姨白小妹的记录。白阿姊的记录被销毁过，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小妹因为小时候脸有残疾，所以终身未有人娶，于十年前去世。白妞一直由白小妹抚养长大。”
　　先前的白妞微笑着说：“是啊，谁又能知道想到呢？我娘那般模样，世人只道无人敢碰，可我爹就是碰了。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就因为翠家也有这档子事？”
　　“黄二说的，你从小就贪吃。两个人用一个身份，食物是按人分的，吃不饱自然会贪吃些。”
　　“就这？”
　　“既然想到了是模样一样的非双生子，除了你，还有谁呢？”
　　“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可惜了，可惜了……”
　　“为什么还要杀人？”
　　“为父报仇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仇？”
　　“不知道啊，所以不是一直在问吗？昨天夜里问了那几个老的，可是实在是不中用了，一点都记不得。”
　　“那你就杀人？！”
　　“那有如何，反正也就是少活一天。”
　　哇啊……哇啊……。
　　婴孩的啼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娘子从神社里出来：“生啦生啦，是两位少爷，恭喜夫……”话还未说完，就见外面早就变了天了。
　　“结束了……”白妞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