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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生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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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个地方,同样无边无际的天和地,而那条铁轨不见了,天地的交界处也看不到幻影,我更不知道行走的方向,我在原地打转,四处眺望,四个方向都是一模一样的事物,一样平缓的地,一样毫无侵染碧蓝的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指示东南西北,我更感觉到内心的荒芜,我站的累了,便坐在地上,坐的累了,又躺在地上,直视着蓝天,它依然那么碧蓝,像海水那般的纯。身上没有时间,周围没有标识,万物没有一丝声响,空气没有一点流动,我感到比过之前的无力,虽然身体没有一丝疲惫,但那种置身未知世界的空虚感快让我虚脱,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所有的记忆不知道漂流到了哪一块大脑皮层,我强力去拽出那些东西,可过去走过的地方,认识过的人,做过的事却都想不起了,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奢望,我无比难受,心似乎在一小块一小块地被吞噬,胸腔里堵着一口气,呼吸变的困难,我又感觉到身后有个力把我往下拉,我赶快用手撑住地站立起来,可手脚却使不上力,只感到身体在慢慢地被土淹没,我即将去一个更未知的地方,更大的恐惧马上袭来,然后身下突然空了,我直直地往下落,我长叫一声――啊……
  我再次回到了现实里,我又趴在地上,但身旁没有文曦,脑袋上全是汗,只当是洗脸了,这时的天空有些灰暗,肚子也饿了,我看了看时间,都过六点了,我走到厕所洗脸。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后山,今天又变了个样,前几天只是光了一块,今天是整个山顶都秃了,看来摧毁一样美好的事物的确不需要多少功夫,而那样的秃一直延伸到另外一座山,我为我正确的判断感到悲伤,目光又压低了,那里更加面目全非,因为土都见不着了,整块地铺上了一层碎石,有几个地方都立着方方正正的水泥桩,我知道不久后这里又要换个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忍心再去看那里。肚子呼唤着我,我下楼去满足它。
  白天越来越长,吃过晚饭天还没有沉下来的趋势,仍然摆出一副自强不息的气势,不知怎么的,心里空荡荡的,像有个什么玩意儿缺失掉了,估计是眼前场景太过肃杀,所有能表现绿色的东西都不见了,古旧的建筑上也蒙上了一层东西,像是战火过后的断壁残垣,人们自然都躲了起来,只剩下几个像我这样的“行尸走肉”。
  我感到身体更加的没有活力,找不到前行的方向,走过三舍书斋时,看到它也那般灰头土脸,心中一片凉意,想着它也快被人淡忘了,不过它一直没有起眼过。
  我抬头看着天,不远处的山顶上一片血红,那里有个更加血红的圆,我忽地想起了家乡。
  自从那次归家后,我便不喜欢在家了,每天听着不想听的话,牵强地应对着话题,满腹心事地说着语气词,这就像个精神囚牢,所以第二年过年我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个能歇脚的工作,虽然工资很低,但也有一日三餐,我觉得足够了,人生在世,有吃有喝有住,活的潇洒不就得了。
  但开学过后,却尤为念家,家乡是本,人是不能忘本的,又看着周围那堕落的光景,实在不想待下去,所以我抽了个时间,回去了一趟。见到那个村庄,我甚是激动,那是我少有的心情,我端详着那里的每棵树木,看着那个绿意盎然的地方,再对比千里之外精神萎靡的学校,只想再也别去了。
  可一回家,上一次的所见又情景再现,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气氛,除了亲情的点滴抚慰之外,之前的激动全都了无痕迹。我又想走了,只停留了一天,我就提着行李,告别那片绿色,但登上火车,那个终点实在没有期待,学校不想去,家乡不想回,我可笑到世界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地,之后的日子,我只回过一次家,那是因为我爷爷死了,而他死之前念叨的竟是我的名字。
  我对着那个方向感叹了句――人生好无常啊!
  回到屋子,对着电脑写了一些字,我只字未改,只把昨晚的事记录了一遍,每一句对白,每一个眼神,每一处场景,每一次细微的心理变化,我都毫无保留地照着现实描写,写了几千字,我点着烟,望着窗外,灯火灰暗的古镇寂静而苍凉,我瞬间恍惚,这半年,除了给家人的几个电话外,没和从前的朋友有过任何交流,他们也没有来找过我,有时去那个网吧登上聊天软件,也看不到礼貌和打扰,我和我的从前几乎决断,我就像一个已故的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流浪,可惜身子还停留在了这里,因为无孔不入的广告总要来问候,觊觎着我身上的这点钱,看来这才是与外面的世界联系的唯一注解。
  不过外面的世界,我想回忆起的也就那一两个人,记得画者去了后,我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应该叫旅游,可我一直不喜欢“旅游”这个词,因为在很多地方,稚气的成年人做自我介绍时总会在找不到爱好时说自己喜欢旅游,所以我对自己宣布,我必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看,冲淡画者离去的阴影,出发前扫视了我那个书柜,上面有上百本书,当然,教科书一本都没有,全被我胡乱地丢在桌子底下,没事就踩几脚。我看到一本《局外人》,那本书我一直没看过,我只喜欢那个名字,我带着它,去了当地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山。
  那座山尤为偏僻,是我坐在随意的一辆车上看到的,那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拔地而起的一座山,当我望见它时,我就想去看看它,在这个远离不了喧嚣的世界,它应该没人光顾吧!
  当时马路就在山脚,下车后我绕着山走了好几圈,竟找不到一条上山的路,甚至连羊肠小道也没有,每一处稍微缓和一点的地带都被灌木丛阻挡,我望着头上的山顶,望洋兴叹,踌躇很久,我思考还要不要上去,毕竟这座山只有几百米,这时,我竟然看到山顶有个不是绿色的东西,它不是真正静止,正微动着,杵在悬崖边上,难道是个人?
  我无暇去管前路的艰难,在举步艰难的灌木丛里艰难举步,我每走几步,便望望山顶,看那个东西还在不在,望不见时就俯视山脚,看是否多了什么。
  艰苦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我狼狈不堪,浑身都是杂草,头上粘上了一些粘糊糊的东西,脸上有多处血痕,我没敢拿出手机看自己的样子,怕又想起了大伟哥哥。
  上到山顶时,天已快黑,不负我望,那里果真有个人,望着背影,像是个姑娘,站在无限逼近落空的地方,俯瞰着大地,我慢慢走过去,在无比寂静的空间里制造出了脚步声,这场景有些恐怖,她突然回头,看到我后一脸惊恐,估计是我那副样子在暗色下和鬼一般,她想要后退,可刚要迈步子,才想起无处可退,一退就是死,所以赶紧朝前走了几步,这说明她还是很珍惜生命的,让我确定她即便想自杀,也没勇气。
  我俩对视了很久,她长相很普通,略微有些丑,脸色苍白,带着惊恐和哀伤,我想再这样下去我得饿死,走了几个小时还没吃过东西,我逼不得已说了句,“你饿没有?来,吃点东西吧!”
  她的脸色突然有了些许血色,大抵是明白了眼前的我是个人类,她慢慢走了过来,我放下背包,坐在地上,拿出熟食、啤酒,还有一包烟,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拿起一只鸡腿就大口啃着,还一边喝着酒,我顿时没了饿意,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她吃完了我所有食物后,问了句,“还有吗?”
  我苦笑着,“你把我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我吃什么?”
  她用手擦了擦嘴,说,“不好意思,站了整整一天,太饿了。”
  我看她浑身干净,对比着我更加狼狈,我问,“你怎么上来的?”
  “那边有条小路,但入口很隐蔽,我就从那里上来的。”
  我又问,“你站在那里干嘛?想自杀?”说出口后就觉得太直白,这种事应该由她开口。
  她锁了一下眉头,然后点了点头,说,“但一直没这个勇气,人还是惧怕死亡的。”
  我断言,即便把所有最容易致人死亡的器械放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自杀,她这不是矫情,也不是故作悲伤,只是不甘眼前,我说,“你遇到了什么事?看你这样子,顶多二十岁,还有大好的年华,怎么会想死呢?”
  “唉,总觉得生活没什么意义,别人怎么做我就跟着别人做,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过一件事,你说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你说人生在世,不能为自己活,有意思吗?”
  我在一旁没有说话,她喋喋不休着,“小时候,父母让我做啥,我就做啥,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这个要这么做,那个要那么做,本来以为离开了家就可以随心所欲了,结果又被老师吩咐,规矩更多,限制更广,后来更加的远离家乡,没有限制了,却不敢去做了,啥都不敢,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生活就是个巨大的笼子,把我死死地困在里面。”
  我还是没有说话,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她没察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有个朋友,以前一个村子里的,一起长大,她成绩不好,早就离开了学校,早就自我供养,我每每看到她的生活,都异常羡慕,到后来我都不敢去看她了……”
  她一直在我耳旁不停地讲,不停地说,把她这二十年全盘托出,我佩服她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坦诚,而我的内心从来只对文字诉说,她偶尔停顿,一直没看我,目视着远方,直到她又饿了,我们才起身下山。
  分别时我想起《太极张三丰》里的那句话――过去只是人生的点缀,而不是负担。可我却没勇气对她讲,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快要消失时,我对着她大喊道,“姑娘,那么多人都活着,我们为什么要死?”。
  我不知道她的未来如何,也不知道她要怎样回去,我只是在为自己担忧,妈的,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荒郊野外,又饿又冷,我该怎么回去?
  我记得我跟着马路走到了天明,才看见那个一点也不想进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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