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三舍书斋 / 第十九章 那棵树

第十九章 那棵树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我记不得我是怎样睡着的,一觉醒来,刚睁开眼,文曦就坐在我床边,又是那张带着点稚气的脸,我立刻坐起来,就见到她立马捂住脸,顿了一秒后,我赶紧拉上被子挡住身体,“不好意思,从来没有一睁眼就见到个姑娘的情况,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穿上,咦――我衣服呢?我昨晚明明放在那儿的啊!”
  文曦“噗嗤”一笑,“这下看你怎么办?衣服都没有,你要裹着被子出门了,哈哈哈哈……”
  我有点恐慌,这时阿姨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衣服,一看就是我的,我顿感尴尬。
  阿姨说,“昨晚忘了把你这衣服烫一下,今早才发现。”
  我憋出一句话,“多有劳烦,还望见谅。”
  文曦又是一笑,“妈,我们先出去,不然有人会害羞的。”
  我脸红着目送她们出门。
  在文曦家吃过早点,我立刻去了三舍书斋,开了门,随便找了本书,一边看着一边等着那些不速之客。
  书柜上的书我基本浏览了一遍,面前这本《骆驼祥子》不知道翻过多少次了,从前只觉得老舍写的不错,但代入感不那么强,引不起自己的绝望,也许是到了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仿佛身临其境,便感同身受,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看着没有希望的祥子,心中只感一种四面楚歌的绝境。
  把书放回书柜时,看到旁边有本《我们台湾这些年》,那是我来时带着的,好像是前年买的,我一直有台湾情结,总觉得那是个美好的地方,因为那里培养了无数光鲜亮丽的人,所以就买了一本,我记得那是一个午后,我坐在寝室里,在旁人懒散的身影下看完了整部书,翻过最后一页,我四肢瘫软在椅子上,目空一切,脑里不停地幻想着那边的好,再对比着眼前的脏,那种落差让我萌生了远走的想法,但我没敢付诸行动,因为我还是没能学到大伟哥哥敢想便敢说随即就敢做的性格,直到半年前我才那样去做了。
  今天的客人更是少的可怜,都快十二点了,才来了两个人,一本书也没卖出去,我对着那几百本书摇头叹气,为它们叹息,同时也为生计发愁,然后又来了个人,我望了一眼,虽然不会有生意,但我特别高兴,说着,“我就知道你又要来,正无聊呢!”
  “今天生意怎么样?”她坐在柜台旁边。
  我又摇了摇头,说,“唉,昨天还卖了十几本,今天就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这三舍书斋就要倒闭了。”
  “倒闭了就把你的书全部送我吧!我还艳羡着呢。”她笑呵呵地看着我。
  听着这话不吉利,我略有不快,说,“我这书可是宝贝疙瘩,你也太贪心,全要啊?”
  她又朝着书柜看了好几眼,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饿了,请我吃饭去。”
  她这一说,我肚子也饿了,拉上了门,和她一道出去。
  街上比前一天还要冷清,空气里多了一些杂质,呼吸很不顺畅,走了一条街也不见个人,可餐馆里却坐满了工人,所见之处彻底没了外来人的踪影,我很难过,对文曦说,“去哪里吃呢?我一般就去楼下随便吃一些,不知道你喜欢吃啥。”
  “就那家吧!”文曦指着前面。
  那是一家特别寒酸的店面,只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起的小棚子,立在街边一空旷处,背后倚着山,三面都没有建筑物,摆着一副特立独行的模样,我真佩服她的品位,说,“这里有什么?看起来就不卫生。”
  “你要想卫生就没处可去了。”
  我想这话也对,和她一路走了进去。
  进门后我四顾看了看,这小店比我的三舍书斋大不了多少,最里头放着厨具,一半多的地方立着三张桌子,墙壁是泛黄的白,左边墙壁上挂着一些古旧的木板,上面用毛笔写着价目,两张桌子上分别坐着两个人,我和文曦无法选择,我刚坐下,凳子就摇晃了下,我立刻看了看凳子,它不只上了年纪,并且只有三条腿,我无奈地一笑,说,“这小店挺有特色。”
  “肯定,我的品位不会差。”文曦嘴角微微一笑。
  “你应该经常来吧!这个店应该有些时日了。”
  “对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来这儿,你吃啥?”
  “这话应该我说,你这是喧宾夺主,你吃什么?”我指着那些木板说着。
  她一眼也不看墙壁,说,“叔叔,我来二两米线,羊肉味的。”
  我不假思索,说,“我也一样。”
  她继续笑了笑,“我小时候和一个朋友总是来这里吃,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每天中午在外面吃饭。”
  “看不出你小时候还有朋友啊?我还以为你一直独来独往。”
  她撇了我一眼,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那个时候有一群朋友,我和这个朋友最好。那个寺庙就是她带着我去的。”
  “哦,男的女的?”我本能地问问。
  “女的啊!小女孩是不会和男生玩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喜欢吃米线,她喜欢吃鸡肉味的,我喜欢吃羊肉味的。”
  “我对吃的一向没有要求,给什么就吃什么。那个时候寺庙是那样吗?”我不禁问。
  “是啊!就和之前一模一样,那时我俩每天放学都会去一趟寺庙,有钱就烧香,没钱就长跪,拼谁跪的时间长,你知道吗?她可以跪一个小时,一动不动,她说的,拜佛要心无杂念,灵魂掏空,身体就不会动。而我只能坚持十几分钟。”
  我大为惊愕,说,“看来,你那个朋友比你还特别,比你还人小鬼大,你们这里真是个不凡的地方,出一些不凡的人。”
  这时叔叔端来两碗米线,她把一碗推到我面前,说,“是啊!她总那么特别,她身上有股奇特的气质,我比她差多了,你看到我这个样是她十来岁的样子,不过她不喜欢看书。”
  “那后来呢?怎么没见你朋友?”我懒得去猜了。
  “她走了,就小学毕业时,她和她父母一起到外地去了,我们这个地方是留不住人的,只要有点办法,都巴不得地往外跑。”她表情有些抑郁。
  我却不住地一笑,想起了大伟哥哥。
  “你笑什么?按理来说这是比较伤感的事。”她有些生气。
  我突然有点哽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凑出一句话,“只是觉得别那么沉闷,有时候笑一笑就好了。”
  “何必强颜欢笑呢?”她平视着我,满脸的严肃。
  然后我们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整顿饭。
  饭后,文曦闷闷不乐,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没有挽留,一个人踱步回去,这时的街道多了很多人,不是行人,全是刚才在周围餐馆里的工人,他们都围在街道两旁的树木下,用锄头刨着土,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在干嘛,我对着那些高矮不一的树木投去怜惜的目光,它们又会被强行迁移到什么地方?
  我记得大伟哥哥离开的那几年里,我家门前那棵黄葛树已经特别高大了,我不能环抱它了,我是看着它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它被我父亲种在了那儿,这么多年,它风雨无阻,守候着我的家,可某一天我回家时,却看到一群人正在刨它脚下的土,它粗壮的根部便裸露了出来,我立马跑了过去,问他们在干嘛?他们不屑地看着我,说,“哪来的野小子?这谁家的孩子?”其中一人对着我身后说。
  这时我听到身后父亲的声音,“你别站在那儿,危险。”
  我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笑着说,“把这棵树卖了,这棵树在这儿不吉利。”
  “为什么不吉利?”
  “你先过来,你不知道吗,门前有棵黄葛树,要克死一家人。”父亲用手把我拉开。
  “不会的,它不会的,它长那么大了,我们家也没有发生什么悲惨的事啊!”我大声辩解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树。
  “以后会的,一队的黄老二一家人,自从门前种了一颗黄葛树,一家人死的死,病的病,这十来年就没好过,黄老二奄奄一息的,后来把树卖了,才保住了一条命。”父亲微微叹了口气。
  它的根部暴露出了一大半,但它依然挺拔,杵在那里纹丝不动,我想起了大伟哥哥与那两个大哥哥抗争的身影,我反驳说,“那是迷信的说法,谁说的,那是他们家里人自己倒霉,爸爸,别把它卖了,咱门家虽然穷,但这也卖不了多少钱。”
  “这棵树可以卖三千块,我可以少干一两个月的活。”父亲得意着。
  “爸爸,别只为了钱,树陪了我们那么多年,它被我们卖了,会很伤心的。”我眼眶有点红。。
  父亲侧目看着我,自言自语着,“这孩子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没能阻止它的离去,第二天早晨,我看了它最后一眼,它便永远的消失了,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我一直认为植物也是有思想的,虽然它终是任人宰割,虽然它随着天命,但它会守候着脚下的土地以及四周的一切,这棵树守候着我们,为我们遮风挡雨,可我们却卖了它,就为那个荒唐的理由以及几千块钱,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人类真是一群背信弃义的家伙,得到好处时有情有义,一旦有点麻烦,立马就无情无义了。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