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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 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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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史府不大,不过一个两进落的宅院,比寻常家宅大不了多少。虽已夜半,但书房的蜡烛仍然亮着。书桌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只见这个男子满脸倦容,愁眉不展,这人正是扬州长史夏敬之。最近扬州城不太平,多个富商产业被烧,家宅遭抢,流氓地痞跃跃欲试,有钱人家人人自危。自己好不容易请到了都督府派兵出来弹压,但那些兵士往往是出工不出力,做做样子而已。无奈之下只得卖着自己的一张老脸,说服了府衙里的几个老同僚派出全部的差役上街维护治安,勉强把那快要失控的大火给控制下来。
  可刚想松一口气,夜里又有人从外面投书进来。展开一看,却是父亲亲书,信中劝自己择良木而栖,附从大都督,共举天下大义。为自己,也为后代子孙博点好处。可父亲平素笃信佛法,清心寡欲,从未劝过自己上进去博取功名利禄,如今却无头无脑地写了这样一封信,还是暗中投送,此中蹊跷,令人起疑。字是父亲亲手所书,但意是父亲所欲否?
  如今乱哄哄的扬州城,能指望的人唯有长子夏超,于是便叫来夏超,将信中所述和自己的疑虑告知了夏超。
  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拍人去青阳老宅去探探情况,却听到屋顶外传来两声咳嗽之声。夏超赶紧举起手中长锤,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长史府!”
  随后却从门外传来:“我乃龙华寺界武和尚,现有要紧事要拜访夏长史,深夜来访,实乃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见对方说的客气,而且对门人之人自称的“龙华寺界武和尚”,过往和父亲闲聊时曾说起过这个和尚,心下稍安,于是夏敬之走上前去,打开房门,对着门口站着的人拱手道:“不知大师有何事指教,请进。”
  门外之人正是界武,刚刚在夏老先生那里受了委托,答应会寻时机搭救夏氏一家,于是便要老先生在写一封信,带着过来见夏长史以提前说明情况,同时也想打听一下骆宾王和玉林的消息。
  界武见屋内一大一小仍有戒意,便笑着地从怀中掏出信,道:“大人勿需紧张。我与夏老先生故往有旧,十多年前曾受了老先生的恩惠。现在老先生身陷囹圄,夏大人恐怕也即将身处麻烦之处。贫僧答应了老先生,愿助你们一臂之力,脱困牢笼。”说着将手中信笺递给了夏长史。
  接过信,夏敬之便一目十行地阅读了起来。信中讲述了父亲和夏乔的遭遇,又讲了上封信的来龙去脉,正好契合了自己对上封信的猜疑。心中有了数,便把信交给了夏超,对着界武道:“不知大师准备如何行动?”
  界武却笑嘻嘻地道:“不知长史如何打算?”
  夏敬之拱手道:“夏某受朝廷委托,在此做一微末小官,不敢说爱民如子,也算得上尽心尽力。如今兵祸将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遭受兵戎之灾。”
  界武却道:“大人不愿百姓遭受兵货,恐怕要让自己要陷入其中了。”
  夏敬之道:“佛家地藏王菩萨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夏某虽不敢自称菩萨,但舍生取义的决心还是有的。”
  此时夏超却急道:“父亲大人,事态何以至此?大不了咱们辞了官,不再沾染其中是非,回乡下种田去,那些人想必不会为难咱们。”
  夏敬之却苦笑道:“如今已在局中,已然脱身不了,你祖父与夏乔都在他们的手里,已经是撕破了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便是我归顺了大都督,大家心里已有芥蒂,要我如何尽忠与他?况且这种行为手段低劣,令人不齿,恐怕将来也难成大事。到了将来事败,所有依附之人均难逃脱。”
  又对着界武跪下道:“既然左右是个死,还请大师念在往日情分的面上,救下我这老父亲和一儿一女。”
  见父亲跪下,夏超红着眼也跪到了界武面前。界武连忙拉起两人,道:“今夜所来,就是先与大人商量一下,看看大人打算。若是需要我出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夏超却很机灵,见界武和尚气定神闲,敢包揽这个事情,定是身有倚重,又赶紧跪了下来:“还请师父收我为徒。”
  此时收徒,既能找个借口干预其中,也不会让师傅反对,况且这小子也聪明,另外还要找他们相助查询玉林下落,界武便点了点头:“你这个徒弟我先认下,但拜师之事暂不着急。”又笑了笑道:“若将来正事入了我的门下,你前面可有三个师兄年龄比你小。”
  夏超拜道:“入门有先后。”界武点了点头:“好。”又看向夏长史,问道:“今晚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详询,不知大人可否知道其中详情。”
  夏敬之赶紧拱手道:“大师,但问无妨。”
  “我有一徒,名叫玉林,大约一个多月前被守凡道士劫走,听夏老先生所说他在青阳时曾在骆宾王府邸处见过玉林,后来玉林随着骆宾王和守凡一同离开青阳过来了扬州。不知大人知不知晓或者说有没有见过骆宾王和守凡身边有个少年相随?”界武看向两人,讲自己最关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夏敬之迟疑了一会,道:“先前我曾在大都督度门前遇上骆先生和守凡道长回城,他们一行几人中确实有个少年,至于模样如何,当时并未在意,不知那少年是否乃大师所说的玉林。”
  待父亲说完,夏超也想起什么来,道:“师父,父亲,那日我正好守城门,当时骆主薄和守凡道长一行四五人,进城遇到了点麻烦,其中好像就有个少年,我以为他是主薄的下人,便没有多问。”又停顿下来想了想,道:“明日我去查下那日的城门进出存档,或许能查出什么来。”
  界武拍手道:“如此,大善。明日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府衙查看存档,我则去骆宾王住处那里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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