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软禁

　　扬州城某个偏僻的院落，大门紧闭。院内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呆呆地望着池塘里的荷花，只见她双眉紧锁，满面忧愁，这少女正是夏乔。
　　先前在青阳时的某日，一群人破门而入，也不管男女老幼青红皂白，一律锁了起来，然后一路往南赶。夏老先生在路上曾抬出夏长史的身份询问缘由，这群人却闭口不谈原因，只是板着脸领着他们赶路。
　　可即是缉拿，到了扬州却不入府牢而是进了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并且也只是软禁，不许外出，每日里三餐都有人按时送来。除此之外，再无人过来问话什么。就这样在这里幽禁了三四天，直到中午过来一个人前来游说。
　　明明是被锁来的，可刚刚那人对夏老祖孙二人倒是客气的紧，说其和颜悦色也不为过。可待其一开口，夏先生却大惊失色。原来这人是过来游说祖孙二人，要两人去劝勉夏长史跟从“大义”，为大都督所用。夏老先生虽承接下来此事，可当那人离去之后却叹道:“夏家要遭大劫难了。”
　　夏乔不解，问道:“父亲大人素来颇得民望，这些人既然想用父亲，怎会有加害于我等，何来劫难一说？”
　　夏老先生苦笑着回道:“既然想用你父亲，为何你我都是锁着来？即便不是他们的意思，可挑取底下人办事的眼光可真不好。这前倨后恭的，如何能得人心？不过是心比天高目空一切的乌合之众，如何反得了武后？”
　　又瞅了瞅门外，道:“若他们凭着我的信，说服了你父亲依附大都督，可到了将来事败，破家灭门是少不了的。可若他们说服不了你父亲，你父亲这小小的长史就成了螳臂当车，必然被碾的粉身碎骨，你我都会成他们祭旗的尸首了。”
　　又忧虑地看向夏乔，道:“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死不足惜，你和你哥哥该如何是好？”
　　夏乔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咬牙道:“祖父，若到了那一步，我必不会让人摆布，任人凌辱。”
　　望着眼前的荷花，夏乔第一次感觉到无助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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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落外十来丈远的一棵茂盛的杨树上附立一个人，那人如同一只叮在树枝上喝饱了的蝉，透过枝缝盯着夏乔她们的院落，过了许久，才飘然而下落在另一个人身边，道:“师兄，这夏大善人的确关在此处，我们该如何行动？”身边瘦高个回道:“晚上潜进去，先问情况，待查清楚情况，确定了玉林下落再说。”那矮胖的人道:“要我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摸进去，那些虾兵蟹将又发现不了咱们，不然这样瞻前顾后的何时才能救出玉林。”
　　高瘦者皱了皱眉:“急什么，现在可不单单是玉林一人，眼面前这老幼妇孺，我们也得想办法一并救出来。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老先生曾有恩于我们，现在落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矮胖者嘟囔着:“并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他们为官府拘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高瘦者回道:“他们能犯什么事？多半是受了冤。晚上我们进去详细询问一下再做打算罢。”
　　这两人正是界文界武师兄弟俩，先前到了青阳夏家老宅时，却发现夏老先生已被官府来人抓走，费了点功夫才打听到是扬州府来人，可夏老先生之子夏敬之乃扬州长史，难道长史出了事，株连了家人？
　　这一路又沿着痕迹赶到扬州，最终却查到夏老先生被关进了一个偏僻的宅院。后来又打听了长史府宅，却见府宅井井有序，这夏长史也正常进出了几次门。两人怕误了事，不敢直接找上夏长史通报，便回到这头守在外面。
　　很快，到了天热黯淡，油灯亮起的时候，世界逐渐少了喧嚣，只有那知了虫不知躲在哪棵树上“嘶嘶”地鸣叫，再到月明星稀，想起夜半钟声的时候，那个院落闪过两个身影，直冲夏老先生的住所。
　　这两个身影到了门外，侧耳听了一下屋内，便轻轻地叩了两下门环，对着屋内小声道:“夏施主，我等乃龙华寺界文、界武和尚，奉师尊上法下源大师之命，有事相询。”
　　稍后屋内便传来动静，待夏老先生打开门，透着门缝看了看界文，界武，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道:“两位师父，快请进！”
　　放了两人进屋，又伸头瞅了瞅屋外，便合上了门，回头对两人道“请坐”，待两人坐下，又拱手作揖:“不知两位师父，深夜来访所欲何事？”
　　界武合掌道:“十多日前，曾得师祖来信，又据管家口信，施主好像知道我徒儿玉林下落，还请施主知无不言。”
　　夏老点了点头，道:“不错，之前我曾在青阳临海先生别苑见过一个少年，当时并未留意，还是我孙女夏乔无意提过一路这少年来自泗水龙华寺，我才留了心，后来找了私下交流了一番，应当是龙华寺玉林没错。”
　　“临海先生？”界武疑问。“哦，就是昔日神童骆宾王，骆先生。”夏老回道。
　　“玉林怎么和他在了一起？”界文忍不住开口问道。“听玉林所说他是一个道士带过去的。那个道士我也见过，人已中年，身后却背着一柄长剑。星目剑眉，却神情冷峻，不是好相处的模样。”
　　界武拍手道:“那定是玉林没错了。”夏老也趁机点头道:“此事我那孙女也略知一二，若两位师父有意，我把她叫过来，你们再盘问一番。”
　　两人都想进一步确认清楚情况，但又因夜深人静，把一个女孩叫过来盘问，怕坏了礼数，于是都面露犹豫。夏老见状，笑道:“无妨，我也正好有事需要两位师父搭救。”说完便出去寻夏乔过来。
　　很快，夏老就领着一个女孩进了门，只见那女孩见到界文界武是，便行了一个礼，见祖父点头示意，便开口，脆生生地道:“两位大师，当初我随祖父去拜会临海先生，在先生的别苑曾遇见一个少年，那少年大约比我高出半个头，身材偏瘦，穿着旧僧袍却留着头发，眉清目秀，眼睛清澈如清泉，目光柔和似明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道:“就是有点笨，好多东西都不懂。”
　　或许早已认定那个少年就是玉林，界武听了夏乔的称赞，也不管最后面的一句“埋怨”，不由得眉开眼笑，对着界文道:“应当是玉林没错了？”界文也点了点头，对夏乔道:”你很好。”
　　夏老见状，继续道:“后来玉林曾到过老朽寒舍，聊了不久，那个道士别过来把他带走了。第二日我想上门了解情况才知前一日他们已离开青阳镇，去往扬州。现在玉林在不在扬州不可得知，两位师父要想查寻下落，不妨去到临海先生那里去看看，或许能打听出什么。”
　　界文心道正是如此，玉林不好打听，守凡也不好打听，但打听骆临海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大概是心里放下了石头，界文问道:“只是施主为何到了此处，听说当初你们是被绑走的。但夏长史那里却正常有序，不知施主为何人所绑，所为何事？”
　　夏老苦笑:“将来城门要放火，我等就是那下面的池中之鱼。”又正色道:“我子敬之，乃扬州长史，素得民望。有人欲起兵举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他们便以我们祖孙俩来胁迫我子就范，所以才到了此处。”
　　界武道:“可之前长史府并未见异动。”夏老回道:“上午他们刚拿走了我的一封家书，我儿他们应该很快便知。”
　　界武回道:“若夏长史附从他们，你们应该性命无忧。”夏老又苦笑道:“可是我儿素来刚硬耿直，恐怕难以随了他们的愿，这样一来我们夏氏一家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又指向了夏乔，对这界文界武道:“若将来有事，还请两位师父保全我夏氏血脉。”
　　十多年前便知道界文界武身怀武功，随不知功夫深浅，但这么多年过去，功力增长，今晚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院内，身上武功也应当不浅，若趁着这次机会趁机救夏乔出去，最好不过，若将来能救出长孙夏超，那就天大的恩惠了。
　　见界武正要点头，界文却道:“施主放心，我们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我们两个和尚一同出现在扬州城，已算显眼，若再带一个女孩在身边，恐怕就寸步难行了。你们还得在这里待上两日，待确定好玉林下落，再把你们带出去。出家人不打诳语，就算一直找不到玉林，我们也会在事态坏到一定程度前，救出你们。你看可好？”
　　夏老带着夏乔正要下跪致谢，却被界文界武拉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老少，界武道:“当初我们曾受过施主恩惠，况且先前施主还特意送信告知玉林下落，我们是感激不尽的，这次顺手带你们出去，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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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最近天热，更新慢，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