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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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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四人洗漱已毕,来到正堂吃早饭,李通已经在等着他们。
  昨晚,李通邀了几位官场上的朋友来喝酒,其实主要的客人却是刘秀。他要看看刘秀其人的眼界、气度、和应对。
  李通是商人家庭出身,商业观念深入骨髓,他把自己的人生也看成是一种投资,现在他要做出决定,该怎么投下这一注。
  他看到新朝有日渐衰败的迹象,王莽的倒行逆施搞得天下大乱,民变四起,他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出路。他心有大志,对自己的脾性十分了解。为官数年,区区小吏的前程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与其这样,他宁愿浪迹江湖,作逍遥游,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个钱。正因为性格上的极端,要他老老实实靠积累功劳苦劳,升到上卿、上公的位置,那是千难万难,因此,他认为自己在官府里绝对没有前程。
  他于谶纬可算是家学渊源,父亲李守师从国师公刘秀,从小耳濡目染,熏陶之下,深信谶纬的价值。同时,他又是个政治敏感的人,于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认识。因此,在众多的谶言中,有两则谶言引起了他特别的重视,一则是《赤伏符》,说的是刘秀当旺火德,也就是汉室会复兴。另一则是一个叫王况的算命先生流传出来的《文帝发忿》文: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北告匈奴,南告越人。南阳刘信,执敌报怨,复续古先,四年当发军。欲动秦,都雒阳。
  他认为这两则谶言实际上讲的是同一个人——刘秀。南阳刘信,应该是一个极讲信用的刘姓之人。正是因为对谶纬的研究,加之认为改朝换代的时候已经来临,使他打算通过辅助刘秀,来达成自己李氏为辅成就万世之功的目的。在“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遇到乱世,有这种志向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也说不上如何离谱。他邀请刘秀与宴的目的,就是要了解他的为人,并加以。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还因为牵线人族弟李轶。在邀请刘秀之前,李通和李轶已经把这事前前后后商量了个仔细,对刘秀这边的情况已有相当了解,自信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动刘秀。
  大家坐在一起边用早饭,边聊着天。
  “父亲昨天和诸位说的《赤伏符》还没有尽言,还有一则王况先生的《文帝发忿》文的谶言可以与此表里印证。”李通当下将两则谶文详情说了一遍。
  刘秀见他又重提《赤伏符》的事,立即意识到他要下说辞了,也不在意,只顾自己吃饭。哪想到李通颇有耐性,此后便不言语。这一下,倒弄得其余众人有点尴尬。大家默默无言,各自吃饭,最后还是朱祐忍不住:“如今这天下,荒唐之事太多,眼看要大乱,其它不敢说,但人心思汉。“
  朱祐喜欢与刘秀抬杠,没大没小,但对刘秀一片赤诚,造反的言语是不敢乱说,但言中之意,维护刘秀的意思也相当明显。
  邓禹年纪小,独自在外生活多年,遇到刘秀这样慈厚的人,已是将他视若兄长,他也很赞同朱祐的观点,只是才和李通、李轶兄弟相交不久,不能就这样让刘秀为难,也只跟着说:“没错,如今人心思汉。“
  在座的五人中,李通和李轶是兄弟,刘秀和朱祐虽不是兄弟,但亲如兄弟,彼此都是可以性命相交的。邓禹虽然是在长安才认识刘秀,但李轶也通过朱祐了解过邓禹,知道彼此可以心腹相见。
  李轶来到长安后,天天和李通混在一起,李通说起对国家形势的看法,就露出不甘蛰伏,要有一番作为的想法。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刘秀身上,这也好理解,他又不认识有个南阳同乡刘秀在太学读书,从《赤伏符》里唯一能想到的刘秀就是国师公,是李轶因为李通的想法而想起了刘縯。
  刘秀在家里排行老三,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但他的大哥刘縯则完全不同。刘縯为人慷慨有侠义。作为刘氏宗亲,他对王莽篡汉的仇恨,使他成为一个以推翻新朝为己任的反叛者。他与那些起兵造反的刘氏宗亲都曾有私下的联系,与荆州绿林山的王凤、王匡勾勾搭搭,自己轻财仗义,结交各种江湖人士。种种行径虽不是明目张胆,在亲族中知道的人着实不少。
  李轶和刘縯兄弟素有交往,知道了李通的想法,自然就联想到了刘縯,又因刘縯而说到了刘秀,才使李通把这个刘秀与《赤伏符》和《文帝发忿》文联系在一起。
  关于《文帝发忿》文,有一点李通没有和刘秀说,但在他和李轶私下定策时,却已告诉了李轶。原来算命先生王况写下这篇谶文时,另外算了一卦,得了个徵卦,这卦他是为寻找合适的辅佐人选而算,徵所对应的姓为李氏,刘氏为主,属火德,徵卦也属火,刘氏的兴起,要靠李氏来辅佐,因此,在正文之外,有“刘氏为主,李氏为辅“的谶。
  王况没有找到那个叫刘信的人,只得退而求其次,寻找那个为辅的李姓之人,据说已经和魏成大尹李焉联系上了,做了他的幕宾。但李通对刘信这人的理解与王况不同,李轶提供的信息,使他想到了南阳刘縯、刘秀兄弟,
  从人的理性来说,李通要找举事的伙伴,当然应该是刘縯,不过李通不仅相信谶纬,他也是个精明的商人,精通人情和命运的奇特之处。刘秀的名字出现在《赤伏符》这样流传数十年的谶文里,甚至相当多的人相信谶文出自汉高祖遗诏,其号召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人的命运又那是那么简单直白的呢?他选择刘秀,直接而明确,他明白信的价值和意义,只有这样建立的关系,才能使刘秀真正信任,他才有可能成为那李氏为辅中的李氏,即便不成,也可以和刘縯拉上关系,而一旦成功了,那就是万世不朽之名。
  但要让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仅仅因为二篇颠来倒去,怎么都能说得通的谶文,就此起兵造反,除非那是个傻瓜,或者无知赌徒。李通宴请,就是要看看,刘秀是不是有资格成为那个真命天子。李通也不是二愣子,他不会仅因为这人叫刘秀,就直接认他为真命天子。干杀头掉脑袋的事,还是要找个聪明人,否则怎么死了都不知道。除此之外,还需要其它许多优秀品质,李通都需要从与刘秀的交往中来了解。
  “二位兄台直击要害,人心思汉,就凭这一点,非刘氏宗亲不足以负此重任。“李通回答。
  李通又道:“高祖以降一十二帝,个个克己爱民,无为而治,百姓安居乐业。唯一大手大脚奢侈点伤了民的,也就孝武一人,可那主要也是为了打匈奴这个祸害,后来是有点奢侈过了,晚年不还下了个《轮台罪己诏》?一个皇帝在天下人面前作检讨,这可是旷古未有之事,也可见这人有多真诚。其他列帝有些失德的,顶多也就是私生活有失捡点这些小事。如此,才有二百年来极盛之大汉帝国。要说大汉就没有了毛病,也不是,这么大个国家,只能一点一点改。可王莽倒好,一定要尊古改制,好大喜功,把个好好的汉家天下弄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现在谁不恨?“
  这话说得人人点头。
  李通接着道:“老百姓有功利的一面,但不能说他们没有是非心。当初王莽凭着谦恭,敢作敢为,确实赢得了一定的民心,那也只是想着他能有所作为,革弊去病,哪想得到,他处处以周公自许,却勾结元帝老寡妇王政君,弄二个小孩子来放在皇位上,好自己上下其手,专权擅政。孝平帝九岁即位,在位六年,刚刚成年可以亲政,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后面的“孺子婴”更只是一个二岁大的小毛头,最后连这块遮羞布都不要了,不到三年,直接废了,自己登基做了皇帝,真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大伪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若他真能使百姓安居乐业,或许还动摇不了他,但以如今的倒行逆施,谁还服他?“
  “李通兄言之成理。“刘秀赞道。
  得到刘秀的赞同,李通精神一振。认识到王莽新朝大势已去,彼可取而待之,是李通今天最想要刘秀知道的一点。
  “那刘信这人怎么说?“朱祐问道。
  “《赤伏符》是主,是高帝所传遗诏,这一点,我从父亲那里得知,国师公在天禄阁整理典章时,已经确认。《文帝发忿》文为辅。刘信,当然可以是一个人的名字,但以此文的来历及文帝的地位,只能成为《赤伏符》的附属,信应该是对刘秀此人品性的形容。人主,无信不立,天下,无信不行。“
  “那四年怎么说,如今是天凤五年,时间已经过了。”
  “谶纬一般不这样解。《文帝发忿》文也并非今日才有,所以很难把它解释成四年后要发生。谶文是预言,但要明白每一个细节,却非到谶文应验之日,也可以反过来说,谶文需要时势来成就。目前尚不可解,到了那时,自然一目了然。据我所知,一个人的时运是至关重要的,刘秀兄今年二十三岁,到了二十八岁,就很可能是四七之际火为主的应验之时。“
  各人有个人的时运,这点大家都很相信。若说刘秀的时运是从二十八岁开始,完全能够说得通。朱祐之前是没想到,经李通这么一说,似乎很有些道理。刘秀也没想到这事,心中不禁微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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