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也做了几道数学题

　　我把中考数学卷拿了出来，也开始做题目。其实我就是看题目，直接看解析过程，学习学习。
　　到初中这个阶段，孩子对父母的嫌弃，除了叛逆期的因素，也是和父母的知识能力水平有关的。对于初中的很多题目上，我也是只能望洋兴吧的。
　　以前，我看着题目一大会儿，也未必有个思路。看看答案，看看作业帮，我能看懂。毕竟是经历过初中，毕竟也虚混到了这个岁数，我对题目的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还是要胜过女儿一点，毕竟我也只是做那么几道题目，而她每天成堆的作业，很多题目是很有可能做过就忘了。
　　我并不反对她用作业帮去搜题。对于那些好学的学生来说，看解题过程也是一种学习，他们会从中学到方法，得到启示，举一反三，运用到其他类似的题目中去。我希望女儿可以从中多弄懂些题目，多学会些方法，多见识总是好的，好解析也相当于听老师讲课。可女儿不是那么善于思考善于总结的。我有时会不准她用，我不希望她在没怎么思考的情况下，就去用作业帮，那会助长她的依赖性，降低她的思维水平。可是，我不可能时时盯着，而有些题目，她确实解不出。
　　我叫她拿本本子，先把过程写一遍，写懂了，再独立去完成作业。她愿意先去抄一遍，可是写到作业上去的时候，她并不是独立完成的，还是会去看看答案。她没有这份意志，再去独立地理一遍思路。
　　有时候，包括在初三的这学期，我们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聊题目。我不让她看答案，我先看，然后，我会问她，让她说说这个条件想到什么？到这步可以怎么做？有时她转不过弯来，为什么会有这个结论？怎么跳到这步的？我就再细化一步，引导她去想。那种顿悟的感觉，她也很开心。
　　如果经常有这种懂的感觉，她会有更多的信心。只是，有时候时间比较仓促，拖拉也好，磨蹭也罢，作业太多也是原因，并不是时时能够这样讨论题目。让她自己抄一遍。想着也许她总归能学到点的吧。从习惯来说，人总是要学着自己去学习。我和她讨论，是想她能够多思考一点，感受自己在一步步地解出这个题目。看答案，是知道了这步的结论，而自己思考出的结论，印象会更深刻一点。一种是记忆，一种是领悟。
　　双休日还可以讨论讨论，平时是根本来不及的。
　　我责问过她几次，为什么家庭作业明知有错误，却还不订正？正确率高一点不好吗？她一直都是一种不愿回答的表情，有时就是直接说不要我检查。在某天深夜一脸憔悴的状态下，跟我说不能改，班主任会找的。他找过其他同学谈话，说改过的题目都是对的。她的心思，就是宁可让老师看到她错一大片，却不愿意去展示一些虽然错却后来却已经会了的改正。
　　有时候在和她讨论之后，她会说一句：“班主任会不会找我啊？怎么都是对的。”
　　我说：“你就当面做给她看啊，你这些题目确实是会做的么。”抄一遍和自己说一遍的，总还是有区别的吧。她抄两遍解题过程，是在背过程，遗忘的可能性很大。而自己去思考，去说一遍，在某步骤不清楚的情况再去寻找条件搜寻定理去弄懂这步为什么是这样，她已经是自己在解出这道了。当她独立再做的时候，她还是能够想出，这一步可以怎么做，下一步又可以怎么做。有几次也说很想老师这么问她，然后很拽地写给老师看，可老师就是没问她。
　　她不自信。她害怕做次全对会引起老师的怀疑和质问。哪怕是正确率高一点。
　　她会做的题目，当然是希望老师能够叫她回答的。她有次告诉我，老师叫了几个人，都不会回答，她已经算出来了，想老师叫她，可老师就是没叫她，最后有一个同学说出了正确答案。她把本子给我看：“他不叫我！他不叫我！他就是不叫我！”
　　全对的家作并不多，即使看答案，即使讨论，即使我有时候检查一下，也不会每道题都去较真儿，总还有疏漏的。对于太复杂的，她看答案也看得一脑袋浆糊的，她就直接空着了，我也只好认同她空着。按她的成绩，她把这题做出来，就太反常了。她就这样抄抄空空，班主任也一直没有找她，问她是不是在家抄作业。我们不止一次地聊过这个问题：“你说班主任有没有发现我抄作业？”我说：“也许他发现了，只是没有揭穿你吧？”
　　我抄一试遍解析，基本上可以提炼出一个思路。我不会把每步都抄下来，我会有一些箭头，有一些括弧，标一些序号。我希望她能够做到这样。她对于一些类似的题目不会做，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方法运用的问题。
　　举一反三，多么重要，却又是多么难达到的一种能力和习惯。
　　暑假给她买了很多作业帮的网上课程，专题的，也有数学和物理新课预习教程，又买了新学期的秋季班。她听课很积极，每天几个小时，都会准时地拿着手机，带着耳机听课。还真不能说，她怕上课。我舍得花个几千去让她补习补习，复习复习，也预习预习。我希望能促进她进步。她并不愿意去培训班，我也不强求，跑来跑去，接送也是我的累。
　　听课很积极，是不是在听课过程中反思？似乎做得不够好。
　　直播课来不及做笔记情有可愿，我让她截屏，过后抄下来。她抄了一点内容，其他都没再抄。
　　前阵子我翻了几节课回看，不时地按着暂停，去把题目写下来。是有点麻烦，还要画图。她在写作业，我在旁边带着耳机听讲课。
　　我是在向她传递这样一个状态：妈妈不会，但是妈妈在努力地学。学了，就懂一点了。
　　我的体力和脑力现在承受不了听那么一两个小时的课，加思考，脑袋胀疼得厉害。今天看了几道题也是。之前查出过脑部有缺血灶，这学期半夜半夜地不睡，居然也撑过来了。可是上班的时候，我必须是趴在桌上睡一睡的。这几个星期没在一二三四五接她，我也感到后遗症般的乏力，对世事无激情。
　　耽搁了好长时间了，本子上还是之前写过的几课。
　　开学初的数学是一元二次方程。她兴奋地告诉我：“我会的，看来暑假听几节课还是有效果的，我暑假的课没有白学。”她说有一节课数学老师叫了三次。我说：“他叫了你一次，发现你会的，又叫了一次，发现你也会的，然后再叫一次，发现你还会的。”她呵呵呵地笑着。
　　懂的感觉，会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这状态维持不了多久，暑期毕竟只是预习了些皮毛。她在之后的作业中又开始出现了好多错误。没有深入的思考，没有即时的反思，总是很难达到一定的高度和深度。
　　我今天看了几道题目，也在本子上写了，像填空题像问答题一样。我希望是一个思路的引导。等下次给她的时候，让她在本子上写。也许她会抵触，会嗤之以鼻，也许她会去做。我不是想干涉她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她：“你就当草稿纸一样，在纸上写出来，计算，证明，都写出来。你们数学老师说过，填空题选择题也是要有过程的。”
　　我曾在上半年的某次月考前给她下了个规定：“你把草稿纸好好写，要有过程，这样你做题目才会有思路。把草稿纸过来给我看！”
　　月考的题目一般都很难，她的时间很紧，有些甚至来不及做。草稿纸是不会真让她带回来的，但是跟她说了句：“我一直在纠结草稿纸上怎么写。”我是又欣慰又心疼又担心，生怕她在草稿纸多费了心思，而在试卷上来不及，毕竟她一直没那个习惯。我又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我是希望你清楚一点思路啊，不是让你在草稿纸上写得多精致啊。”